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幡然醒悟。
所爱之人已经失去,他唯有重新开始,才能对得起曾经关心他的人。
遥远的房间内,紫竹睡着了,遥远和贺爵年面对面坐着,谈了很多。
“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遥远看着他带着手套的双手,不觉关切的问着。
贺爵年晃了晃手臂给遥远看,“简单一点的动作不要紧,但是开车或者提重物的话,还是不行。不过我在做康复训练,医生说再过一年,才能恢复到五成的活动能力。”
“这就好!”遥远点点头。幸亏那天她用木头橱柜将贺爵年砸开,否则,贺爵年这条命就算是废了。
犹记得那天,噩梦般的遭遇。那天,贺爵年完全是疯了,绑起了她的双手双脚,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接下来,他不停的喝酒。
喝到最后,他解开了遥远身上的绳子,他并不是要放开遥远,他想要她,可是却不举,根本不能得到遥远。
他开始疯狂的摔碎包房内的东西。房门已经从外面反锁了,遥远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她气的对贺爵年又打又骂,奈何贺爵年已经红了眼睛,明确的告诉她,“要禁锢她一辈子!”
那一刻,天灰。
贺爵年之前已经让人假扮成她的样子离开了这里,萧焱是不可能来救她的了!
“贺爵年!你真的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吗?你醒醒吧!”
“如果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贺爵年!你醒悟吧!不要再执着过去了,过去的就过去!你是一个男人,既然曾经决绝的离开,现在就要学着大度的祝福宽容,而不是一错再错!”
遥远的话,字字句句都扎在他心头上。
他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他告诉遥远,“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不要学习什么祝福宽容,更不会放手!我会带你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俩个人的地方,我就不信你看不到司霆堃,就不会爱上我!你以前是爱我的,以后也会!”
他当时根本没有任何放手的迹象,也许他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勇气认错。就像他一直认为,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样。所以,他明知那是个错误,却是一错再错下去。后来的一切,像是噩梦一样。
包房内突然断电了,贺爵年去扣动墙上灯光的开关,正在这时候,一股莫名出现的电流猛然击中贺爵年,贺爵年身子像是吸附在了上面不能东动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遥远想也没想,抓起沙发旁边的一个木头矮柜扔了过去,将贺爵年跟那股电流分开。
下一刻,房门被重重的踹开。
有枪声在屋内疯狂的扫射而过。
那一刻,屋内是漆黑的。
遥远什么都看不到,她只是蜷缩着自己的身子躲在沙发后面。
渐渐地,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道传来,紧跟着,外面又冲进来很多人。枪声连连,遥远也不知道一共开了多少枪,她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前沙发的扶手被子弹击中,有烧糊的味道传来,她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直到最后,有女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这声音竟然是瑟琳娜。
然后,屋内的灯光重新被点亮。遥远眯着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屋内的一角,贺爵年捂着胳膊躺在地上,已经有人过去搀扶他起来。
而屋子中间的地上,一个女人铺头散发的趴在那里,被四个保镖死死地摁住。
女人身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三四具尸体。
那女人抬起狰狞崩溃的面容,竟然是瑟琳娜。
瑟琳娜也看到了遥远,她嘶吼着,就要朝遥远冲过去,却被贺爵年的保镖死死地摁住。
“遥远,到我身边来。”贺爵年朝遥远招招手,他忍住痛坐起身子,目光明亮的看着遥远。
刚才,当瑟琳娜的人冲进房间的时候,他迅速打开身上的手机,手机微弱的光线下,他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将所有火力都吸引到了他身边,而遥远那边则相对安全。后来,他被瑟琳娜调虎离山之计调走的手下反应过来不对劲,即使赶回来后,他身上,其实已经中了三颗子弹。
那么密集且近距离的扫视,如果不是他命大,恐怕早就达成马蜂窝了。
这一时刻,他眼底对遥远焦灼的担忧和疼惜,让遥远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时候,那般青涩的年纪,最华美的少年,最纯纯的付出,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子,该多好?她还是走过去了,贺爵年一只手已经焦黑的不成样子,想来是刚才被电击中的缘故。
“贺爵年!我要跟你同归于尽!我的照片被m国那边黑手党的手下放到互联网上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于万年将我赶了出来,而你也不会要你!那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瑟琳娜说着,眼底露出一抹恐怖的眼神。紧跟着,下一刻,她低头咬住自己胸口衣领那里的一颗纽扣。
纽扣拉开,竟然是一颗手雷的引线。
滋滋的声音突然响起,贺爵年两只手都使不上任何力气,他对手下大声喊着,“带她出去!带她出去!”
