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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羊入虎口

走道里异常的安静,二米八高的天花板低低的,压抑得很。许堂毅轻步其中,找寻着属于楚荀伊的身影,怕打草惊蛇,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声,拐角的尽头,一男一女沉默的站在一间房门口。男人怒眼瞪着女人,微撇的一侧嘴角满是戾气,以居高临下的势气压制住女人。女人捧着一侧脸,头低得低低的,柔顺的长发挡住了脸颊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应该是害怕吧,瘦弱的身板微微有些颤动,在阳光中折射出的晶莹是泪吧。

“趁我没发火之前,赶快进去!”男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紧握的拳头绪势待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低着头仍沉默不语,似乎沉默能替她挽回一切,亦能阻止一切。

“你快进去!”说的不行,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男人打开门,就要将女人推进来。

“不要!”当男人强劲的手触碰到女人的胳膊时,女人的身体明显一颤,反手抓住男人,抬起梨花若雨的眼眸,颤抖的声音近乎哀求,“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做这些事,我不要。”

微撇的嘴角扬起更深的弧度,一丝不信,一丝不屑,更多的是轻蔑,“像你这样的人会有人喜欢吗,就算有也只是玩玩而已,同样是被人玩弄,和他上床又有什么关系?当你踏出这间房后,就会变得很有钱,源源不断的钱,顺带照顾一下我也是好的。”

楚荀伊摇摇头,执意不肯,却又不敢反抗,因为得到的必定是比拳头还要痛的东西。

“还磨蹭,快进去!”

求助是没用的,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铁石心肠不就是他的拿手好戏?紧紧抓住门把手的手就算青筋毕现,变得又红又肿也不愿意松开,可瘦小的身躯岂是这点力量就能够改变的?消失在门后意味着什么,她是知道的,所以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挽回一切,想要保住一切,可眼前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凶恶的模样就像那些助纣为虐的歹人,就算死了也不值得人同情。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了你,谁又来放过我?”

“求你了求你了!”

“没用的!”

声声的恳求依然换不起男人的半点同情,既然不肯屈服,就唯有武力解决。男人高举右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诧异的回头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正不知死活的阻止他的行动。

生的希望,是比曙光还来得急切,楚荀伊骤然一笑,抬起期盼的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定那个人之后,露出了一丝忧郁。

“许……”嘴巴张了张,发出这个音之后便没了下文,笑容也犹如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施以厚粉的脸越发的青白,眸中闪过一丝悲怜。

他不该来,不该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在他心中永远留下清纯美好的样子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是因为自己刚才渴望的眼神,如果是,她更宁愿告诉他那是一次信息错误的传达。

“你谁呀,不知死活,敢破坏本大爷的事。”男人松开抓住楚荀伊的手,微怒的回过头,一个拳头就将许堂毅打倒在地。

“啊!”楚荀伊的惊呼出声,小得简直听不见,却刺得耳膜一阵刺痛,或许是因为心痛了,所以只要和她有关的一点点东西都会痛。

许堂毅倒地的同时,楚荀伊已经来到他身边,水汪汪的双眸尽是数不尽的哀与怜,嘴唇似在嗫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在叫我离开吗,”许堂毅坐起身,用力擦去嘴角的牙血,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既然我来了,岂有离开的道理?”

楚荀伊咬咬牙,没有吭声,因为她刚才说的正是离开二字。他离开该有多好,要是他离开了,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要是他离开了,自己也不用欠他一个人情,要是他离开了,早已注定的结局就不会上演,要是他离开了,有些事就不用发生。

似乎看出什么端疑,男人挑眉,眯起修长的双眼,邪邪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你们认识?”

“对……”

“不认识!”

许堂毅刚开口,楚荀伊就抢声道,坚定的样子和瘦弱的外表格格不入,既然不认识就没有掺合到这件事的理由。

“哈哈哈哈,”男人狂猖的大笑起来,彷佛这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人,彷佛大厦里的保安都是虚设,“他就是你所说的心上人?”

