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坐在床边看着梳云,与她大眼瞪小眼,直到眼睛发酸也没见梳云喝了药后有何反应。
向晚晚与七宝守了梳云整半天,连晚膳都是白影端到房间里来,其间梳云想要出去,愣是被两人给拦了下来。
是夜,万籁俱静。夜幕上悬挂着一轮似镰刀的弦月,四周散落着一些稀朗的星星,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梳云霸占着向晚晚的床睡着了,七宝抱着一宝窝在他的小床里也沉沉睡去,向晚晚坐在桌边手撑着脑袋,最终敌不过周公的昭唤,也打起盹来。
这一觉,便是第二天露出鱼肚白。
一声响亮的鸡鸣让向晚晚猛的惊醒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往床上看去,只见梳云发出细微的鼾声,似乎睡的很沉。
奇怪,为什么一夜过去了,梳云还是没有一丝反应,她心里不禁开始紧张了起来,起身将七宝摇醒了。睁开睡眼惺松的黑眸,七宝揉揉了眼睛,半睁半睡的问:“娘,怎么了?”
“七宝,你却定你师父给你的灵芝仙草没有问题?”她怎么觉得越来越有问题了呢。
见向晚晚凝重的神情,七宝心里也还是纠结怀疑,不安的黑眸看着她,两只手指相互绞着,几乎拧成了麻花:“娘……”不安的视线落在床上的梳云身上,精致的五官几乎全都皱在一起。
七宝不确定的模样让向晚晚的心蓦地一沉,只觉得周身被冰冷的寒水包裹着,昨天回来时的激动与期待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原来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这般难受。
“七宝,没关系,生死有命,你也尽力了。”强扯起一抹无力的笑容,向晚晚的脸上极为苍白,她想要安慰七宝,却发觉自己的心更痛。
突然,梳云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向晚晚收起脸上伤心的神情,走到她的床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两样:“梳云,醒了?早上想吃点什么?”
梳云坐起身,看着向晚晚的眼中似有波光粼粼,恍惚间,向晚晚似看到了什么不一样。
“梳云,你怎么了?”
梳云双唇蠕动了一下,那在眼眶中闪动的泪花忽地落了下来:“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嗯?”向晚晚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疑惑的注视着她。
梦都是不真识的,怎么一醒来就哭了呢。
“没事了,不过是个梦而已。”向晚晚拿起自己的衣袖,坐在床边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自觉的以为她定是做了什么恶梦,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我的周围一片黑暗,我拼命的往前跑,想要找到回家的路,想要找到夫人,可是我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我觉得快要窒吸了。”
“梳云,你……你刚刚说什么……”夫人?她说夫人,梳云她……向晚晚的瞳孔陡的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梳云,一个强烈的念头油然浮上心头。
七宝也听出了梳云话里的异样,小跑着来到床前,晶亮的眸子闪着星星点点:“云姨,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自然是我的七宝少爷。”梳云说着,伸手轻抚七宝的脑袋,眼中,是七宝所熟悉的宠溺,喜悦瞬间游走在四肢百骸。
“娘,你听到了吗,娘,云姨她认得我了。”七宝激动的说着,但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忙咚咚咚跑了出去。
听到了,她听到了,向晚晚拉着梳云的手,紧紧的:“我以为,我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让你记起一切,梳云,对不起,是我没用,才会害你跌落悬崖。”
梳云的头摇得像个波浪鼓,眼泪掉的越发凶猛:“我从来没有怪过夫人,掉下去的那一刻,只是可惜不能再留在夫人身边伺候,你为了我涉险,被王妃刺杀,我心里内疚及了,夫人对我的恩情,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她一个卑微的丫环,在王府里她的生命就等于是蝼蚁般微不足道,可是夫人明知那是陷井却还是出现了,是她让她明白自己也是有人珍惜的。
“白影,快点,快点。”忽地,门外响起七宝急切的声音,下一秒,便见他拉着白影走到床边:“快,快看看云姨的伤。”
经七宝这么一说,向晚晚顿时反应过来,她高兴梳云恢复记忆,却忘了她为什么突然想起一切,七宝找白影为梳云把脉,是不是觉得梳云的转变与昨天服下的灵芝仙草有关。
