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菏泽九霄
居然亭。一男一女静静端坐着,等待主人的到来。一排表情木然的侍卫守在亭外,就像石雕一般。
“红袖……他怎么还不来?”那男人有些不安的低问。一向听说晋安王爷为人狂放性格怪异,又一早远离了宫廷,若不是皇上实在势单力薄……怎么也不会来招惹此人。
“莫慌,我们只管等着便是。”赵红袖眼观鼻鼻观心的回答。纤细的手指并拢在袖中,规矩的放在膝上。
“两位久等。”未见其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便从亭外传来。赵红袖吃惊的抬起头,就看见菏泽九霄掀起白纱帘,含笑走进。
一瞬间她不知该如何反应,早就听闻这位年轻的皇叔曾经多么风流一时,眼下才知道那是多肤浅的评价。菏泽九霄五官明晰俊朗,但眼神流转间总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如同暧昧的勾引……轻薄的锦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段,前襟出懒洋洋的散开,露出健康紧实的胸膛。
“听闻本座那小皇侄身边有一貌美如花的女侍长……果然名不虚传。”热气呼在耳边,让红袖抖了一抖,红了桃腮。
“王爷……”红袖努力聚起有些涣散的意识,拽了拽一旁还在发呆的男子,对菏泽魑易容的菏泽九霄说:“想必吾等的来意王爷早已知晓。”
菏泽九霄慢条斯理的坐下,端起钧阳白瓷杯抿了一口,脸上似笑非笑。
“……皇上他,年纪尚小,实在压不住朝堂上的众臣,还有皇太后在一边虎视眈眈,”红袖看菏泽并不搭话,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王爷在十年前曾经承诺过先皇,以后朝廷若有危难,绝不会袖手旁观……眼下,正是需要王爷的时候。”
菏泽九霄垂眸轻笑,掩下眼中神色。“本座……只记得答应过皇兄,至于新皇,那和本座有甚关系?”
两人都呆住了。其实他们身在皇城,与江湖两不相干,自然不知道昆山教的势力巨大。他们认为身为皇室子弟,新皇出面求助,菏泽九霄怎么也会给几分薄面,岂料……
“世上本就没有白得的便宜,在本座这儿更是如此。”菏泽九霄悠悠说道,“说说你们能许诺本座些什么?若是顺了本座的意……本座就随你们回去。”
有戏!赵红袖和薛清对视,眼中皆是一亮。
“教主,你真的要代替菏泽九霄去皇城?”青箫站在菏泽魑身边,望着那皇宫来的使者远去的背影问。
“怎么会是代替?”菏泽魑嗤笑道,“如果是菏泽九霄,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可是菏泽九霄已经死了!他狰狞的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菏泽的朝廷能助他达成目的,他怎么会把自己扮成那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这就是你一直没有向外宣布菏泽九霄死掉的原因?”青箫神色复杂的轻喃。
“我对这个位子只有憎恨,为了达成我的愿望所以我留下了这个地方……”菏泽魑注视着青箫说,眼睛里有着他熟悉的疯狂,而那个带点冷漠懒散更多则是温柔的楼锦衣……早已被他自己撕扯咬烂吞下肚子,一点也不剩。
菏泽魑穿着纯白的里衣穿行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巨大的朱漆廊柱外飘着些雪花,在夜晚不十分明显。他喜欢这种寂静无人的感觉,世上如果就剩下他一个人,那定是再安全不过……
说说看你能给本座什么好处?要是本座感兴趣……就考虑救了他的性命。那声音像是魔鬼一般响在耳边。如果你一无所有,而且毫无力量……你能给他什么?
……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认了!放了青箫!他沙哑的说着,屈辱的泪水狼狈的留下。
菏泽九霄嫌恶的看了看他脏乱的衣着和披头散发的样子,拽了拽手边的粗绳,上方被吊起的男子气若游丝的呻吟了一下,有几滴血滴到了他面前的地上,让他不由抖了一下。
心疼了?楼公子……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让本座忠心的侍卫长都拜倒在你的面前?菏泽九霄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招了招手,唤来了两个女婢,去,把他给我打理干净,送到本座的寝宫里去。
他裹着一层纱被抬回这里,吊着的男人看着他,疯狂的挣扎起来,堵住的嘴不断的发出呜咽声。
你不想让我去?他轻轻说:可是,你看……我没有选择。坚持到现在,我只能认输……我没有他的权势,没有他的残忍……我甚至不能看着你死而漠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软而无力的四肢,漠然的低喃:等着吧,看看我们是不是有命活下去。若是得以苟活,他将换一种活法,看看……看看能得到怎样的公平。
菏泽九霄坐在床边没有看进来的一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少见的穿了一件黑色的里衣,露出胸膛和修长的腿,长长的黑发披散到床上,有一种简单到极致的诱惑。不能否认,菏泽九霄一直是个有魅力的人。
下人把他就丢在菏泽九霄面前的地毯上,他伏在地上没有动,看着眼前那双裸足。虽然可以看出是男子的脚掌,却十分漂亮。菏泽九霄伸出右脚抬起他的下巴,慵懒的对他笑,还用本座教你吗?