话音落下,他用胳膊肘将遥远撞了出去。
那一刻,他突然希望,自己就此死了吧。
遥远好好地活着,那么,他就不必在纠结什么,执着什么了。手雷却没有按照瑟琳娜预期设想的爆炸,当所有人都撤出房间之后,瑟琳娜不可置信的脱下衣服想要看个究竟,那颗手雷,却在这时发出惊天炸响。
瑟琳娜被炸得血肉模糊,肢体横飞。
就在那残垣断壁之中,遥远看着贺爵年,低声开口,
“生死面前,你还是会顾着我,想着我,你用灯光引开那些人,你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唯独不能放手,不能放弃自己的执着。
但是,这一切都是在你还是以前那个贺爵年的前提下才是最完美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变了,我也变了。可是你执着的还是十年前的感情,你明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曾经最信赖,心中占有重要位置的人,不管那感觉是不是爱了,你在我心目中都重要的存在着。但是这一年一年,时间在走过,我们也从未停下脚步走人生的路。现在不是爱或者不爱,而是物是人非,光阴流转。以前的一切,若不能顺利的回到你身边,为何不能让自己轻松一点的度过剩下的日子呢?你为了我,什么不能付出吗?什么都可以!却偏偏还要让我恨你。
我恨不起来你的,你是贺爵年,我三岁就认识的汤包年,我怎么恨你?恨你一分,我心底会加倍的痛,哪怕你做错了很多,我心中一直都留着曾经最完美的你,但仅限于曾经。
就像我,路遥远,也是你的曾经。
错过了十年,就是错过了。重新拾起的回忆中,那十年是断层的,既然断了,就断了吧。让我心目中,你还是最初的贺爵年。你为我生命都可以不要,我为你,也永远无法做到恨你。
所有一切止于这里,不好吗?”
遥远说完这些话,不知何时,眼泪早就湿了眼眶。
在她对面的贺爵年,也是泪如雨下。
堂堂七尺男儿,这一刻,失控的痛哭出声。
在生死面前,他才知道,最重要的不是得到,而是好好地活着。
那一刻,他没有要跟她同归于尽的心,有的只是放她一条生路,让她活下去,而他,哪怕死了,也无怨无悔了。
真的是这样。
他抱着遥远,哪怕胳膊已经痛的失去了直觉,哪怕身上伤痕累累,他都要抱着她,感受她温暖的身体,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抱着她了。
那一刻,泪如雨下,可属于他们彼此的未来,却是天晴了。
思绪回到现在,贺爵年坐在她的对面,跟娓娓道来那天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瑟琳娜那天高价聘请了几个杀手,先是在墙上的开关上做了手脚,想要电死我,但是你救了我一命,即使用木头柜子将我的身体给撞了出去,后来,瑟琳娜想进屋看看我死了没有,先是声东击西调走了门口的守卫,然后带人冲了进来。
其实她当时就没想着要活着出去。后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瑟琳娜和那些杀手都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贺爵年说着,轻轻触摸了一下紫竹娇嫩的脸蛋。
许是他手上的羊皮手套有些冰凉,睡梦中的紫竹不满的咧咧嘴,却是忍住没哭。
贺爵年一愣,有些无措的看着紫竹,又看看遥远。
“我忘了自己带着手套。这小丫头,真是可爱。”他由衷说着。
遥远笑笑,摇摇头,轻轻开口,“没关系。倒是你,你怎么想去y国定居呢?你在那边不是有仇家吗?”遥远关心的看着他。
“仇家已经不存在了。三个月前,fbi进行了一次名为雾影的行动,将那边的五大黑帮一网打尽,也幸亏我那批军火提前被发现了,如果是跟他们一起被逮住的话,恐怕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