汾水畔芙蓉园内,设宴招待零陵郡各名门望族。
芙蓉园内,张灯结彩,从二门往里到明堂,流水一样摆放着木质几案,上面满置着时鲜的果品、点心、角黍(粽子)、菖蒲酒、雄黄酒。黄忠的一千名虎卫军面色萧杀的站立在各自的岗位上。黄忠表情从容,按刀来回巡视,而李通和糜芳则带领着巡逻队,四处在城中巡逻着。这似乎是一场鸿门宴啊!
在张和想到要来零陵集资的时候,便八百里加急追上了先前的信使,调令也就没有送到黄忠手中。为的,便是今天晚上的宴会。
要想从宗族的手里弄到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武力威吓。怨不得张和不以理服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子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代表人物如曹操,为了徐州,杀了不少的百姓。他们又是何其的冤枉也?慈不长兵啊!
当受邀的零陵各县氏族族长如约而至时,刀枪林立的军阵,不少人吓得两腿发软,差点没扭头就走。可不敢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一时间,大堂之中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将军的用意。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张怿,宗贼张羡的长子,张羡伏诛后,张和并没有斩草除根。这里是有几个考虑的,一来为稳定民心,二来,张怿背叛其父,开了城门,也算是有功,不能不赏,寒了其他氏族的心。三也是为了笼络张羡的旧臣,刑道荣、刘度等人。也就没太为难张家,没收了大部分财产,留下祖宅与百亩良田,让他当了个富家翁。
今日请他与席,也是为了敲山震虎,好叫那些宗族族长们识相点。
就在宾客们都在担忧不已的时候,突然间钟罄齐鸣,张和身着官服,从内走出。他左边是钟繇,右边是向朗,背后跟着数名护卫手执利剑,走了出来。
“卫将军到!”
随着黄忠一声断喝,整个厅堂都起了回音,这回音在厅中一收一放,呼啸到厅外,带着水音远远的传播开去。
“吾等拜见卫将军!”人们赶紧乖巧地离席齐齐跪倒在地来。
“诸乡绅免礼!”张和笑容可掬地虚扶道。
宾客们纷纷称谢后,才入的座。然后等待着张和的下文,一时间,厅堂中有些冷场。
张和扫视了一圈堂下之人,位列两旁的宾客们,有不少是生面孔,看来,是还没拔过毛的肥羊来的。于是呵呵一笑,打破沉默的气氛道:“诸公莫要慌张,张和也是人,可不是那吃人的老虎。今日请大伙来,可是想与诸位一同发财来的。来、让我们先饮了此杯。”说完高举酒盅,向众人敬酒道。
“不敢!不敢!”宗族长们一面连声不敢,一边暗地里哀叹道:“看来,今晚又要吐血了。”
张和与众人饮下了杯中酒后,言道:“不知在场的诸位,有谁对盐货,感兴趣的?”一时,场中的宾客们没有反应,张和只好再言道:“诸位或许有人听说过,本将军昔年曾在徐州海滨之地,开办过盐场。获利着实不少。今想、南海就在桂阳边上,诸公可有兴趣与本将军一同经营此道乎?”
这下换来堂下族长们的惊讶了,巨利面前,人们是很容易忘却恐惧与害怕的,于是便有人问道:“将军想开办盐场,我等自然鼎力相助,可南海却是士家所把持,想来,那盐场之地,实难买到焉。将军又如何开设盐场乎?”
张和听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一旁的钟繇便代为开口来:“诸位可知,将军除了掌管天下兵马外,还是朝廷任命的交州牧焉?”然后捋一捋胡子,言道:“水至清则无鱼,想来沿海之地,应该有几处私盐贩子的盐场才是。”
众人明了,“原来是要来个黑吃黑啊!”可这样子更加让族长们担心了,真入了伙,这利钱,还能回到自己的手中么?
