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遥下深陷险境,他心中有多少不忿和解释,都不适合现在说出来,遥远还没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她现在根本不要他的安慰!
司霆堃失落的走出房间,而贺爵年则是明白遥远留他下来的动机。
“遥远,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贺爵年定定的看着遥远,他缓缓起身,继而蹲在遥远面前,大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黑瞳闪烁坚定的光芒。
遥远眼神难掩哀戚痛苦,她低下头,视线有一瞬恍惚,
“我只问你一遍,你将妈妈临死前说的话,再说一遍,好吗?”她的声音很低,这也是她这几天来说的最多的一次了,前几天,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是简单的一个字两个字的开口。
贺爵年握紧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伯母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最开始她说,让我放弃你,我我们俩不合适。当时我完全呆掉了,我跟伯母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送她去医院,后来她说,她熬不到去医院了,让我告诉你,司霆堃他……如果对你不好,你不爱他的话,那就跟他分开,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也不知道伯母为何前后会有如此变化,也许,在她心目中我还是以前那个贺爵年,也许她还埋怨我当初离开你十年的事情,可是她又想告诉你,让你追寻自己的幸福,不要被司霆堃牵绊住。”
贺爵年说完,遥远已经是泪如雨下。
妈妈知道自己熬不住了,所以让贺爵年捎话给自己,让她幸福的活着,不要再去顾虑路家的脸面和他们的看法,她会支持她,走她自己想走的路!
也许,这就是妈妈那次追她到国外的时候,想跟她谈的话题,可是那时候,她根本没有跟妈妈机会。
她为了那次的逃避,后悔终生!
“遥远,相信我吗?”贺爵年眼底泪光闪烁,他认真的看着遥远。
遥远迎上他的眸子,无力的点点头,眼泪扑簌扑簌落下。而屋外,司霆堃修长的身子依靠在墙上,屋内所有的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遥远虽然没说话,但是他已经从门缝里面看到遥远点头了……
最后守在遥远妈妈身边的人不是他,贺爵年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能怎么办?
他微微仰起头,胸口那里憋闷的难受,他跟遥远之间,是他亲手毁了开始,而现在,中间更是横隔了一个路氏收购的事情,如果遥远知道,他一早就是ATT的大股东,那么她会不会将一切都怪在他的身上呢?
毕竟,如果路大不回国的话,他也不会坠海瘫痪……
他本来想快刀斩乱麻,先将路氏收归自己旗下,待以后有机会再还给遥上,可是现在……
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从他费尽心机利用杨飞茹让遥远回来后,这一切都没有按照他既定的计划进行!要不提前,要不拖后……
司霆堃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离开,直到房门打开,贺爵年一脸沉重的走出来,随手关上了门。看到他在那里站着,贺爵年脸色没变,擦着他的身子想要走过去。
“贺爵年,欺骗遥远的滋味好受吗?”司霆堃冷笑一声,微昂着下巴,冷冷的看着他。
贺爵年眼神一暗,并不说话。
“遥远妈妈死之前真的说了那些话吗?你问问自己的良心!路大拿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你就这么报答他的吗?”司霆堃冷冷质问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司霆堃,我说的都是实话!伯母这么做也是为了遥远好,也许她早就想跟遥远说这些话,但是没机会了,她相信我,我自然会将她的话都告诉遥远!不会有一句假话!”
贺爵年说着,推开司霆堃,面无表情的就要走开。司霆堃回身扯住他的领子,碰的一声将他推在身后的墙上。
“你可以欺骗遥远!但是你骗不了我!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贺爵年冷眼瞅着他,抬手,甩开他的手。
“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很快你就会知道遥远的心究竟会站在谁的边上!”贺爵年眉毛挑高,黑瞳闪烁阴郁冰封的寒芒。
他是势在必得,而司霆堃是绝不放手!
彼此之间已经将两个人的共同的那根弦给绷紧了,就看谁先发作了!
这时候,屋内突然传来遥远的尖叫声。
“啊!汤包!”
