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暮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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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栖身摇红

终于这样的一天过去了。从下午辗转到第二天天明。没什么暮琳觉得有一个就像是从春天一下子过度到了严冬?越积越多的寒冷,冰天雪地的一般,心早已麻木,疼还在继续。

早晨了,细微的阳光透过破墙坏窗像碎了般跌进来。晃晃颤颤,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然后迫不及待的流泻下来,光仍旧是直的,像个没头没脑的孩子。调皮的挑逗着被它笼罩着的事物。并不温暖,至少在暮琳眼里心中。冰天雪地的寒依旧无法散去。

摇红阁里的龟奴带着些手下来了。见到庙里面一片狼藉,满目萧条。一堆草垛上一个容貌绝色的姑娘止不住的哭泣。姑娘,轻轻的哭泣,而不是悲恸的号啕大哭。只是轻轻颤颤的,不动声色的哭泣着。泪滴一滴一滴无休无止的泼洒下来,他们感叹一声,终于知道什么叫泪如雨下了!梨花带雨也不过如此,哪儿及得上眼前这位姑娘万分?

这样的人连哭声听起来都是一种享受。只是他们疑惑为什么前刻还痛哭流涕的她,在听见他们来了之后,可以那么迅速的收回眼泪,可能眼泪也干了吧。然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连眼中的泪花也都跟着不见了,好看的嘴唇轻轻往上,挽出一个动人的幅度,露出倾国倾城的笑容。

龟奴们两眼发直,直愣愣的瞅着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姑娘。然后又自惭形秽的低垂下头,好像直视着她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如果她的哭声有令你哭的冲动,那么她的笑绝对让你有笑的冲动。跟这种人在一起,好像你的喜怒哀乐都被她所掌控。

正如此时,暮琳放下母亲,扶了扶母亲脸上的皱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此时,她已经笑意盈盈了:“麻烦各位了,可不可帮我葬我的母亲?”她那般柔柔弱弱葬母自然是不行的。

青楼里来的一群人也并没有拒绝,他们被这名女子的情绪所牵动着。暮琳想着他们比想象中有人情味一点,麻木的心稍稍有了点知觉。

母亲啊,暮琳也从你走的那一刻消失了。如今,我只是苏荷,一个即将堕入青楼的风尘女子。母亲,你所谓的幸福,我怕是盼不到了。

心上“钝钝”的抽痛着,可是脸上的笑迎着朝阳越发灿烂。

母亲,这样灿烂地笑,你是否安息?

就这样,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但是却在这样的日子里,埋葬了她的母亲。一刹那的温暖,一室的温暖仿佛已经消耗殆尽,余下来的,是裹在温暖背后冰天雪地、彻头彻尾的寒冷。它们肆无忌惮、狂风暴雨般向着她以横扫千军之势扑面而来。她没有哭,如今连唯一可以牵动她情感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现在、以后,想要看到她真心的哭笑,怕是难啊。

阳光越发灿烂,丝毫不顾忌人类的感情。

“夫人,我们回来了。”那龟奴一进凝香阁就没大没小的叫嚷起来。

老鸨并没有介意,忙着出屋,把暮琳迎进屋去。招呼道:“如何,以后这就是你的屋子了。还有,语巧,出来。”

在她的召唤下,一位长相可爱的姑娘挪步进屋,低低唤了一声:“妈妈。”遂即奴性的低垂着头,不敢再平视他们了。

老鸨并没有在意,对着暮琳道:“苏姑娘,以后语巧就是你的丫鬟了。”

暮琳忙着推辞:“还是算了吧,以前我的事情除了我母亲做,就是自己做。我自己会做一些事,就不用再派什么丫鬟了。”

老鸨不依不饶道:“哪个名妓身边没有小丫鬟啊,姑娘你就别推辞了。”

暮琳开始知道自己力量的微弱了,最后只得点头答应。

今天一天,老鸨并没有让她干事,而是说养精蓄锐后才好干事。

只是当身边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的时候,暮琳无法排挤的感到一阵心慌。如今自己要一个人奋战了。

倒头在柔软的床上,身体触及的柔软让她回想到了在洛王府的时候,那么大的一张床,红的晃眼的被子,怎生得就盘满了她的悲哀。明明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却戏剧性的只有新娘没有新郎。可是即便不被他休弃,如今呆在王府也是一句行尸走肉罢了。他们早已两不相欠了。何必,放他自由的同时也放了他她自由。

正如休书里写的那样“本王实查与伊有众多的不适合。实为皇上错点鸳鸯谱。今日我便休弃伊,日后婚娶嫁丧,各不相干。”是啊,若不是一纸婚姻,他们明明毫不相干的两人又怎会被绑在一起。

她又想到了母亲,母亲何时睡过这般舒服的床。她的心无时刻刻不再受着煎熬,却还要为她年幼的女儿计划打算。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她会在新婚第一天就被休弃呢?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罢了,前尘往事都随风而去吧,她现在只是苏荷,不是吗?(以后为了方便,就用苏荷这一名字了,希望亲们表要介意哈。)

苏荷闭上清丽的双眸,什么也没想,就这样睡去。

语巧推门而进的时候,就看见苏荷扑到在床上,衣衫半解、发髻微散。双目紧闭,脸抽搐着,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两手不自觉地交叉环抱着自己,一缩一缩着,好像找不到安全感一般。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喃语“母亲”。语巧微吸一口气,看来苏荷小姐也是遇到什么事情才会进青楼的。

她又叹了口气,盘算着自己进这凝香阁几年了。怕是有十年之久了吧。想想,她都已经十八岁了呢。十八岁,正是如花的年纪。本来她是准备笑的,但是觉察到自己身陷青楼,还有什么指望呢?她再次幽幽缓口气来,语巧啊,你还在想什么呢,还在想妈妈那句当初见我哭得那么厉害,嘴里念叨着娘,再看身上穿戴华丽,便猜想我是一个与家人走散的贵府小姐。也正是因此,妈妈才不让她接客。可是若是父母疼她,怎么会还找不到她,她苦笑,别再痴心妄想了。

姑娘好睡也就让她睡吧。语巧微微驻了足,然后放下热水,走进床榻,替苏荷压好被子,再端起盆中的热水,退出屋外。

她们都是一群苦命的人,要学会相互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