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九章的确是最“久”的了,勺子,偶对不住你……
我拉着他的胳膊就像是小时候求他帮我应付师傅的作业一般,而他那背着我的脸却让无法猜测他此时的神情,是否就像最初那般无奈的宠溺。
“四阿哥,皇上寻你……”轻柔的女声飘进了我们这里的静谧,而我的心却因为这声音彻底地落地而碎了。
十三将我的手扯了回来,“丫头乖,我先带你回去养伤,什么事日后再说,四哥也先去皇阿玛那里。”
我的手垂落风中,像是无根的莲无底的萍,而那股力量却将我深深地挟制住,此番,是他拉住了我的胳膊,回望我时我以为那是错看的泪,可那一点月光的韶华却还是没有遗落。
我挣脱开他的手,翻身藏入十三的怀中,十指紧紧抓住十三的身子,我在害怕,害怕到颤栗,若是往前稍稍推过几秒我会因为他的泪而全盘托出这些年这些事,可此时的我只觉得他是那般恐怖,那就像是鳄鱼的眼泪。
“四阿哥!”女子更是温柔地提醒,在我听来却是催命的音符。
“带我走,求你!”
十三似乎此时才恢复了理智,快步朝前走,我回头望去,他还站立在那里,可我要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位女子,江南药铺隔着纱帐我认不得容貌,可那要用千万两黄金买我性命的声音我怎可以轻易忘记。
她是四哥的人,阿彻也是四哥的人,那些过往到底有什么是真什么是个幌子,我在他编制的网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如今,我要是再出现他又会再给我编制怎样的故事,又或许连我住进王府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圆明,你到底是谁?或许我不该问你,可你喊四哥的样子还真像她……”十三的声音微弱到我几乎就错过了。
连十三都会这样以为,那他呢?
“十三阿哥!放下她!”赫晴突然出现在我们前面,似乎是跑了许久才追上的,十三的手臂似乎也实在撑不下去,怕是知道赫晴难缠所以干脆将我放下靠在他的身上。
“赫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还没有告诉我她和温宪公主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巴尔特的事情,她若再和我打马虎眼我就让皇上把她关起来!”
十三似乎要替我回驳什么我轻轻拉拉他的袖子,“格格,我告诉你,我认识温宪公主听她说起过那些在草原上发生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那你可以告诉我,巴尔特是怎么死的吗?”
“谁都不愿意和我说起那个温宪公主,谁都不理会巴尔特的死活,你一句认识就可以打发我吗?你骗了我我怎么可以告诉你巴尔特是怎么死的!”
“赫晴,你没瞧见她脸色惨白吗?你的巴尔特已经死了,我的皇姐也死了,死了就是结束了,你何苦这样纠缠,真是个胡搅蛮缠的丫头,难怪巴尔特不喜欢你!”十三估计是被她缠烦了才将话说得这么重,我瞧见那个赫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垂下了脑袋半晌不出声。
十三将我重新抱起来,路过赫晴身边我听到轻轻地抽泣声,怕是十三也听着了所以脚步才有那么一下子的停顿。
“我无法告诉你我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能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是爱他们的。”这是我送给赫晴的话,她的任性她的胡搅蛮缠或许会让很多人感到厌烦,但比起那些还在歌舞升平的人她是爱巴尔特和温宪的。
“你还小,说什么爱不爱的,你怎么就知道那些笑颜里有没有藏着泪水呢,毕竟,在这里谁的生命都不能撼动什么……”
十三的这番话应该是说给我听的,可我那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我的心在怜悯我自己,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的爱都是虚伪的,所有的好都是带有目的的,我也曾过分地怜悯自己……
“圆明,你看,这花好看不?叶子都快落没有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美的花。”菊夏不知哪里摘到的花插在了屋子里的小破瓶里,倒还真的有几分美。
我收拾着最后一件衣服发现里面竟然有那只紫玉蝶钗,“谁放在这里的?”
“我在院子里拾到的,以为是福晋落下的所以送了过去,福晋说这是你的,我就放在你的柜子里了。”
福晋赏赐我的?我将它搁在桌上,“菊夏,明日我随十三阿哥回府之后你就带我把它还给福晋,说这富贵之物我承受不起。”
菊夏的脸沉了下来,“圆明,你当真要随着十三阿哥回去?”她的不舍都写在脸上我看着也有些舍不得。
“芷鸢郡主到……”门外一声传报菊夏连忙拉着我跪在了地上。
芷鸢郡主?是的,她是皇上新册封的芷鸢郡主,皇上认得干女儿。我在床上躺这的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菊夏每天都在告诉我,其中的一件就是王府的芷鸢姑娘被册封为郡主了。
“免礼吧。”芷鸢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了,她身边的丫鬟带着菊夏出去了,看来是要与我私聊。
“你可知道十三阿哥前几日在皇宴上耍酒疯?”
我知道,菊夏也说了,十三为安昕抱不平,皇上太后没有责怪他,听说四阿哥回头大骂了他一顿。
“看来你也挺会挑高枝的,十三阿哥那么护着你,以后你怕是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我倒是真的很意外你竟然舍得你的四哥。”
“你今天来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我走你不是应该开心嘛,从此这世上只有顾芷鸢,只有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不会再是你的绊脚石。”
“你放弃了?你的身份,你的皇阿玛你的四哥,安昕的所有你都放弃了?”她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那一脸的诧异不是装出来的。
“放弃了,我与十三阿哥约定好了,等我调去他的府上他便会放我走,从此这京城里不会再有我!”
“你要去哪里?”
我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这里或许是那里,占用你身子那么多年是我欠你的,如今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从此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但是记住,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你可知道,如今我这芷鸢郡主比昔日的五公主还要风光百倍,这里的人我还有谁招惹不起的?”她说这话时脸上到没有一分的炫耀,试探的神色那么明显,她这般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还谈什么“风光”。
“好吧,算我什么也没有说过,这里简陋不适合您久待。”面对着那张我用了二十年的脸我没有歉疚也无法埋怨,这最后的一句箴言也送出去了,之后她过她的人生,我过我的生活。
“你,真的就对这里没有任何牵挂了?”
牵挂?我牵挂皇祖母与皇阿玛,可是他们那么高高在上而我已经“消逝”,我牵挂我的兄弟姐妹们,可是如今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已经是插不进去的那一撇了,我牵挂四哥,可是菊夏告诉我那个要置我于死地女人叫桑朵,很可能是四哥的新侧福晋。我的牵挂何时少过,可他们的牵挂何时多过,倦了。
“我想你消失整整想了二十年,可直到三天前我突然希望你可以回到这具身体,因为只有你才是安昕。”芷鸢说得很诚恳,我不禁感到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她对我二十年的怨恨消失殚尽。她似乎也看出我的疑惑想张口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算了,你心意已决我何苦为难你,你我心里明白,如今我的恩宠只因为我有着安昕的皮囊,我不会有事,你一路保重吧,想你有事的从来就不止我一个。”
芷鸢走了,留下一个心中满满疑惑的我,到底我卧病在床的日子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摇摇头,不想任何事动摇我要离开这里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