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说完这些,他便从主位上站起,在月痕的注视下往门外走去。
“属下遵命,恭送主子。”
次日,早上的雾浓得化也化不开,北风肆意的吹着,冷得只想让人窝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要出来。
丫环下人们没有这么好的命,但那些主子就不一样了,向晚晚亦是如此,不过,她是不得不呆在床上,以前梳云在的时候,她总会早早的起床,去柴房锻炼,但是现在梳云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影,自己当然不能在她的面前暴露太多,能隐藏的绝不让人发现。
所以,今天的她与众多妻妾们一样,躲在被窝里。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夫人,醒了吗?”轻柔的声音有些僵硬,但不失悦耳。
“什么事?”
“有名男子要见夫人。”
白影此话一出,她身后的庄云澈蓦地皱起了眉,他昨天就听陈总管禀报,叶挽霜回来的时候不是带着梳云回来,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但她坚持这个女人是真正的梳云,一来二去,他都被陈总管弄糊涂了,所以一早,他便来问个清楚。
“男子?什么男子?”向晚晚诧异的问,一大清早的,谁跑来找她?小九?不可能,如果是小九,白影就不会这么称呼,应该会直接叫恩人才对,听她的语气,好像并不认识对方。
思及此,她裹着被子走下床去开门,只看一眼,俏脸当下沉了下来:“原来是王爷呀,梳云,你还没见过澈王爷吧,他就是。”向晚晚懒懒的作着介绍。
“奴婢参见王爷。”白影闻言,双手叠交置于身侧,恭敬的行了个礼,但脸上并没有任何敬意存在。
庄云澈淡淡的扫了白影一眼便看着向晚晚,抬脚走进屋内:“听爱妾这口气,似乎并不欢迎本王的到来。”
错,不是似乎,是压根就不欢迎!
爱妾?他叫着不恶心,她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没恶心死。
向晚晚裹着被子重新走回床上,双腿盘坐着凝视着把这里当自己房间的庄云澈,没好气的开口:“王爷一大清早扰人清梦,所谓何事?”
她看着他,眼里写着不耐烦,庄云澈看在眼里,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但心里却五味杂成,很不是滋味。
他稳了稳心神,说出来这里的目的:“昨个夜里听陈总管说你将真正的梳云带了回来,而之前的梳云却是戚寒露的人,本王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番?”
“之前的丫环确是戚寒露的眼线没错,我亲眼见到她偷偷祭拜戚寒露,还能有假?”
本来就不对劲,但是无凭无据,就算皇帝也不能拿她怎么办,何况,手印也摁上了白影的,梳云的已被她毁了,她现在什么也不怕。
“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个是梳云?”庄云澈说着,手指向屋外的白影。
“是假梳云亲自把人带到我面前的。”向晚晚睁着眼睛,不管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漏洞百出,只知道编。
“你当我澈王府什么地方,丫环下人能随便带进来的吗?”对向晚晚的随意,庄云澈不禁有点生气。
“王爷如果觉得不妥,把她赶出去就是了,何必在我这里大呼小叫。”向晚晚淡淡的挑了挑眉稍,波澜不惊的说道:“反正先前那丫环我是净她赶走了,如果再将她留在王府,指不定什么时候再遭陷害。”
一听陷害两字,庄云澈的心不由得一紧,是啊,当初他就怀疑梳云那丫头有鬼,没想到还真的是有鬼,如果继续把她留在王府,定是个祸害,反正只是一个丫环而已,叶挽霜若喜欢,管她是谁,只要不危害到王府,不伤及她就行,自己又何必这么较真呢。
思及此,庄云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看着包着像个粽子似的向晚晚,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天气冷,让你这新来的丫环去多拿些碳过来。”
冷硬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关怀,让向晚晚不由得一愣,脑子第一反应就是,她刚刚是不是幻听?还是说今天的天特别冷,把庄云澈的脑子给冻住了。
很有可能,不然怎么对她解释白影变成梳云后不但没觉得奇怪,反而不问了,临走前说的话怎么那么像关心?
