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智慧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笨。”
众人一起点头。以她十五岁，修练到了魔法师的境界，说这一句话已经谦虚得不能再谦虚了。
“三四岁时的事，我现在还记得很多。更不要说六岁时的事。那一天，凤舞明月与凤舞大元帅在沙盘上推练军演。下了三盘，都是以各个真实战役推演的，结果凤舞明月三战两胜一负。”
……………………
那时候她还很小，看到凤舞明月赢了，只是咯咯地笑。
看着凤舞明月也是一脸的仰慕。
其实她那时候不知道，差一点她与凤舞明月定下亲事。大约知道了凤舞明月是皮骨士，两家才对此事闭口不谈。
更不知道六岁的凤舞明月在沙盘上推演胜了凤舞霸天的意义。虽然是沙盘，不是实战，出入很大的。但莫忘记了凤舞明月才多大一点岁数？
凤舞明月一脸笑容。
凤舞霸天气得将沙盘推掉不来了。
当然，那时她认为凤舞霸天是生气，现在才知道凤舞霸天心中的忧喜两重天，远不是外人所能想像的。
其中有一盘就是以凤舞霸天著名的一次战役，马连山之战做实推的。
她听到凤舞明月说道：“爷爷，你知道李威对你评价吗？孺子可教也。但军法不严，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战发生在林氏国。
冰国一分为二，下属各小公国被迫臣服昝国与唐国。这还不算灾难，灾难的是居于分界线中间的十几个小公国，成了最激烈战场所在地。林氏国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林氏国出产一种七级魔兽，驺吾。
大小如虎，身上有五彩斑斓的花纹，尾巴比身体还要长，样子十分好看。只吃死去的禽兽。它最珍贵的地方就是速度很快，能日行千里，而且十分忠主，一旦驯服后，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所以在某些祭祀场合，也将它当作一种瑞兽。
整个双龙大陆，也只有林氏国才出产这种仁兽，数量不过两三千匹。
虽然说许多战马也能达到这个速度，耐力却远远不如它。在战场上更没有它强大的冲力，毕竟是七级魔兽。
因此十分珍贵。
这也导致了中间线上十几个小公国中林氏国战事最多。
当年凤舞霸天还十分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统筹了二十五万大军，在林氏国与李威二十万大军对垒。马连山则是一座小山，一般人想不起来，然而道路四通八达，是一个重要的道口所在。
凤舞霸天开战前，敏锐的直觉告诉了他这个地方的重要性，于是派了乔刚率领三万大军驻守此地，并且一再警告，只可严守，不可进攻。又画了详细的地图，标注了扎营的地方。
乔刚到了此处后自作聪明，将军队驻扎在马连山上，试图占有居高临下之势。他手下副将白终南苦谏不听，反而被乔刚斩首示众。结果李威手下大将宋合来到此处后，围困马连山，切断水源。失去了水源，乔刚只好向山下发起进攻。最后大军溃败。
得到这个消息，凤舞霸天知道大势已去，立即组织军队撤离。但这一战除了乔刚外，凤舞霸天军队几乎没有其他的损失，平安地撤离出去。战后，李威说了一句：“孺子可畏。”
仅一句话，凤舞霸天在百晓生名将排行榜上，从七十六位上升到了三十八位。
凤舞霸天要的不是这结果，追问之下，才知道乔刚犯下的错误。不过有些不好处理。主要是乔家，乔家是昝国八大家族之一。乔家力量不如凤舞家族，但乔家族人有一个特别的地方。
他们是半精灵。
大陆在人族与异人族开战之前，有过很长时间融洽的关系。其中最秀美的族种就是精灵族，当时关系亲密，精灵族与其他种族多有姻亲。其实早在诸神之战之前，精灵族就与外人有婚姻关系。在人族将精灵族逼入大洪荒之地后，精灵族才闭封起来的。
这些密集的姻亲，产生了许多半精灵人。
混血的后果，同样良莠不齐。唯独只有乔家融合得最好，他们家族后代一个个长相英俊美丽，甚至可以与精灵族媲美。
民间有一个说法，宁做乔家妇，不做亲王孺。宁娶乔家女，不进驸马府。
皇帝的妻子是谓后，是谓妃，是谓容、美人、才人。大臣贵族妻子是谓夫人。只有亲王的妻子称为孺人。
宁肯嫁给乔家做一名普通的妇人，都不愿意嫁给亲王做一个正牌的夫人。宁肯迎娶乔家的女儿，都不愿娶堂堂的公主。
因此，在八大家族中乔家不算势力强大，但这个庞大的姻亲关系，使其他七家都不敢小觑。
象凤舞家族也与乔家有着一些联亲关系，连他自己的妻子都是乔家的闺女。
所以只将乔刚贬了职。
