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慕瑾烟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也没看明白这个长得像萝卜似的东西是什么。
“草乌头。”
“草乌头?”慕瑾烟还是不明白。
“这是一味中药,可治疗风寒湿痹,关节疼痛,瘀血肿痛,中风不遂。”男子缓缓道,“但是,如果用量过度,它就会变成一种杀人的慢性毒。”
“啊!”慕瑾烟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天!竟然有人给上官潋下慢性毒!
怪不得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原来是有人故意陷害。
慕瑾烟强忍住心中的颤抖,继续问:“你还查到什么?”
“暂时没有。”
“好,继续查下去,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是。”男子领命而去。
慕瑾烟站在荒芜的旷野上,看着远处随风飘摇的蒿草,手中紧紧握着那根乌头草,心头越来越沉。
上官潋,她终究还是放不开。
不能眼睁睁任其死去,就算是被讨厌,被憎恶,她也要拼一拼,挽回他的生命。
失神地回到龙家,刚从墙头翻越进去,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接着,戛然而止。
慕瑾烟心头突突直跳,连忙向那个方向掠去。
叫声是从龙九房间传出的,慕瑾烟想也没想,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内,龙九穿着肚兜,披头散发,一脸惊恐地看着房间某个角落。
慕瑾烟纳闷,探头一看——
靠!
竟然是一只老鼠。
大舒了口气,慕瑾烟手一挥,龙九挂在衣架上的裙子嗖地飞出,落在墙角的老鼠身上,慕瑾烟飞身过去,像滚面团似的将老鼠一裹,扬手一抛,扔了出去。
整个过程快若闪电,一气呵成,龙九反应过来时,慕瑾烟已经拍拍手,对她道:“好了,问题解决。”龙九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又一次尖叫出声:“啊——”
慕瑾烟连忙在屋内探查:“哪里还有老鼠!”
“你!”龙九颤抖地指着她,一张俏脸气得发白。
“我?”慕瑾烟指指自己:“我是老鼠?不是吧。”
“你快出去,出去!”龙九急得都快飙泪,慕瑾烟搞不清状况,直到龙九把自己胡乱塞在被子里,才明白问题出哪了。
现在自己女扮男装,龙九穿得那么少,女孩子脸皮薄,以为她是男子,自然心头不快。
“唉,胆子那么小,以后怎么伺候男人。阿九,不是我说你,薛大人是御史,你嫁给他,那就是御史夫人,你瞧瞧你这胆,以后怎么树立威信。也奇怪了,你毁别人容貌不怕,看见个老鼠倒把你怕成这样。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以后再看到老鼠,麻烦你先讲一声,以免引人误会。唉,困了,回去和我的小寒寒睡觉去。”慕瑾烟一个潇洒的转身,优哉游哉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一看到床上那张俊美的睡颜,慕瑾烟立刻口水大流。
悄悄走到床边,慕瑾烟慢慢伸出魔爪——
这时,脖子上忽然感到痒痒的,慕瑾烟随手一抓,接着月光一看。
是一只小虫。
“啊!蟑螂——”
那天晚上的事,慕瑾烟再也不想提起。
她一声惊吼,吼醒了楚逸寒,吓呆了龙九,惊醒了薛子安,然后,全体龙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纷纷被她吵醒,大大半夜一起出来看热闹。
堂堂销魂宫宫主,竟然会害怕蟑螂,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她就不要再江湖上混了。
幸好,这里没什么江湖人,楚逸寒是自己人,当然不会揭她老底。只是,这成了一个她永远甩不掉的糗闻,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
“娘亲,这世上你最害怕什么?”
“没有我最害怕的。”
“不对,您最害怕蟑螂。”
“谁告诉你的?”
