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见肖石
向亦儒不到一个月就被家里的人一天三四个电话给催回家了。剩下的日子，我一个人白天工作，然后晚上塞着耳麦，在府南河边走上一小时。夏季的夜晚充溢着太多暧昧的情绪，适合浪漫的疯狂滋长。可是在异乡的第一个夏季，我却因为那些迟到的人，只能选择一个人浪漫。一个人散步，从一段走到下一段，却始终不是开始也没有结尾。我是喜欢街灯的那种迷蒙之感的，因为它总是给人一种安详之感，仿佛世界的纸醉金迷只能在这街灯下荡涤清澈。偶尔我也会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或走在漆黑得有些恐怖的天桥下，我明白我在毫无保留地发泄着自己的情感，虽然我还没能找到终止的边缘。
我提前几天结束了工作，因为雨瑶和星恩要我去接她们，而我自己也太需要空白的时间去调整自己放乱的情绪。
九月一号那天，我参加了学院里组织的新生迎接。看着那一个个如我的曾经一样稚嫩的他们，她们，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时间真的太有魔力了，一年，一下子就让我觉得自己苍老了。
开学时，人山人海，我站在挂着化环学院牌子的台子前，有些被灼热的太阳晒伤，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晕倒时，目光穿透过人群，看到了肖石。看上去他似乎赶了很长的路，他站在对面离我不到百米的距离，手里还提着自己的灰色行李箱，喘着粗气，大汗淋漓。他对我笑着，我只是一阵心酸。就像隔了好漫长的几个世纪，在我遗忘的最后，重新在心上雕琢，就像一场注定，他是我逃不过的意外。
我很大方地走过去，接过他的拉箱，就像自己迎接的每个新生一样，带着微笑，彬彬有礼，亲切却疏离，只是目的地不同罢了。我把肖石带到就近的紫藤走廊，然后放下他的行李箱，叫他坐下休息，带着距离的礼貌，语气里却尽是冰凉，“你怎么来我们学校？来找肖涵吗？”我隔着距离坐在他旁边，眼睛半眯着看着那被藤蔓缠绕的半边天。
“小别，对不起。”肖石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收回自己放空的目光，偏着头看着肖石，带着一丝苦笑“嗯？对不起？OK我知道了。”说完，我起身就离开，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有怎样的表情，面对他，我总是难以表演。肖石从后边拉住我的手，然后从后面拥住我，我感觉到了背后有些微湿润，冰凉，我很震惊。
“对不起，小别。”肖石在后边喃喃自语，带着轻微压抑的抽泣。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挣脱开他，转过身面对着他，“对不起，对不起，肖石，你他妈就只能说这句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就脏话，但是当时我真的太需要发泄了。我边说边哭，带着愤怒和伤疼。
“小别，对不起，可是我……”
“对不起，别再对不起了，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我半年来受的折磨都变得云淡风气吗？你怎么那么自私。你知道我半年来是怎么过的吗？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这种游戏很好玩吗？那你现在出现又是什么意思？想看我笑话吗？想看看我到底傻到什么程度吗？想来看你的成果的吗？”我句句紧逼，咄咄逼人，说到最后早就泣不成声。
肖石拦过我的肩，抱住我，任由我发泄。我觉得自己当时哭得也许真的惊天动地了吧，反正引得很多人的侧目。
其实那个下午，除了我的发泄，肖石没怎么说话，我感觉他似乎很累，不单只是身体的，隐约间觉得他的心也有很深的疲惫。我有很多的疑问，为什么他会突然消失半年后再出现，为什么没有再和我联系，为什么那天没有等我。我太想问，但是他似乎在有意避开，每每当我想要问出口时，他总在找借口岔开话题。他唯一有给我解释的就是关于他女朋友的事。原来，他和女朋友交往了不到半年，女朋友就出国留学了，两人感情渐渐也就因为距离淡了，联系也变得零星。过年时那女生回国了，她找到肖石想要挽回感情，但是肖石对她只有旧友的感情了。暑假时肖石和她说清楚了，也就正式分手了。
这个解释迟到了半年，但是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因为这个解释的迟到，而是彼此错开的那半年光影。我们怎么彼此蹉跎的，对方没有参与，也就失去了言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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