李威听说此事后又评议了一句：“军法不严，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今天这场推演，凤舞明月是站在昝国的一方，也就是当年凤舞霸天的一方推演的。
他没有听从凤舞霸天的建议，也是在马连山上扎营，故意吸引唐国围困马连山，却在山下做下了许多埋伏。正当唐国重军合围时，埋伏发作，与唐国血拼。
双主在马连山展开了血腥的屠杀。每一次凤舞明月兵力都显得薄弱，但每一次血杀之后，阵地依然存在。
渐渐吸引了唐国更多的兵力，这时候凤舞明月才施出了后手，从后方出动重兵，一下子击溃了凤舞霸天的主力部队。
凤舞霸天不服气地说道：“你这是不顾惜手下士兵性命。”
现在明白过来，这是故意利用马连山重要的地形，又用相对“薄弱”的兵力吸引自己主力。为了胜利，不惜牺牲自己手下无数将士的生命，通过兑子的方式，用下子兑换自己的上子。等到消耗得差不多时候，从后方发动进攻，一举获得胜利。
“慈不掌兵。”
“不要忘记了，你的对手是李威，他比我还足智多谋，如果你此计不成功，反过来会弄巧成拙。”
“兵者，诡道也。如果纯粹用奇，则落入下乘，早迟为敌人所制。如果不会用奇，不敢用奇，死的士兵更多，更不会大胜。要么胜，要么败。永远成不了战神。只有正奇相辅，才是用兵之道。”
…………………………
那时候，乔媚儿六岁了，记得很清楚，她从容将此事说出来。
可是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一战是著名的一个战例，双方对地形的运用，特别是乔刚的失误，成为经典，在各个学院的军事课上，屡屡提起。连事后，对凤舞霸天处执乔刚的轻重，也发生了争议。
其中李威说的军法不严，永远不是我的对手，也让大家反思，认为是凤舞霸天用人的失误。
可凤舞明月嘴中的慈不掌兵，与兵者，诡道也，正奇相辅，才是用兵之道，引起了在座的几个少年青年的沉思。
乔媚继续用她好听的声音往下说道：“这只是一个方面。你们还记得凤舞家临遇到大难时，家族的经济情况？”
那几年凤舞家族对产业的经营，可谓经典。
先是竖起品牌意识，不惜请魔气士为他家产业产品做下魔气标志，又重金邀请高明的工匠为他家设计制造产品，然后又用各种方法在各地宣传。虽然价格提了上去，但卖出的产品更多。
这个方法学起来不难，其他家族纷纷跟进。
不过凤舞家各个产品深入民心了。
各个家族一起学习，优势不大时，凤舞家族又来了一个抽奖销售。
接下来又出来了一个借鸡生蛋。先是将许多不好的产业收购回来，然后利用凤舞家族的人力资源，将这些产业理顺，变成良好的作坊，再次出售。
虽然在朝堂里，凤舞家族不如程家，然而经过这些改革，在财力上却远胜于程家。
所以有人怀疑是程家对凤舞家族下的手。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可有了钱，确实可以办很多事情。
乔媚儿又在思索。
…………………………
那时候她更小，只有五岁。
不过凤舞明月与他母亲的对话，她还能记得的。
“妈妈，你这知道吗，这叫风险投资。这个投资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还是有风险的。如果其他各大家族再学习，天下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不可能每一个作坊都能形成良好循环。但到时候我再教你一个办法。”
“小家伙，你这套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天生的，难道神龙皇传授给世人的功法，是别人教导他们的？”
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阳光如同春花一般的灿烂。
尽管从那时候，他也知道自己的体质，可是他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现在想像那些笑容，乔媚儿感到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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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乔媚儿忽然一阵心痛。
就连他有些猥琐，有些色色的样子，都让她感到怀念。
明月哥哥，你在哪儿？
她抬头看着窗外，窗外是碧绿的黑水河，河水澄明得象镜子一般，能看到河水的鱼儿在游来游去。
众人听了又惊又奇，也不知道相信是好，不相信是好。
程千里最是尴尬不过，虽然不大相信这件事是自己家族做下的。但程家的怀疑是最大的，不承认都不行。难怪一路上这个小丫头，对自己一直没有好感。
