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在一片朦胧中艰难的抬起眼皮,她的意志强迫她苏醒,肉体却渴望继续沉睡下去,好不容易,她才从这种痛苦的挣扎中摆脱,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眼前的情形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间昏暗的囚室,只有墙边一具快燃尽的火把发着一点微光,借着这一点可怜的光明,她能看到地面上克满了各种魔法符文,组成一道道枷锁,将她的力量完全封印,而自己,正被钉在一座漆黑的铁三角上,足踝、膝盖、手腕和小臂上各自钉有一枚深蓝色的钢钉,不断吸取着她体内本就不多的力量,使她现在张一张嘴都及为艰难。
过道上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铁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袍的银发青年,他左手拖着一只放满药瓶的托盘,右手则捧着一本格外巨大的教典,为他推门的那个看守将门重新关上后就识趣的远远退开。
艾斯尽管失去了力量,但敏锐的洞察力却保留了下来,她觉得这个年轻教士身上的气息很奇怪,好像是人类,但又不同于人类,竟让拥有黄金血统的她也隐约感到了畏惧,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家伙就是当夜趁她虚弱时卑鄙的召唤来深渊皇后的家伙,那一丝不安马上被愤怒和屈辱所覆盖,张嘴冷冷道:“肮脏卑劣的生命,不许你靠近我,你若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就错了,我宁可将一切毁灭,也不会把它们交到你手里。”说完这些话,她感到更加无力了,几乎就要晕过去,但她死也不愿晕在凯迪面前,因此依然强睁着眼,保持着最后一点骄傲。
凯迪在铁门旁放下托盘,来到那根固定的火炬边,往里面添了一些柴草,看着原本萎靡的火焰重新熊熊燃烧,这才戏谑道:“你觉得你比我更高贵么?”
艾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呻吟了一声,凯迪很体贴的上前为她拔出了一枚钉子,艾斯的力量恢复了些,无力道:“我当然要比你高贵。”
“神圣帝国有位学者说过!极端的自卑造就极端的自尊,狼人小姐,你高贵在哪里?”凯迪的目光犹如两块烙铁,无情的烧灼着艾斯的灵魂:“在这座黑三角上,还是在那夜的山谷里?或者流淌在你半人半兽的血统中?”
“闭嘴。”艾斯目光愤怒的盯着凯迪,仿佛要用这两道眼神将他割成无数块,凯迪却平静的从其中发现了痛苦与恐惧,接着无情的嘲讽道:
“还是说你有一颗高贵的心,可是你的祖先会轻易背叛发誓坚守的信仰,你会对普通的猎户下杀手,会将痛苦成倍发泄在一头无辜的地龙身上,只会比我更肮脏,或者你的高贵在身体上。”
凯迪望了眼那多王蛇在她身上留下的深深紫痕和腹部那个可怕的伤口,冷笑说:
“我承认你长的确实很漂亮,但那多昨天要是不那么笨,一口咬在你的兽头上,你的这张脸恐怕还比不上我神殿中最年老的那位修女,何况在我眼里,现在的你也不如她。”
“还是指你那能战胜那多王蛇的力量,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的力量帮不上你,我随时可以把你卖给卑鄙贪婪的奴隶商人,他们会先。”凯迪顿了顿,才说:“然后把你脱的精光的放在笼子里,随便卖给哪个肥头大耳,或是七老八十的冨商或贵族,所以,狼人小姐,你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一点高贵的影子,或许,等到今晚,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呢?”
艾斯刚开始还怒视着凯迪,到后来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沉默着,任由凯迪的话如无情的皮鞭,很很抽击着她的灵魂。
“好了,好好想想你到底高贵在哪吧!也许今晚你能给我答案。”凯迪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间特殊的牢房。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艾斯才忽然痛哭出声,哭的歇斯底里。
凯迪其实并没离开,一直站在过道的阴影里,直到哭声渐渐停歇,囚室重新陷入寂静,才对一旁负责看守的一名女术士道:“晚上前她大概都不会醒来,你每过一小时为她喂一瓶药剂,别忘了。”
女术士恭敬的答应了。
那些药剂是专门用来压制那多王蛇的巨毒的,来自深渊带有强烈诅咒的毒素足以在瞬间毒死一头大象,不过狼人天生的体质比大象更强悍,这才能活到现在,但如果没有那些药剂,重伤加之巨毒也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阿拉斯嘉丽最近很幸福,当侍女在使徒房间内看到这只头戴女巫帽,举止怪异的黑猫后,马上汇报了拉莫尔,然后,它就被当神兽供了起来。
“当然,我就是嘛!”阿拉斯嘉丽得意的想。
它每天不光有比人吃的更好的食物,还有专门为它擦身沐浴按摩梳毛的,待遇几乎等同于帝国公主,才短短三四天,它就大了好几圈,不过身材依旧苗条,不失为一个奇迹,其中也有那个专职为它搭配饮食的营养师的功劳,第一次,黑猫觉得,洛嘉把它留在这里倒也不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当然,要是胖子永远不回来,那就更好了。
“亲爱的阿拉斯嘉丽宝贝,你能跟我走一趟么?”凯迪用最温柔的声音轻声说,这已经是他用不同的语言第七次表达同一个意思了,不过床上那只黑猫依旧一动不动,沉静在属于自己的甜美梦乡中。
凯迪看了看被它口水沾湿一片的床单,终于将圣典中那句(情绪是亵渎女神的最大魔鬼),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恶狠狠道:“你如果再不起来,今晚就去街上流浪吧!”
黑猫一个机灵,马上明智的翻身而起,罕见的满脸谄媚道:“崇高伟大、圣洁威严的使徒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半小时后,凯迪和黑猫就走在了街上,只不过,他换上了一身从来不穿的白衣,虽然依旧朴素,却比穿教袍时要英俊的多,黑猫无精打采的跟在他身后,对高贵的自己居然要扮演宠物这样的角色非常不满,不过周围人看这只神异的黑猫,目光中都充满了惊叹,这让阿拉斯嘉丽的自尊心稍稍得到了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