他迟缓的动了动,极力坐了起来,然后笑了。原来苏凌宇待他算是好的了,原来和那个人的生活是那么平静,平静到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本就是个娼妓。他想到那一年,那个人对着刚接完客的他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跟那时候的羞耻比起来,这又算什么?
他于是撑着无力的双手,以跪伏的姿势爬到菏泽九霄的身边,就像优雅的黑猫一般,一点点攀上男人有力的大腿,凑到腿中间的隐秘部位。
菏泽九霄挑了挑眉,眯起眼享受此刻的服侍,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可是他知道,一旦他有什么不对,这只手就会扭断他的脖子。他伸出红红的舌尖轻舔,吸允,然后放松喉部整个吞入,运动着喉部挤压……全心全意的服侍着男人,听着男人在头顶发出的轻喘,他冰冷的想着,要不要拼着一命废了菏泽九霄?
白皙纤细的手指抚上沉重的囊袋,带来一丝凉意,让菏泽九霄抚摸他的手用了些劲……这力道顿时让他清醒了起来,啊,那样做就太傻了,太不值。
菏泽九霄终于压抑不住喉间的呻吟,一把把他甩上了床。男人结实的身体压着他,有些迷乱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脸上,最后锁定他的唇瓣用力咬下。他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最后闭上了眼睛,将一切交给命运。就像菏泽九霄说的,一报还一报,要得到终究免不了付出……这个就当是……代价好了!
你……不错,本座很满意。菏泽九霄低低的笑着,掰开他的双腿,在他的臀间摩挲着,然后猛地沉下身子!太久没有承受,这让他的脸瞬间惨白,半张着嘴无声的悲鸣。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已经受够了!没有人,再也没有人可以把这种痛苦施加到他的身上!他的双眼无神的望着一边帷幔上不断晃动的花纹,觉得一片血色糊住了眼睛……你想他活下去,就最好一直这么乖……这座寝殿就赐给你好了。
菏泽魑安静的走着,感到血液随着回忆渐渐加速。他忽然露出一个漠然的笑,停在了一扇门前。这里是他寝殿的一个偏殿,这扇门是一个装饰性的假门,不过其实是另有机关。进了门里,随手点亮墙壁上的火把,照亮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他走到房间的中间,那里摆放着一张床。他举着火把,照着床上被无数条从房间四角伸出的锁链捆住的……人,眼中戾气渐盛。
“你有没有后悔过呢?”菏泽魑轻声问。
没有人回答。因为那人已经是个活死人。苍白的头发凌乱的散在石床上,容颜虽然不改,但是四肢已经有些萎缩。废人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菏泽魑望着那人的样子,捂住脸控制不住的笑,歇斯底里的笑。他感到一种几近癫狂的快意,那让他仿佛有酒醉的快感……这会不会就是菏泽九霄喜欢折磨别人的原因?“你会永远呆在这里,看不到光,说不了话也动不了……直到死为止,菏泽九霄。”他擦去眼角泌出的泪,轻声说。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幸福的人……怎么说也不能简单的,死掉。
青箫站在槐树的阴影下,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从墙壁上出来,然后宛如酒醉一般边笑边走,感到从心底蔓延的寒意。原来……他没死。也许还是死了会比较幸福吧。
那一次他被发现给锦儿送吃的和药品,被菏泽九霄吊在寝殿的正厅上一整天,浑身刑伤,眼看就要死掉……锦儿为了救他,放弃了反抗,跪在了菏泽九霄的面前。最后被带进了菏泽九霄的房间里。
于是一整晚青箫就在外面听着,听着楼锦衣的惨叫,一直到后面渐渐弱了下去,只有轻微的抽气声。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如果再不被放下去,大概会废掉……可是已经被废掉的是心。
从小就跟着主子,从小就憧憬着他……即使当年经历宫廷政变他也从来没有犹豫的跟着菏泽九霄。可是这些年看着主子越来越疯狂,做事百无禁忌,也越来越残忍,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惶恐不安。到底是怎么了?主子已经不再对他笑了,从前的承诺也已经放弃,而现在,他变成了主子驯服楼锦衣的筹码。
轻轻咳着,不断有甜腥的液体涌出。锦儿说,若能活过这一晚……他们会怎么样?放弃过去,换一种活法吧。
“现在……我们就解脱了吗?”青箫仰头看向浩瀚的夜空,喃喃道。他忘不了菏泽九霄,锦儿摆脱不了过去的噩梦,这样的他们……也算自由了吗?
菏泽九霄,你果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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