不过,一直对他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谈得上讨厌的向晚晚并没有对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暗暗得意庄云澈今天的脑子难得的短路,只要熬过了三个月,一但与他脱离关系,那就啥也不关她的事情了。
“梳云,把门关上,我再睡会。”
说完,重新窝回被窝里睡觉。
没有了圣巧节晚上在街上的脏乱形象,白影换上了梳云的衣服,打扮整齐后,俨然是个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儿,虽然故意收敛了自身的吝气,但向晚晚还是能感觉得出白影那森冷的气质,标准的冰山美人儿,除了乞求庄陌铭收留她时会露可怜的神色,之后便再无任何表情出现,始终都是淡淡的。
自圣巧节的两天后,宁汐汐跟梦伶又出现在了澈王府的香竹楼,意思异常明显,她又来小住了,看着她高傲的小脸上挂着嚣张的神色,似乎对天那晚上的事情已经淡忘。
“霜儿姐,霜儿姐!”
宁汐汐一脚踏进夕绯斋,就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让路过的下人们闻言,纷纷露出怪异的神色。
霜儿姐?
孝和郡主好像跑进了夕绯斋,那一声“霜儿姐”叫得不会就是霜夫人吧,看来没错,霜夫人的名字里不就有个“霜”吗?只是……郡主不是跟霜夫人结下了怨吗,什么时候变这么亲昵,人一来就跑去找霜夫人,这转变得也太快了些吧。
于是,对宁汐汐与向晚晚的关系在澈王府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测。
“郡主这么早来,是来归还一宝的吗?”随意的声音从房间响起,紧接着,向晚晚出现在宁汐汐的面前,视线落在她怀里的一宝身上。
小家伙似乎很享受,到这会还眯着眼睛在睡觉,屋外的严冬似乎对它不能造成任何影响。宁汐汐本应该在昨天晚上将七宝送来澈王府,但却不见她的人影出现,让向晚晚一度为她是不是反悔想要独占的意思。
“霜儿姐,不必跟我这么疏远,叫我汐汐就行……咦?这个女人是谁?”看着从房间里端着铜盘走出来的白影,宁汐汐诧异的问,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霜儿姐这里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哪冒出来的?
虽然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向晚晚看着眼前不拘小节的宁汐汐,嘴角慢慢扬起一道弧度,嗯,比第一眼见到时顺眼多了:“这么快就忘了,她是我带回来的‘梳云’啊。”
“喔,原来是她。”宁汐汐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眼中立即闪动着戒备的光芒,颇为不悦的瞪着眼前明明昨天还是脏女人现在却是个姿色不凡的大美人的白影:“你……给本郡主回屋去,没有本郡主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她傲慢的睨视着白影,语气透着不容忽视,白影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转过身后,明亮的双眸立即浮上一抹讥讽。
“汐汐,你想干麻?”向晚晚不明白宁汐汐为什么这么做,白影哪里得罪她了?不是那天晚上还风光的为她出头的吗?
“因为……”宁汐汐咬着唇畔,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一宝柔软的毛:“没什么,我只不过讨厌比我长得漂亮的女人。”谁让她那天为了报恩企图让九哥收留,对九哥觊觎的美人她更是讨厌加讨厌。
这话倒是不假,是女人在见到比自己还要美的人总会产生嫉妒心里,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孝和郡主,向晚晚理解的点点头。
不过,宁汐汐刁蛮的性子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显示着,就因为人家长得美,就不许踏出房门,何况,在她看来,宁汐汐也不比白影差啊,只弹可破的肌肤,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明眸似万夜星辰般闪亮,一颦一笑间顾盼生辉,她美的活泼,美的张扬。
“可是郡主,你把我的丫环关在房间里,这夕绯斋的活谁干?”向晚晚淡笑的看着鼓着腮邦气呼呼的宁汐汐,问道。
她是不介意自己动手,可是,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她可不会虐待自己,白影又不是梳云,干得再累她也不会心疼一点。
“这个……”还真是个问题,宁汐汐纠结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要不让梦伶来干?不行不行,梦伶走了她怎么办,对了,二哥府上这么多丫环,随便调个来伺候霜儿姐不就行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让那个白影抛头露面,至少在她住在澈王府的时间内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