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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段玉还是带我回去了,他要带我去找他的师傅说是怎么也要保我周全,我却要求先去看看皇阿玛和安乐,段玉拗不过我只好陪着我去。

“怎么还没有清醒?”我看着皇阿玛和安乐都被关在地窖里,这里不算牢房像是存酒的地窖,皇阿玛和安乐就靠着酒缸闭着着双眼像是睡着了,我轻声喊了却没有回应。

“他们中的是七日醉,如果没有解药怕是要七日之后才能醒过来。”段玉与我解释,估计是看出我的担忧又开口说:“对身体没什么大的伤害,只是醒来之后会有些虚弱,吃点喝点就没事的。”

我上前将段玉给我的斗篷披在皇阿玛身上,他曾经是那么多人服侍的,如今却睡在这样简陋的地窖里,我觉得心酸,“或许你们会恨他,可是他一直都努力做一个英明的君王。对于我而言他只是个父亲,是我教会了他先父后君,他会用绿豆糕来哄我开心,会因为生病而早朝不安,即使这样他还是会为了他的天下舍弃我,这样的他天下怎么舍得负他?”

“阿四,别那么恨他,他会伤心的。”阿四到底是否有听进我的话我不去探究,我将安乐的头倒在了皇阿玛的身上,我终于明白二姐当初的心情了,原来交付也是那样心酸的,希望安乐不用重复我和二姐的路。我拿下腰间那个旧香囊,此时才知道原来真正舍不得取下的是我。

“安昕,你让我害怕,你与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我起身将手交给段玉,留下阿四,我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段玉却迟迟不愿来牵我的手。

我提起裙摆,还记得来时路,皇阿玛说过大清的公主是不能哭鼻子的,所以我一滴泪也没有流却把心湿了一片。

那个竹屋依旧风雅,瑾的玉大哥不在这里,我让段玉去喊他过来,实在是不愿意让瑾的屋前再有一丝一毫的残忍,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上次来提着一颗心都没有好好打量这个房子,如今才发现他的布置是如今简单却不失风雅,风吹着什么沙沙作响,我推开门一张画被吹到了跟前,淡淡的水墨,勾画出一个妙龄的少女,颦笑间我似乎觉得那般熟悉,若是头发再零乱些,若嘴唇干涸些,若眼神再无力些,我的心因为这些若是一步步下沉。

“放下我的画,你不配拿着我的妻子!”

“这就是采荷?”我举起画,看着他的眼神我已经读到了答案,一不小心撒手,风卷着画飘出了屋子,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地追了出去,我却呆呆地在原地不能动弹,听不到段玉张着嘴与我说什么,只记得那个女人曾经对我说过,“孩子,娘对不起你,我与你爹做个伴,独留你在世间受苦了!”

原来她是采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第一个见到的是瑾,因为她的泪落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第二个见到的就是她,因为她的话说得我心酸酸的。瑾抱着我给她看时她不愿意抚摸我,说是这一摸就舍不得走了,终究我比她先离开了。

那日额娘难产,生下的孩子不一会就死了,我的到来让瑾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额娘本就昏睡过去了,瑾掐着我的屁股让我把额娘哭醒了,额娘抱着我一直不肯撒手,一直喊着“我的女儿”,那是瑾一脸嫣红。本以为十五年前那个产婆死后这一切将是永远的秘密,却不想着终究还是来了。

我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也清醒了,望着这第二次打我的男人,我的身体原来就是留着他的血,可为何我一点也不感到亲切,为何他对我也可以下得起手,原来小说里那些亲子感应都是假的。

段玉要来扶我被我推开了,我没有起身,顺势跪在他的面前,“你恨的怨的无非是我的额娘,你要的无非是我给你的妻儿陪葬,可那个地窖里沉睡的男人与你一般可怜,他的妻子不如你妻子单纯善良,你死的不过是未见面的孩子,他死的却是十几年精心呵护的女儿,若是你念在他讲比你还要可怜,求你,我求你,现在放了他,我的命可以给你,怎么个死法都可以!”

“你以为他爱他的妻子胜过我爱采荷,你以为我不想精心呵护自己的孩子望着他长大?放过他容易可谁放过我!”

“师傅,师娘走了十八年了,那时候安昕也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子,你何苦为难她,若是师娘活着也不会同意的,你的孩子活着也不会同意的!”段玉挡在我的面前,嘶声力竭与他的师傅辩驳,“你曾教过我们遗忘那些不好的,明天总是有希望的,若你始终纠结于那段仇恨,你杀了安昕也还是痛苦的!”