众人纷纷沉思不语。良久,冷场才被一位年长的宗族长开口打破了:“将军召集大伙之力,来开办盐场,也是为国为民,吾等自当尽上一份绵薄之力。老朽不才,愿捐上一百金,为将军分忧!”看样子,是出老血了。
有了这个榜样,其余人也纷纷开口来:“我薛家出50金。”“白家出六十金。”他们也都明白,要是不出血,难保人家会不会秋后算账啊,活生生的例子,张家现任族长张怿,就坐在上首边,那额头,可是冷汗滴个不停呢。
确实,张怿在狂飙冷汗,堂中之人个个都在捐钱,他张家要是不捐,恐怕这卫将军,就有由头收拾自己了。可捐,又该拿什么来捐呢?家中无钱啊!
一狠心、一跺脚,就在众人都认捐了之后,只听张怿大吼一声:“张家愿捐上祖传之宝、金丝楠木林一片,为将军锦上添花!”
吸——,静、全场一片安静。
金丝楠木,历代君王的棺竴的御用之木。世间少有,珍稀到何种地步,可谓是寸木寸金!
他张家竟然还是拥有一大片,真不知这张家是如何得到的。这批金丝楠木林,可称得上是价值连城啊!
张怿一口气说完后,整个身躯都软了下来。心中的石头,也是尘埃落定了。有了这份大礼,想来张家可安枕无忧了。
张怿的智力,看来并非是泛泛之辈。从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就比其父高强不少,差的只是威望与机遇罢了。可惜,南荆虽然姓张,却不是他张家。
“好!你很好!”张和面带微笑地走到张怿的跟前,张怿连忙起身相迎,张和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对堂上诸人言道:“本将军与张家家主同为张姓人,八百年前同宗同源。如今与张怿兄弟在此重逢,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日起,张怿与我,却是族亲了!”
眼下之意,便是认张家,为张良的旁支。这也算的上是变相地承诺,不再为难张家了。众人不禁有些羡慕来。
这场宴会,与宴的大小宗族族长,共计捐款一千余金,开设盐场,却是够了。张和让钟繇向朗,一一将各族的捐金纪录在案,日后,总是要分红的。虽然他们不敢记挂这些股金。但大家共赢,才有利与社会的发展与安定不是?
好比有一个故事,某个地方有座大银矿,银矿的矿主赚了一百两,给手下工人开工钱十两,仅让工人勉强糊口,自己赚九十两。若干年后,银矿枯竭,矿主成了亿万富翁,扔下了一座毫无生气的废矿和一群生活没有着落的工人和工人的后代。这群工人和工人的后代们,要么穷困潦倒而死,要么揭竿而起,去找发了大财的矿主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另外一座银矿,矿主赚到一百两,给手下工人开工钱六十两,自己只赚四十两。工人的工钱除了吃大米饭,还能有余钱卖点肉吃,于是附近有农民养起了鸡鸭牛羊;工人吃了肉,还能买几件新衣服穿穿,于是附近有人养蚕、纺丝、种棉、织布;工人的子弟需要读书上学,于是有儒生来开办私塾,将来甚至会有工人子弟考上秀才举人……若干年后,银矿枯竭,但是这个地方开起了磨坊、布庄、成衣铺、染坊、酒楼、铁匠铺,甚至还有妓院和赌场,商品经济十分活跃,曾经的银矿,变成了一个繁荣的大城市。通过城市的繁荣,矿主赚到了更多的钱,城市的居民们还在市中心为他塑了一座像,尊他为伟大的圣人。
“将军、这金丝楠木~必须要保密才行,不然~”钟繇用手指了指北边。张和明了、那是指许昌的汉献帝。
想了想、张和摇了摇头:“怀璧其罪。这楠木,还是卖了吧。”
“将军?”钟繇一时看不清出张和的用意了。听着话,似乎张和并没有自立的争雄之心,可这诸侯并立的岁月,又有几人,不想登上那位极人臣的宝座?想想淮南的袁术乎?
钟繇疑惑地望着张和,揣摩起张和的心思来。
此时宾客们都走了,向朗代表张和送诸人出门,张和与钟繇的对话,自然没有人打扰。
“呵呵、元常多虑了。与其留下只能用来欣赏的木头,不如多换些钱粮,造福百姓,岂不是更妙?”张和一语双关地对钟繇言道。
聪明如斯的钟繇,自然一听便明。诚然,有了强大的实力后,整个天下的楠木都是自己的,何须为这点金丝楠木耿耿于怀。
“金丝楠木么~最好是卖与袁家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