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承诺
“你北方有亲戚？”克莱恩明知故问，悠闲地开着他的车。
张恒不作声。
“我觉得张菁倒是挺有培养价值的。”
张恒转头看他，好像在猜测这话里的真假。
“她学的好像也是防控之类的工科？”
张恒有点紧张。
“兄妹一起好像不错。”这句实在有太浓的挑衅意味了。
“不许碰她。她不行”。
“老板好像是我。”
“你要是碰她，我就……我要离开。”
“在威胁我吗？我倒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有本事离开了？”听不出什么火药味，但克莱恩的脸已经有些紧绷，深蓝色的眼睛也开始冒火。
张恒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象，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为什么才相处没有半天的时间就又这样了。
下午的事情被安排的慢慢的，签了三个约，晚上竟然还有应酬。
他怎么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有这么多啊。
更何况还得面对时不时就窜出来回报基地工作的人。
傍晚11点，张恒终于可以在宴会的一角休息一下，克莱恩还在跟人交谈，看起来是很精神。
“简直是怪物。”从嘴缝里冒出一句，表现他现在的不满。
可有什么用，人家还是老板。
趁他忙着，还能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起来。”克莱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张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这么快。
“是不是想扣工资？”他调侃的语气令张恒莫名的放松了心情，而且觉得很困。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他不知此时的语气像一个孩子。
克莱恩沉吟一声：“马上”。
“克莱恩好久不见”又有人来搭讪，张恒有点生气，明明都说可以走了的。
寒暄几句后克莱恩对那人笑道：“先失陪一下。”
示意张恒也跟来，在大厅里绕了几圈后，克莱恩先行走了出去，不明所以的张恒只能尽量跟上。
一接触外面有些湿润的空气，张恒连精神也舒爽了起来。
心里也挺高兴，起码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可接着又一个噩耗打击到了他。
“车坏了。”
“怎么可能坏了，你这车不是很贵？”他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车也能坏？
“坏了。”克莱恩无情的又是一记。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这离市区就好几公里呢。”
克莱恩回头看了看宴会厅，呆在这里也不是上策，刚才他已经发现几个跟艾菲利有商业往来的几个家伙偷偷观察他了。
他拿出电话拨了出去：“雷，过来接我们。”
“……”嘈杂的声音令克莱恩皱起眉头，组织里的专用电话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张恒发呆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张恒困顿的思维马上清明了起来。困起来了，什么意思。
他机警的望着克莱恩，压低了声音：“早就检查过这里的人啊”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只身跟着克莱恩过来。
“艾菲利”。
“啊？”是他。
张恒赶紧扫视了一圈，这是一处位于郊外的豪华宴会，主人是老客户，来宾也近百，因为宴会时间到1点，此时外面还有很多私家车。但却没有人在外面晃动，还是隐藏了？
张恒突然觉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苏醒过来。
他走到紧挨他们车的一辆黑色轿车面前，趴了下去，没多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拉开车门道：“现成的交通工具。”
克莱恩一愣随即笑了笑，上了车。
没开出去多远，张恒便发现有不明车辆跟着他们。
位于郊外的路并不好走。在疾驰的状态下，这黑色轿车明显超了负荷。
两人自从上了车并没说话，黑漆漆的环境下，张恒看不见克莱恩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依然很镇定。
突然车子在一阵强烈的震动下抛锚了，张恒紧张的动了动，他身上可没武器：“怎，怎么办？”不知是不是太黑的缘故，张恒很紧张，连声音都透着颤抖。
克莱恩利落的从身上拿出枪，递给他一支：“下车。”
“可，可是这离我们最近的基地还有2公里呢。”
见克莱恩下了车，张恒也跟了出去。
两人向一旁的树林跑去。
隐隐的觉得后方有追兵更让张恒紧张，他只能寻着克莱恩的背影前进，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能跟着。
在树林里不知转了几圈，克莱恩终于在一处低洼隐蔽起来。
张恒狼狈的跟在身后，也跟着滑进隐藏处。
正当他大口的喘气，克莱恩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放在地面上，卸下领带夹对着这装置遥控。
把张恒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远程监控器。雷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们。”
“可，这个地方能接到信号吗？”这可是个树林啊。
“地势很高，应该没问题。”张恒这才看了一眼周围。虽是身在一个沟壑里，他们却好似已经来到了山顶。
他不得不佩服克莱恩。他很机警。
看着地面上的小东西发出亮光后，张恒松了口气，这说明雷已经发现他们了。
就在这时。几处细碎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张恒连忙用身体盖住发光物。
随后那声音好似消失了一般又不见了，克莱恩看了一眼手里的枪低声道：“张恒”
如此安静的树林，如此漆黑的夜晚，如此紧张的状态下，克莱恩的声音竟还是那般平静，为什么此刻张恒觉得他是第一次这么叫他，他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张恒想看清他的面容，却没有办法，他想追寻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没有办法。