段玉被他推开了,“你比你娘更恐怖,若不是采荷当年坚信你娘不会狠心对她也不会落个悲惨的下场,现在你又开始蛊惑小玉,可我不会再重复当年的错误!”

“当年的错误不是错在你信了采荷,采荷信了我额娘。那时候我的额娘是个自己孩子都护不住的可怜女人,你们以为相爱伟大吗?你们为我额娘想过吗,如果事情败露我的额娘会是受到什么惩罚?我万万没想到瑾爱上的会是你们这些自私的爱情瞎子!”

我站了起来决定既然哀求不用也不必与他客气,说了这些自己想说的再一刀来个痛快,“你看到了你的伤,采荷的死,你可知道因为你们的错误瑾付出了一生的代价,你们可知道我的额娘至今不敢赏荷花,你可知道你的孩子可能本就不希望来到这个世上!”

他第三次甩我巴掌,却没想到我朝他笑,这三个巴掌也还了这一身的血肉。我取下墙上挂着的剑,段玉似乎早有预见在我拔出之前就抢了过去,“我不能让你死,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师父!”

突然外面有打斗声,有人来报说是来了个玄色袍子的人硬闯了寨子,他与段玉匆匆出去了,我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跟着追了出去。

人群包围中他还是那身玄色衣衫,还是那根细长的鞭子,背上的箭篓已经空了,他爆出的青筋一条条的铺满我的视线,我感谢上天,至少离开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只是还是说不出那句话。

“昕儿!昕儿!”四哥一遍遍唤我的名字,直到他的马被制服,直到他被俘虏,我走过层层人群,像是经历了千山万水,如今见着他我却连句四哥也不能唤,“舜安颜,能在死前加你一面真好。你可知我多想做你妻子,怕只怕真是来世才有这样的缘分了。”

我看向段玉,哀求着望着他,不要揭穿我的四哥,若是悲剧只让我一人便足够了,不要揭穿我的四哥,让他做一次舜安颜做一次我的丈夫。

四哥见到我之后稍稍平静了些,他没有计较我唤他什么,只是皱着眉怪我,“怎么还是丢了?差一点就找不到你了!”

我努力朝他笑笑,想着以后我化作了一缕孤魂定会时刻伴着他,再也不会找不到了,架着他的人似乎觉得没事了,也松开了他。

“五姐!”我听见安乐撕心裂肺的声音,她的身后跟着皇阿玛,远远的还有阿四,我有些怨阿四了,怎么就给他们解了呢。

“坏人,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杀了我就好,放了我姐姐!”安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到面具老大面前就是一阵猛垂,我拉过她,“安乐!”

“我是孩子的阿玛,有什么事与我谈,为难孩子算什么英雄!”皇阿玛挡在我们面前,终于我还是把他教坏了,让他忘记他是背负天下的君王了。可是他的身子远远没有他的语气来得强硬,我上前挽过他的胳膊,与面具大哥说:“我出生时他抱过我,我哭时他哄过我,我错时他舍不得罚我,他知道我最爱吃什么糕点,他知道我皱眉是什么意思,他说倾草原也不舍嫁我,如今他为我甚至命也不要,这就是我的爹!”

面具似乎不懂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我知道喜欢暗藏匕首的不知我一个人,掏出皇阿玛袖子里的匕首,我奋力朝面具刺过去,可我还没触及他就被一把长剑刺穿了胸膛,原来心空空空是这样的感觉。

面具看着自己的剑,他或许现在明白了,我并没有要杀他,只是希望他杀死我,这样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样我的阿玛我的安乐我的四哥就不会死去,只是被他的剑刺到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凉,因为曾经我期望他会舍不得,就像皇阿玛舍不得让我罚抄写一样。

“格格!”我听见瑾的声音了,却没有力气站起来,皇阿玛接住我的身子,我感受得到他的身子在颤抖,是一种最底层的悲愤,我反握住他的手臂,“皇阿玛,昕儿有一事相求……”

“玉大哥,你怎么下得了手,那是你的女儿,你和采荷的女儿!”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震惊中,我苦笑这十几年的秘密终还是没有保守住,“是的,皇阿玛,那个人是昕儿的生父,昕儿求你的便是饶他一命,算是替我还了这生生大恩。”

“昕儿,你别说话,这里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救救朕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