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台湾的,以为那架飞机会被她的泪水淹没,在半空中闹水灾呢,哈哈,一个失恋三次的女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上辈子一定是尼姑,不懂得怎么谈恋爱,才会老是失恋。
走出机场,差不多是下班时间,太阳还吊在半空中,映照出绚烂的晚霞,而她的心情却沉重得像吊了一大块石头,连走路都挺不直腰,脑海里一直记着管星野那个冷背,冷得她全身发寒。
搭上计程车,司机先生问她去哪儿?她失魂落魄地呆坐着,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小姐?”司机可能以为载了一个神智不清的美丽女子。
是啊,她是神智不清,而且还是个大白痴,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她干么告诉管星野那些过去的事呢?笨呀!她现在好生后悔哦。
“蔼—”她需要发泄一下。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濒临疯狂的状态,面露惧色,正在考虑要半途放她下车的理由时,她及时收敛起方才的厉声尖叫,脸色恢复正常。
“先生,麻烦你送我到XX报社。”
司机不敢有二话,登时,即方向盘一转,往她的目的地而去。
直到此刻,黎芝缦才放松了身子,瘫软在座椅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暗忖:该先进报社向边城负荆请罪吧,去国多日,独家新闻也没弄到手,连自己的爱情都遗忘在纽约了,唉,真丢脸,一点专业素养也没有,她就算被fire也是活该。
一抬脸,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青蛙眼,一会儿又要被同事们逼问的,报社里那些人蹂躏清算斗争的本事可高段的呢!
还是去幼稚园接小杰放学吧,她的宝贝儿子顶多会纳闷地说:“笨妈咪,你的眼睛是不是又撞到什么东西了?”反正她经常没头没脑地东一块乌青西一块紫的,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的。
“先生,对不起,我要改去XX幼稚园。”
闻言,司机还是不敢有二话,闷闷地又掉头往前方驶去。
虽是如此,可黎芝缦心里还是不放心报社,边城一定又发飙了,先打个电话去自首吧,免得让人说闲话,说她做事不负责任,嗟,管星野就是这样骂她的,太过分了。
手机一拨通,她便摆出哀兵姿态。“边城,我是芝缦,对不起——”
“芝缦,你实在了不得!”
谁知,边城一出口竟大声称赞她,莫非边城是用反讽法来嘲弄她吗?
“你听我说,关于那篇独家——”
“那篇Mr.Mento的独家系列报导简直太精彩了,连电视公司都要来跟咱们调资料,哇啊,你这下子扬眉吐气了蔼—”电话那头的边城兴奋得好像中了两百万元的统一发票。
“啊?独家系列报导?”她实在有点雾煞煞,自从去纽约之后,她根本没发过半字稿子回报社,更别说什么系列报导了。
“掌柜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
“我知道你很辛苦,连Mr.Mento要在台湾结婚的日期、时间、地点都打听出来了,啧啧,太了不起了,芝缦。”边城把她说得像狗仔队。
“什么?他要结婚?跟谁?”她好像现在才恢复神智。
边城被她问傻了,疑惑地说:“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独漏“新娘子”的身份没报导出来?”
他居然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那几个字像铁锤般地敲打着她的脑袋。
她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哇出声来,眼泪籁籁地喷洒出来,计程车司机简直吓坏了。
“芝缦,快告诉我新娘是谁啊?”边城还在对她二度伤害。
她把手机拿到面前,对着话筒大吼。“我怎么知道?他要结婚是他家的事——”啪一声把手机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整条高速公路差点被她的眼泪淹没了。
“小姐——”计程车司机停了车,回头望她,却被她一口轰回去。
“你们男人都是混蛋——”她胀红着睑大叫,不分青红皂白。“原来管星野早就有女朋友了,这个王八蛋从头到尾根本都是在耍我、利用我,太可恶,如果再让我见到他,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她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地说着。
“小姐——”计程车司机不知道谁是管星野,他只希望车上这个有点漂亮又有点疯狂的小姐赶快下车,为了他自身的生命安全着想。
“你们男人都是善变的,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男人了。”
计程车司机不敢再多说了,用台湾话说:“惹熊惹虎不可惹上恰查某。”
“你怎么不开车了?”她发现车子竟然不动了。
那位计程车司机才有点无辜地说:“因为XX幼稚园到了。”
“你早说嘛!”
她下了车,要拿皮包给钱,计程车司机只想赶快离开,连说:“不必了,这一趟算免费的!”吓得扬长而去。
她有点伤感地自言自语着。“其实好男人还是有的!”可惜忘了问他结婚没?
