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是我们姐妹中骑射最好的,所以她生辰这一日大家约好了去猎场,我也一饱对阿巴的相思之情,一早换了骑马装来到狩猎场,四喜和小顺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我的阿巴,新奇地把它的全身都快摸了一个遍。
“你俩够了没?再这样下去阿巴就快被你们吓跑了,”阿巴很懂人性脑袋凑到我头边蹭蹭,估计它早就在等我给它做主了,“阿巴,我答应你的都没做到,不过四喜和小顺子你是见到了,等以后我出宫去住了,一定在我房间旁边给你搭个棚哈。”
“格格这是比我们还糊涂呢,以后就算格格愿意,额驸也不一定愿意啊。”
“这都不愿意,本公主就绝对不让他做额驸!”我抱着阿巴的脑袋直嚷嚷,本就是玩笑话也不怕别人笑。
“五哥你瞧,这要出嫁的是我,天天嚷着额驸的却是昕儿,这丫头从小就爱跟我抢风头,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到了草原也会后悔!”四姐和五哥正牵着马走过来,四姐从小穿骑马装是最好看的,这样一粒琉璃珠子怕是到了草原会更闪亮。
我给他们请安,四姐一向与我没有太多往来,小时候也的确对我颇有敌意,可马车事件以后她也收敛了脾气越发的大气,也不再拿骑射的事情来挖苦我了。
“昕儿难得来猎场,今天这么早就到,是不是要打只大的来给你四姐做寿礼啊?”
我摇摇头,“你们玩就行了,我那点技术别说大的了,不被老虎抓去下酒就算不错了,等一下你们打我就骑着阿巴在旁边凑凑热闹,到时候五哥可不能嫌我累赘。”
“你可不能跟在我身边,我今天预备打些好的给寿星,可你在我就得不能放心出手,等会几位大臣家的千金也来,你随着她们玩吧。”
五哥说的千金我一位也没见过,听安乐那个小贼精说那些千金明着是来给四姐贺寿的其实都是来给几位哥哥相亲的。我也知趣地不去招惹和安乐一边自己玩,就当纵情山水了,她恰巧也准备着躲着策凌。
“躲着策凌干什么?今天不是也来了许多公子哥,你挑着,要是有看顺眼的,姐姐帮你去牵线,气死策凌那个混小子。”
安乐摇摇脑袋,“额娘昨天还跟我说呢,我迟早也是要和四姐一样嫁到远远的地方去的,这些日子我宁可就在心里守着策凌哥哥,再有了别人也没结果只伤了自己的心,何苦。”
“你这丫头才多大,就这副老腔调,给我青春活泼明朗点。”
“青春活泼明朗都被你占了,我当然要自谋出路,没有自己的性格怎么在这深宫大院活下去,我可不要被皇阿玛叫不出名字!”安乐这道理还是一套套的,我只要来强硬政策,挠痒痒。
安乐一路逃跑试图要逃出我的魔爪,却不巧后退着与人撞在了一起。
我上前去扶她,被她撞到的那位小姐我没见过,可是扶她的是四嫂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和安乐一起给四嫂请安,四嫂性子一向温和对我们也是笑着问好,她拉过才爬起来还在按着脑门的女孩,“还不给两位公主请安,”连催促都是那么温柔,那个女孩子行了礼之后四嫂才介绍,“我妹妹尚佳,难得进宫不是很懂得规矩。”
“是我不好,跑起来也没注意有没有人。”安乐也回礼,拉着我的手,“八哥说要教我射箭,我和五姐就先失陪了。”刚才也没听安乐说起射箭的事,想着她应该是为我想,每次见到四嫂我就不爱言语常常找个理由开溜,看来安乐已经掌握了我的性格。
“八阿哥?”那个尚佳一提到八哥就两眼放光,我和安乐有种乌云密布的不详预兆,安乐这是惹火上身。果然一切不情愿的事情都是按照预料发展的,尚佳求着四嫂和我们一起去看,安乐很同情地望了我一眼,我很悲催地望了安乐两眼。
路上那个尚佳一直在问我们关于八哥的事情,我一把就把安乐推给她,好姐妹就是用来出卖的,可这让我不能不与四嫂并肩走着。她的身上有种让人也跟着安静的味道,虽然平日里我常常厚着脸皮自吹天生丽质难自弃,可真遇到了大佛也就现了我的原形,自行惭愧啊。
“尚佳在家被宠坏了,你们别见怪。”
“四嫂客气了,其实尚佳的个性挺讨人喜欢的,喜欢什么都写在脸上,会大胆地努力争取,再大些或许这种天性就会没磨掉了。”
“难怪额娘总说妹妹会说话,说得句句都是实话,只是避开了许多不好的,单挑着别人的优点说。”
四嫂这话说得也够直接的,我没有否认,无论对谁我都希望自己只看着好的,这样自己的心也是舒服的,“四哥今天没有一起来吗?”