两个人同时回过神来,几乎是一起撞门冲进去的,却见遥远抱着枕头踩在梳妆台上,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蟑……蟑螂!”她跟大多数女孩子一样,看到小强就会尖叫,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旦屋内有小强出没一次,她就总会感觉小强无处不在。
贺爵年顺着遥远手指过去,看到墙角旮旯蜷缩着一只小强,看起来像是被遥远的尖叫吓到了。
贺爵年踩扁了小强,又处理了小强的尸体,回头的时候,竟然看到司霆堃扶着遥远从梳妆台上跳下来。
贺爵年脸色一暗,不动声色的走过去,“遥远,今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吧,这种城堡年份久远,哪怕是新装修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很多。”他知道遥远害怕蟑螂老鼠壁虎之类的东西,所以这么说,想要留下来陪她。
遥远听了点点头,根本没看到司霆堃瞬间铁青的脸!
“你说这古堡里面,到了晚上会不会跟我们小时候去市方区那边的废弃工厂探宝一样,突然闪过鬼影什么的?”遥远小心翼翼的开口,坐在床上,根本不敢下来。蟑螂这种东西都是成群结队的,很少有单打独斗的。
贺爵年一愣,旋即低低的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吧,去探险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我好好地保护你,都是我冲在前面,遥上殿后,你夹在中间,而且有一次房梁掉下来……”
“我记得那次,房梁掉下来后,你替我扛住了,然后你肩膀那里受伤了,被钉子扎的血肉模糊的……”遥远急忙点头,贺爵年说的事情她都记得。
“对啊,疤痕还在呢,你看。”贺爵年说着,将自己的肩膀露出来,拿起遥远的手触摸那一个印痕。
遥远摇摇头,目光清明,“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有呢?我还以为,只有心灵的伤痕才会久久不散,原来身体的也如此。”她似乎是话中有话,却说得很随意的感觉,一旁的司霆堃听着二人回忆过去,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总觉得遥远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贺爵年笑笑,拍拍遥远的脑袋,眼底满是宠溺的笑,“这是因为这伤痕是为你付出的,所以才会留到现在,这是罪证,你看到了吗?要不是你那次非吵着要去探险,我也不会被砸中啊!”
贺爵年故意逗着遥远,她前几天的样子太吓人了,不说话,也不看人,完全沉浸在悲戚痛苦之中,好不容易今天她话多起来,他自然是想跟她多说话转移下注意力。
司霆堃在一旁看着贺爵年肩膀上那都快看不出来的伤痕,耻笑一声,指着自己肩膀,没好气的看着遥远,道,
“那点伤痕也算罪证?遥远,你当时咬在我肩膀上的岂不是罪证中的罪证了?”司霆堃扬眉,神情很不屑。
遥远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那是活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崴脚!要不是你包子铺也不会起火,要不是你爸爸也不会起早贪黑一个月的辛苦白费!罪证?什么罪证!揭露你的罪证?”
遥远声音虽然小,却是字字珠玑,很有力量,说的司霆堃顿时哑口无言,本来是不屑于贺爵年的卖弄,现在倒成了声讨他了。
“遥远,我……那时候……”司霆堃想说,我那时候那么做,不还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吗??谁叫当时五岁的你就那么惹人喜欢呢?
可是话没说完,贺爵年不冷不热的声音已经响起,“是啊,我记得那次起火,我为了抢救面粉,还被火烧坏了眉毛呢。”
贺爵年的话,让司霆堃气的牙痒痒。
“遥远,还记得吗?我那时烧到眉毛的样子还被你画下来了,那幅画我一直留着呢,不过这次没带来。”贺爵年低沉的声音,明显又是添了一把柴火。
遥远一愣,“你还留着?”
“是啊。你给我的,我怎么舍得丢掉。”贺爵年说完,再次宠溺爱恋的拍拍遥远的头,遥远眼睛眨了眨,定定的看着贺爵年,眼底有很多情绪。
司霆堃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此刻在这里很多余。
幸亏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否则司霆堃又要气愤的摔门。
敲门声之后,外面的人不等有人开门,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竟然是遥上。
遥上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和振奋。
“遥远!你看谁来了?!”随着他话音落下,在他身后走出来的人,让遥远三人大吃一惊,都怀疑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