愣了一下,才想到她的小杰,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背弃她而去,至少还有小杰在她身旁,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园长,我来接小杰,小杰呢?”园长是个矮胖的老妇人,戴副眼镜,慈眉善目很和蔼。
“黎小姐啊,小杰正和一群孩子在后院玩棒球呢。”园长边扫地、边回答她。
“咦?幼稚园里不是禁止打棒球的吗?”小杰最常向她抱怨这件事情。
园长始了抬眼镜,停下手边的打扫工作。“本来是不准的,但是有位先生一直请求我,说是他欠小杰的,他不能言而无信,看他那么诚恳,所以我就通融一次喽。”园长说完又弯腰扫地去了。
有位先生?谁啊?这么关爱她家的小杰,那她可得好好谢谢他。
快步走到小小的后园里,见几十个小孩子,有的守垒、有的挥棒,而她的小杰正站在临时做的投手板上准备投球,瞧他小小的个儿,玩得好开心埃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又泛滥成灾了。
她知道小杰很爱打棒球,但是自己工作忙,没空陪地玩,而且她也不会玩,总之,她是全天下最没用的妈咪,哇——又哭得啼哩哗啦。
旁边突然有人递过来一件衣服,伴随着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你说这件西装质料不好,但还挺吸水的。”
那声音——那件西装——不可能的!她猛回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真的是管星野,那个教她从纽约一路哭回台湾的浑蛋。
管星野耸耸肩。“教你等我,你却一声不响地走了,找只好跟我的好友“比尔盖兹”借他的专机飞过来追你!”瞧她那张涕泪纵横的脸,看来他那件西装又要遭殃了。
“哼!鬼才相信你的话!”她一甩头想走开,却被管星野的手臂拉回怀里,迅速地占据了她噘起嗔怒的红唇。
他的吻狂烈而激情,击垮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卫,侵蚀了她残存不多的理智,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周围传来几声童言童语的窃笑声。
“哦,男生爱女生!”那些小朋友把他们两人围了起来。
她的神智才被拉回现实,脸红尴尬地将管星野推开。
小杰去拉管星野的衣角,仰起小脸蛋却摆出一副小鸡保护母鸡的气魄。““馒头”叔叔,刚才你亲我妈咪,大家都看到了,你要是不和我妈咪结婚,妈咪会很没面子的。”
“我想和你妈咪结婚啊,可是她好像不喜欢叔叔。”管星野蹲身下来。“不如,小杰帮叔叔求求妈咪吧。”
“好啊!”小杰马上改去拉妈咪的衣角。“妈咪,你就嫁给“馒头”叔叔嘛,这样我就有爸爸陪我打棒球了,拜托啦!”
其他的小朋友跟着起哄。“哇,小杰有爸爸了!”
黎芝缦绷着脸,瞪着没良心的儿子。“哇,你为了打棒球,连你妈咪都可以出卖啊?”
小杰有点委屈地说:“当然不是喽,我是看你好像满喜欢“馒头”叔叔亲你的嘛!”
黎芝缦立刻伸出手去堵住小杰的嘴。“小孩子别乱说话!”她的脸红得比晚霞还灿烂。
管星野抱起小杰,真诚又深情地看着那张羞得不敢抬眼的容颜。“让我做小杰的父亲吧,芝缦。”
黎芝缦含着眼泪。“你又在耍我了,报纸上都说你要结婚了。”一说话眼泪就垂落下来。
管星野另一只手用力地搂住她。“小傻瓜,你就是我的新娘啊!”
他在向她求婚吗?
她像受到极度的惊恐,往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看着管星野,两人四目相视,旁边还有一对小眼珠子在监视着,是小杰的,他点头如捣蒜地代替妈咪答应。
然而她却不知该如何反应?“让我回家考虑几天吧。”
管星野果断地回绝她。“来不及了,婚礼就在明天。”
好家伙,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她这只笨鳖入瓮。“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答应嫁给你?”她提起下颌瞟着他。
管星野没接腔,倒是对小杰眨了下眼,小杰便像接了圣旨似地向她撒起娇来。
“妈咪,我好想要有个弟弟哦。”这是他跟小杰早就套好的招式,管星野听了很满意地亲了小杰的脸颊,小杰也开心地亲妈咪的脸颊,而且还乘妈咪傻住时,调皮地将两人的头互转过来,变成嘴对嘴。
“妈咪,那以后我就不用再喊你“小阿姨”了吧,因为我们已经找到忠厚老实的好男人了。呀嗬!”
她总觉得小杰好像比她还要高兴。
以前,她一直期待将来有一个男人,会抱着小杰,当面向她求婚,就像眼前这一幕——只是旁边多了一些小朋友插花。嘻嘻!没想到,梦想真的实现了,虽然她等了好久、好久。
管星野搂着黎芝缦的细腰,含着浓浓的爱意,在她鼻子上亲了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可以拿独家新闻和你交换,让你早点到纽约去唤醒老哥记忆的,为什么要兜那么大一圈呢?”
她眨着灵动的大眼。“为什么?”
这个小傻瓜,不知他用心良苦。“因为我要让你先爱上我。”
她捂住嘴巴,怕哭出声音来,却捂住不住心里那股在她体内窜来窜去的乱流,她想,那就是感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