心上人,是他吗,是他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楚荀伊定定的盯着许堂毅,朦胧的眼中荡起一丝异样,是肯定,还是怀疑?如此炽热的目光焦灼着许堂毅的心,这是表白吗,是误会更好,他不想再有第二个荀伊出现,不想再有第二个可怜的女人出现。

“不管是不是,今天我都要带她走。”执着在这上面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处,许堂毅展开手,挡在楚荀伊前面,直抒胸意。

男人冷哼一声,轻蔑的瞳孔里全是不屑,连嘴角的笑也在说许堂毅不自量力,“就凭你,打赢我再说。”

事实证明了男人的以为是正确的,拳头如零星小雨一般落在许堂毅身上,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他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溃不成军。哎,真是输不惨不忍睹。

我想要的难道就是这些吗?楚荀伊扪心自问,心灵的深处起了一丝涟漪。看到频频挨拳头的许堂毅,心竟有一丝动容,眼见拳头又要落到许堂毅身上时,一只纤细的玉手阻止了男人的下一步。

修长的十指,肌肤雪白得通透,彷佛玉雕刻而成,又似冬季雾里的月季,很难想象这居住是个男人的手。浅短的头发,光洁的额头,让所有女人都妒忌的白皙肌肤,熠熠闪光的是右边耳垂上的宝石耳钉。他扬起一侧嘴角,带着礼貌的笑,虽然穿得酷劲十足,却还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男人不悦的向突然出现的男人喝道,左边脸颊闪过一丝颤动,收回手没有之前的底气。

“这里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胡闹的地方。”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没有半点震慑力,但却透出一股神秘,一股深不可测的神秘。说定之后,男人调头看向楚荀伊,好像刚才的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眼中明显有怒火燃烧,但只是昙花一现,能看到的也只有说话的男人。楚荀伊抬起头,毫无顾忌的接触到男人直直的看她的眼神,四目相对,什么也没有,彷佛两人的目光都不从重合过。

男人的嘴角轻轻一颤,收回目光,嘴边的笑露出一丝苦涩,“趁我还没有报警前,赶紧离开这儿。”

粗壮男犹豫了一会儿,骨碌碌转动的眼珠瞥了楚荀伊一眼,然后不要命似的撒腿便跑。

“咳咳,”许堂毅轻咳几声抱着腹部直起身,紧蹙的眉头看来伤得不轻。本来是想英雄救美,没想到却白白的挨了一顿打,或许很丢人,但是想想其实也是值得的,因为至少他想保护的人是安全的。

“你好,我叫许堂毅,今天谢谢你了。”弱弱的声音,看来真是伤得不轻。

“许堂毅?”一听到这个名字,男人骤然一笑,细细打量起这个一点也不会打架的男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啊?”

这样的话代表什么意思,是好,还是坏?看男人的穿著,不像是流氓匪徒,再细看男人的脸,他确实不认识,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番奇怪的话?

接收到许堂毅疑惑的眼神,男人又是一笑,彷佛除了笑他都不会其它的表情,但不可否认男人的笑确实很美,如花盛放,又似春风拂面。

“你好,我叫唐翟,我是唐其烨的儿子,今天能见到你很高兴。”

唐其烨的儿子?

许堂毅倒吸一口气,很难相信他就是唐其烨口中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唐翟,男,23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借着父亲这棵大树,一直生活在国外,不用为吃穿犯愁。和所有富二代一样,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想在广告界闯出一些明堂,但至今没下文。最出名的就是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每每有他的花边新闻都是关于这些,而且男女幼小通吃。细看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今天我可帮了你一个大忙,帮我们客房当代言人的事你可要好好考虑呀!”笑着,唐翟的目光又落到楚荀伊身上,修长的双眸似乎要将人看穿,同时也有一丝得意。

许堂毅哑言失笑,颇显尴尬,如此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看到了,难道还有不允的理由吗?低首间,眼尾扫到了一旁的楚旬伊,这才想到什么,神色紧张的走上前,“荀伊,你没事吧。”