“娘亲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现在她正努力挽回自己丢失的光荣形象,可无论怎么挽回,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慕公子的胆子似乎比我还小,只是蟑螂而已,何必如此惊慌。”龙九手里捉着一只小虫,慕瑾烟满脸戒备,离她足有三丈远。
于是,为了摆脱龙九的“欺负”,慕瑾烟决定即刻上京。薛子安办完了差,也打算回京,正好顺路。于是打算结伴而行,谁知龙九倔脾气上来,也要一起跟去。
薛子安认为不妥,慕瑾烟也跟着帮衬,可龙九就是不依,龙老爷爱女心切,年纪一大把了,还跑来为女儿说情。
估摸这样子,大概也是看上薛子安这个准女婿了。
无奈之下,薛子安同意带着龙九一起上京。
四人一辆马车,慕瑾烟憋闷的不行,干脆不坐车厢坐车顶。
龙九羡慕她的武功,想要拜慕瑾烟为师,慕瑾烟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那么懒的人,怎么会抽时间教别人武功呢。当然,如果对方是个美男子,那就另当别论了,就像姚追云,他不想学她还要教,因为教武功是要有肢体接触的,方便吃豆腐而已。
仰着头,观望头顶的蓝天白云,慕瑾烟欢快地小声哼哼起来。
马车一直平稳前行,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别提有多舒服。
慕瑾烟伸了个懒腰,身子一侧,打算在车顶上睡个日光觉。
蓦地,马车猛然一颠,差点将慕瑾烟颠飞出去。
“喂喂喂,怎么驾车的?”慕瑾烟一个倒挂金钟,悬身在半空,拍拍车夫的后背道。
车夫不理睬她。
“怎么?你还来脾气了?”慕瑾烟撇撇嘴,明明是他不对,不道歉就算了,还这么拽。
车夫依旧不理睬她。
“喂,我说你这人……”慕瑾烟用了些力气去推他,没想到那车夫身子一歪,掉下了马车。
“怎么停了?”恰在这时,薛子安从马车里走出。
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车夫,脸色陡然一变。
那车夫面孔发绿,脸上有黑色斑点,就像长在老树皮上的苔藓,还泛着浓黑的黄水,恶心得令人作呕。
“他中毒了。”慕瑾烟指着车夫眉心处一根细小的银针。
薛子安像是完全不觉得恶心似的,一直盯着车夫的脸看。
慕瑾烟懒散的目光陡然间化为冰雪利芒,射向四面八方。
“出来!”
寂静的林间小道上,除却一些半人高的灌木在随风沙沙狂舞以外,没有任何异常。但慕瑾烟的神色,还是不肯放松半分。
“想玩捉迷藏?好啊,那我就去找你吧。”慕瑾烟话音刚落,一道雪白的光芒便如雷电般一闪而逝,光芒熄灭,慕瑾烟也已经从原地消失。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一蓬鲜血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飞溅而出,几只鸟儿惊恐地飞向天空,林间重新回归寂静。
当薛子安再次抬头时,看到的,是一身白衣,滴血未沾,而刀口上,却染满鲜红的慕瑾烟。
“死了。”慕瑾烟淡淡说了句,指指马车:“上车吧,我来驾车好了。”
薛子安却一动不动。
“怎么了?”慕瑾烟纳闷。
“他们是来杀我的。”薛子安眉目深拧,似是担忧,似是惊恐,似是无奈。
慕瑾烟忽然想到什么,“你知道他们的秘密?”
薛子安猛地转头看向他,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加惨白:“没……没有!”
慕瑾烟跨前一步,拉住想要逃上马车的薛子安:“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薛子安显然在逃避,“我哪里知道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薛子安抽出胳膊,看也不看她,便坐上了马车。
慕瑾烟心里那个急啊,但是又不能强逼,他既然不愿意说,肯定有难言的苦衷,只怕逼急了,反而事倍功半,前功尽弃。
还是再等等吧。
一边斜睨薛子安,一边心不在焉地驾着马车,慕瑾烟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正想把楚逸寒叫出来商量商量,却听到车厢里传出一阵喧闹声。
“楚姐姐,你看看是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龙九似乎在挑什么东西。
“都好看。”听楚逸寒的语气,好像充满了无奈。
“不要嘛,你再好好看看,到底哪一个更漂亮些?”龙九缠人的功夫还挺娴熟的。
“这……这个吧。”
“楚姐姐喜欢这个红色的?”龙九的声音充满欢快,“那我就送给楚姐姐吧。”
楚逸寒默不作声。
“要不你现在就换上,让我瞧瞧!”龙九兴趣盎然,不觉声音也大了几个分贝。
“龙小姐,不可,不可!”楚逸寒很慌乱。
“没关系,他们在外边,不会进来的,你就换上让我看看吧。”龙九开始撒娇。
慕瑾烟终于听不下去了,将马鞭交给薛子安,转身进了车厢。
“啊——”龙九一声惊呼。
“呀——”慕瑾烟一声惊叹。
完了!
楚逸寒的外衫已经被扯开,平滑的胸膛露了出来。龙九一手扯着红色肚兜,一手揪着楚逸寒衣襟,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