史家双胞胎不以为然，他们祖父在战神榜上力压凤舞霸天一筹，让他们不认为凤舞霸天有多少本事。但良好的家教，使他们不动声色。
这时候弘历说道：“小乔的话，你们不要不相信。她不提罢了，一提我都想起一件事，我几年前也提及过凤舞明月，父皇曾经说过一句话。说不可小视这个皮骨士。他的前程不可估量，如果能平安活到成年的话。”
“我当时有点不懂。就问为什么说不能平安活到成年。父皇说到，天妒也会杀才的，有些人的才华连老天也会妒忌。说完了，就什么也没有提了。我当时很奇怪。如果凤舞明月真如同小乔所说，真到了天妒杀才的地步。”
昝国胤祺，同样是被人视为一个很低估的人。
自从他做了皇帝后，迅速平定了八王等几个弟兄组成的联盟。就连将凤舞霸天废去大元帅，而让史通义担任大元帅，也没有人认为是失误。事实上史通义战绩比凤舞霸天更辉煌。不过这时候李威也退居二线，不好对比。百晓生战神排行榜，还中规中矩地将史通义排在第二位置。
对内更是亲政爱民，每天在皇宫中处理奏折达到了六七个时辰，另外还要主持早朝，祭祀，迎接宾客等事务。可以说是昝国历史最勤政的皇帝。
这样的皇帝说出的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可这个评价也太高了。
当然，也没有人怀疑是昝皇下的手，现在昝国与唐国年年大战，帝国每出一个人才，对帝国都是一件幸事。
但是也明白凤舞霸天的本心，这样的少年奇才，如果透露出去，未必是一件好事。
不过以昝皇的手段，凤舞家族的小动作，还是瞒不过去的。昝皇也不会八卦地将此事说出去。
乔琳问道：“妹妹，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
问完后没有再问了。
已经不用再问，当时连凤舞霸天都被刺杀，况且一个逃亡的凤舞明月。事情泄露出去，只会引来更多的追杀。这个小妹，自小就有很深的心机。但这多半是父母嘱咐的。
乔家与凤舞家的关系不薄，当年凤舞家遇刺时，乔家还出过帮手，死了很多的人。
只是自从凤舞鹤继任家主后，两家关系才恶化的。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要么凤舞明月横遭惨死，要么活下来，也变成一个大人，大陆上皮骨士虽然不多，也不少，如果换了一个姓名，谁会认识？
所以妹妹才在今天说出来，为他正名。
她又说道：“可是他是一个皮骨士。”
无论再怎么聪明，一个皮骨士，能有什么作为？
“皮骨士又怎么的？大国师赤松子，在百晓生战神排行榜多少位？”
赤松子是昝国第一高手，到了什么境界，没有人知道，十有八九，进入黑龙士境界。但战神排行榜上，他却没有名列其中。可众人心中不服，就算如此，就象钱一样，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比如李威，他不但是战神，自己武道修为也很高，被誉为唐国第一高手。那怕做文官，文考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与御，如果没有很好的身手，就通不过。
但知道这个小乔自小与这个凤舞明月厮磨在一起，心中隐隐有些情愫，所以不想反驳。
再说，与一个死人争一个长短，也失了自己的风度。
乔媚儿也知道姐姐说的是实情，为了使凤舞明月改善体质，凤舞家族花了无数的金钱，买了许多天地异材良药，甚至杜绝了凤舞明月练习皮骨硬功，试图逆天改命。可都没有成效。
冰砺为了缓和气氛，说道：“大家还是一边吃菜一边聊吧。不然菜冷下来，味不美，反而有一种河腥。”
大家喝酒吃菜。
可是乔媚儿的话，还是给众人带来了冲击。这样的天赋，如果资质稍微好一点，成长以后，会放出什么样的光彩？
现在这个少年有没有活在世间？如果活着，他又在何方？
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太阳渐渐划向了西边，这时候卫青夫道：“明天我们就进入大林海吧。”
众人称喏，他们前来，就是为试练而来的。
卫青夫又说了一句：“进入大林海之前，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哪里？”
“斧劈峡。”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都有些茫然，倒是冰砺脸上有些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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