楚荀伊摇摇头,一脸惊恐的抬起头,虽然与许堂毅面对面,近在咫尺,但她目光的落点却不在他身上。刚张嘴,身子一软便倒入许堂毅怀中昏死过去。

因为惊吓过度,在睡梦中的楚荀伊仍然颤栗不止,蜷缩着身子流露出孩童一般脆弱的神情。她的眼角挂着泪,惊魂未定的喘息让人看在眼底,痛在心里。她总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坐在床边,许堂毅静静的看着楚荀伊,她和荀伊真的很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灵气,一样;天真无邪的笑脸,一样;让人产生一种莫名想要保护的感觉,一样。她和荀伊彷佛属于同一极,对许堂毅都有致命吸引力的那一极。

指尖轻轻触碰到楚荀伊略显憔悴的脸,那里挂着冰冷的泪水,是许堂毅不愿看到的。处于高度戒备中的楚荀伊,就算这一轻微的触碰也能引起强烈的反应,身体一颤,从梦中惊醒过来。

“荀伊,你没事吧。”自然而又无限柔情的话语,夹杂着丝丝喜悦。他想问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他想清楚的听到楚荀伊说‘我没事’,那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那种和她一起疼痛的感觉才会消失。

楚荀伊漠然的看着许堂毅,一句话也没有说,呆呆的,看得许堂毅心里直发毛。

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你有事?眉头微微的蹙在一起,但又很快被一个勉强挤出来的笑脸代替,看似轻松的说道:“荀伊,你怎么了?”

依然是漠然的表情,但眼中的泪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最后奔腾而出,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声音夹杂着颤抖的尾音,似低诉,又似大哮,悬着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跟来,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不来该有多好。楚荀伊抿抿嘴,没有说出后面那几个字,急切的目光似乎想要在许堂毅的瞳孔里找到答案。

又是这种问题,为什么自己救了她,她一点感谢之情都没有,反而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只要是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挺身而出。

“我不该来吗,看你被人欺负我也要装作看不见吗?”

“对!”许堂毅话音刚落,楚荀伊就接话道,坚绝的肯定带有一种无情,还有一些无理取闹,“不值得,你懂吗,不值得。”

重复的呢喃勾起许堂毅新一轮的疼痛,顺着七筋八脉,每一处都因她而痛如针扎。为什么不值得,救下一个即将迈入痛苦漩涡的女人,被打几拳有什么不值得的,为什么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悲惨,为什么?

眉毛拧得紧紧的,似乎都快要把眉头挤破了,食指在右耳窝里捣鼓了一阵,掏出一助听器摆在掌心,摆在许堂毅面前,“我是一个聋子,从生下来起我就听不到声音,从生下来起我就知道我和别人不同,所以我不奢望能得到和正常人一样的对待,可直到你的出现,打破了那样的平静,蠢蠢欲动的心,日以迭加的欲望,似乎快要从我的身体里蹿出来。”

楚荀伊直直的望着许堂毅,不容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听不见声音,唇语是她至胜的法宝。

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看似暧昧的话语,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想要表达什么,为什么自己越听越不明白,越听越是一头雾水。她的心中似乎有个秘密,能让许堂毅看到的只能是冰山一脚,可依此什么也推断不出来,只能让人觉得是雾里看花。

“就算你是这样的人,你也不能轻视自己。”

“可是我觉得自己很肮脏。”

肮脏,怎么会呢?面对强势依然毫无畏惧,即便心有那么一点点的从容,也是值得原谅的。许堂毅的嘴角升起一个滑稽的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美好的。”

美好,可以来形容她吗,美还勉勉强强过得去,那好呢,对于一个听力有障碍的人来说能是好的吗?或许现在是这样认为的,以后,以后……

楚荀伊抿抿嘴,僵硬的脖子青筋毕现,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激动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救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有什么后果,我……”

许堂毅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打断他的是一双沾着热泪还在颤抖的红唇,软棉棉的带着异性的温度,肆掠的向他索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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