“怎么样怎么样?”看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一脸震惊的白影,心宝心中开始有了答案,但还是迫不急待的问。
“怎么可能?她居然没事了。”天哪,明明是五脏六腑俱损的人,怎么突然间全好了,好像身体重生了一般。
诧异的眸子既而看向七宝,第二次了,原本失明的小姐突然间复明了,仅剩半年生命的梳云眨眼间又平安无事,她直觉的这些与七宝有关。
他究竟是谁,两人的无事似乎都是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小小年纪的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白影折服了,她自认医术已经很高,却不料眼前五岁的孩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向晚晚得到白影的确认,反而开心的不知所措,七宝则满屋子乱跑,时不时踹几脚跟在身旁的一宝几下,他实在是太开心了,师父的灵芝仙草把云姨救活了。
“谢谢夫人与小少爷的再造之恩。”梳云在瞬间的呆愣后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没有什么比听到自己没事更让人激动的。
原本活不过半年的身体,如今完全恢复了,是夫人与小少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是他们拼力将自己救了过来。
“起来,快起来。”向晚晚猛然回神,忙将梳云扶了起来,眼中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一下子松了下来,那感觉就仿佛像是从地狱重新回到了天堂。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考验。
然,向晚晚还没有从喜悦中回神,另一个坏消息立即传来,似洪水般来势汹汹。
“小霜,凤老庄主出事了。”
这是庄陌铭进来说的第一句,凝重的脸上写满了糟糕两字,他的话更是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将她喜悦的心情瞬间冲走。
“什么意思?”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一晚,就出事情了,有多严重的事情?
“老庄主遇刺,是进去伺候他的丫环发现他倒在地上,胸口插了把匕首,生死不明。”
“遇刺?”向晚晚瞳孔倏地一缩,不可置信的瞪着庄陌铭,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存在。
“爷爷怎么会遇刺的,九叔,你在骗人对不对。”七宝紧张的拉着庄陌铭的衣摆,纯真的清眸溢满了恐慌与不安。
“应该是半夜里的事情,听凤庄主说,老庄主视为珍宝收藏的天山血莲不见了,贼人似乎是冲着它来的。”对于天山血莲,他也有些耳闻,却从未见过。
如此宝贝,若被有心人知道了下落,又怎能不引来杀身之祸,可那人竟然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找到天山血莲的下落并且将凤老庄主杀害而没有惊动任何人,想来偷东西的人定与这凤凰山庄很熟。
凤恒之当初会选择将天山血莲放在自己的房间,就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人总会认为,像这样一朵稀世罕见的血莲,怎么也会放在藏宝阁严家看管。
当向晚晚匆匆赶到凤恒之的房间时,那里早已站满了许多人,家丁下人将院子围的个水泄不通,个个都带着紧张担忧之色。
而凤凰,凤扬与乔书寒则沉着脸站在房间里,床边,一名大夫正在为凤恒之把脉,苍老的脸上一片死灰,紧闭的双目看不出一丝生机。
“凤凰,老庄主怎么样了?”向晚晚问道。
凤凰眸光黯淡,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连总管刚把大夫请回来。”
向晚晚转头看了眼为凤恒之把脉的大夫,眉头紧皱一脸情况不好的模样,大步上前将大夫拉到一旁:“白影,你来。”普通的大夫怎么能及可以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白影。
“是,小姐。”
走到床边,青葱玉指搭上凤恒之的脉上,只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匕首刺偏了,凤老庄主还有救。”云淡轻风的一句话,让盘旋在所有人头上的乌云瞬间消失,神色都缓和了下来,空间中清晰的响起众人的松气声。
“求白影姑娘救救家父。”凤凰双手抱拳,对白影行了个大礼,目光真挚的恳求道。
“凤庄主严重了,白影自当竭尽所能。”
“连总管,带大夫下去领赏,让他回去吧。”凤扬有些生气的瞪了那名大夫一眼,可恶的大夫,把脉时一脸没救的表情,害他差点被吓死,水平不到还有脸当大夫,真是没病的也要被他看出病来。
看看人家,这才叫真本事。
“是,二少爷。”
“爷爷,你快点好起来,七宝再也不淘气了。”七宝小小的身子坐在床头,握着凤恒之的的手喃喃说道,苦着的小脸看起来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