“来了,带着十三弟去打猎了,怕我一个人无聊让尚佳来陪我,可是尚佳的性子怎么坐得住帐子,所以出来走走。”
果然是大家闺秀说话很是大方得体,太后说我是野猴子性子,所以平日里与这些大家闺秀没什么共同语言,这回和四嫂走在一起也甚是尴尬,我只好四处看看假装欣赏风景。
终于见到了八哥,可那仗势我瞧着就更不想过去了,几个哥哥都有了福晋,到了适婚年龄却连个侧福晋都没有的只有八哥,况且八哥长得一表人才,文韬武略的难怪惹得这么多大家闺秀追上门。
四嫂好像也吓了一跳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尚佳已经怒火冲冲拉着安乐地手准备上前厮杀一番了,此时四嫂却拉住了尚佳,“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这里是宫里不要放肆!”话说的其实挺温和的,可我却也觉得有几分威严。
安乐看着尚佳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估计心里一顿怜悯,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坐哇哇大哭起来,四肢乱甩的模样真是惨不忍睹,四嫂和尚佳反应不过来,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装作怒气冲冲地上前找八哥理论。
八哥那边早就被安乐的哭声吸引过来了,众女眷都小声议论着安乐的身份,我清清嗓子,“八哥这算是重色轻妹,忘恩负义,不守信用,过河拆桥吗?”乱用成语无罪啦,我一把将八哥从花花草草中拔出来,“说好今天教六妹骑射,我们苦苦等到现在,原以为八哥是不是有事耽误了,可谁想着就在这陪着莺莺燕燕……”毕竟也都是大臣家的闺女我就不往下说了,八哥有接受到我的挤眉弄眼,自然超配合过去拉起安乐。
“是八哥的错,今日就听安乐使唤来赔罪怎么样?”
安乐的眼泪说收就收啊,立刻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八哥要是抵赖我就去皇阿玛那里告御状!”说着拉过尚佳,“八哥,这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乌拉那拉·尚佳。”
众女眷也不是傻子,知道今天算是没戏了,纷纷散去,八哥捏了捏小乐的鼻子,“你这小鬼越来越精了,都是安昕宠的。”说完才发现一边四嫂也在,匆匆行了礼。
八哥被两个小鬼缠着去射箭了,我禁不住日头晒有些昏昏欲睡了,四嫂陪着我在帐内坐着,我挡不住困意就小睡了一会,还做了个小梦,梦见阿木和阿其了,我给阿木讲白兔子和黑兔子的故事,快结尾的时候阿其又射了一箭过来,吓得我突然惊醒了。
醒来发现身边的四嫂不见了,出了帐子,远处安乐和尚佳骑着马互相打闹也不见八哥的踪影,我睡了一会身子僵得很准备随便走走活动下筋骨,走着走着就见一个侍卫匆匆跑来了,我拦下他,“这么匆忙是出什么事了?”
“回公主,八阿哥被箭射伤了。”
“伤得重吗?快带我去!”
帐外都是人,大家都探着脑袋直往里面看,四姐来得比我晚些,见我在就问我怎么回事,迟疑了一秒旁边的人就带我答了。
“怕是十三阿哥看错了,把箭射到了八阿哥身上,幸好只是射在肩上,太医在里面取箭包扎,看起来好像流了很多血。”
我随着四姐进去了帐内,让我和意外的是出了十三,四嫂也在,站在一边红红的眼圈估计是刚刚哭过,四哥这时候才来,看了一眼躺着的八哥问了太医,太医说伤口没有大碍,流血过多休养一阵子便会没事的。
“十三,你看你干的好事!”
“不能怪我,我哪里知道八哥就在树后面,四嫂也在,那时候真的是没看清楚。”
大家都看向四嫂,十三这些话虽是替自己找证人却难免让人不禁怀疑四嫂怎么和八哥在一起,而且还是个隐秘处,大家看着四嫂,她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我上前走到四嫂边上,“四嫂一定吓个半死,都是我不好,想着要八哥去活抓只兔子给我,可八哥一去好久没回来,我又头晕不能出去找,所以四嫂去帮我找八哥。”
“是兔子,我要射的也是兔子,估计八哥和我看上同一只了。”我根本就是胡说的,可十三这一帮忙倒成了真的似地,“都怪十三弟,学艺不精还有那么多借口,幸好八哥没什么大碍,想着他也不会怪你。”
“昕儿,你扶着四嫂去休息吧,她脸色都吓白了。”
我应了四姐一声就扶着四嫂出帐子了,一直走了很远感觉四嫂才松口气整个摊在我的身上,我心里也是疑惑万千,可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多我也不忍问她什么,“要是心里难受,我去跟皇祖母说你受了惊吓,晚上就住在宫里先不回去了。”
“安昕,谢谢你。”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一夜八哥留宿在他母妃宫中,四嫂留宿永寿宫,那一晚皇阿玛叱责了十三弟罚他半月门禁,对于紫禁城来说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