“你妹妹，我并没有兴趣，只要你呆在我身边。”
张恒说不出话来，望着他在的位置，只能望着。
好似听见了杂草窣窣的声音，克莱恩赶忙拉下他的头：“真实演练。”这话语仿若没了刚才的气氛。充满了调侃之意。
在比划了几个手势后，张恒才看清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平静无波。
张恒向一侧扔了一块石头。随即引来了几处枪击声，看来是被包围了。
克莱恩示意张恒往北走，张恒点了点头。
隐藏在暗处的人看又没了动静，有些呆不住了，上前试探。
这时被张恒用匕首都给收拾掉了。
拉了个垫背的，两人朝最薄弱的北方冲去。
耳边擦着无数的子弹，脸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双眼。
张恒依然寻着克莱恩的背影前进，此时的他觉得这世界仿佛只剩他们。
突然后面又有很多人朝他们开枪，张恒慌了，在听见一声巨响后，张恒扑倒了前面的克莱恩。
克莱恩匍匐的站起来，皱了皱眉：“走。”
想拉起身后的张恒，但身后的人竟没有动静。
克莱恩深蓝色的眼睛里突然变的空洞，一瞬间竟有些听不见一旁的枪声。
“张恒”他的声音竟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还以为这种声音自他12岁起就不可能在有。
“张恒”他迅速将他拖到一旁的沟壑里，急切的叫着他：“你敢死，我就把你妹妹弄进来，我要叫她生不如死，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声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张恒头部开始出血，痛苦的睁开眼睛：“我，我不会离开你。”
黑暗中张恒只能模糊地辨认着他的身影，克莱恩突然不在说话，令张恒很疲惫：“你先走，我掩护。”
他还是不答。
突然一阵亮光射向这边，一连串的哀嚎声震耳欲聋，雷到了。
当雷找到身处黑暗中的克莱恩和张恒，也是一惊，张恒甚至连呼吸都非常薄弱了。
他急忙请示克莱恩：“头儿，得赶紧送医院。”
克莱恩没有动。
“头儿。”雷又提醒了一声，克莱恩让出位置，其他人赶忙上前救援。
张恒被亮光刺了眼，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在寻找克莱恩，但自己早就被人群包围，怎么也看不见他。
克莱恩径自走向为他准备的车子，当探照灯在一瞬间晃过他的面容时，在棱角清晰的脸上分明闪烁着一滴水珠……
“克莱恩，快跑。”
“瑞……”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比他稍大一些的瑞克笑着保证道。
“克莱恩，这边。”愈非拉着克莱恩跑向了另外一条通道。
他不断地回头望着瑞克的身影，直到消失掉：“他会死掉。”
愈非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拉着他离开。
克莱恩慢慢的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眼睛，氤氲萦绕。
‘咚咚咚……’
“头儿，张恒已经醒了”。
雷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克莱恩来了，站了起来：“头部被碎片炸伤，而且……”
克莱恩抬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是……”克莱恩已经走近了病房。
雷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察觉自己的失态刚想离开却又停住。
当克莱恩踏入正对上张恒的眼，一瞬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让时间流淌。
“好点了吗？”语气带着些微的温度。
张恒不答，眼神转为揣测：“你是谁？”
一刹那的震撼令克莱恩有些措手不及，深蓝色的眼神从惊愕转为灰暗：“你可以忘了所有”。
“呃？”
“但必须记住自己的承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张恒才收回视线，摸了摸受伤的脑袋，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笑了笑：“真是难看。”
“这次艾菲利那家伙是被我们给逼疯了。”竟然敢正面与我们为敌。
“愈非。还记得瑞克吗？”克拉恩答非所问。
愈非突然变的沉默。
“他死在那个老家伙的手里时，才15岁。”
好似很久以前的事情都像影像机一样回放，两人再没动静。
“后来……”
“后来你杀了他，把基地也夺了过来。难道……你是想要？”愈非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他一定得死。”
从组织回来后张恒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喝着张菁准备的粥，随意的搅拌着。
“哥，好喝吗？”张菁心疼哥哥，那个外国老板说他出差时出车祸撞到了脑袋，会有短时间失忆，让她哭了好久。
“还好。”
“好喝就多喝点。”她微含着泪水又给他去成。
“不用了，我得走了。”
张菁看他已走到门口犹豫的叫到：“哥……”
“小菁”他突然转过头来：“不想考就别考了。”
张菁激动地看着他：“哥，你，你是不是……”
张恒摇摇头：“就是突然想这么说。”
阿力离老远就跑了过来，拍了一下张恒：“哥，这么多天都去哪了？我还想去找你喝酒呢！”
张恒看了他一会儿：“你叫什么？”
“啊？”阿力一下子愣在原地。“我，我阿力呀。”他磕磕巴巴的说道。
“阿力？我们认识？”
“哥，你怎么了？”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睛前面晃来晃去。
“我失忆了。”他说的平静。
“什么，失忆？”他的大嗓门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
“我不信。哥，你开玩笑呢吧。”
张恒撇撇嘴，不置可否。
“真的？”
张恒转身就走。
“哥，你去哪啊，张菁知不知道啊。”
刚进大厅他们便一同看见了克莱恩和雷。
张恒一见他便恭敬的行礼。
克莱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力：“你们是一起来的？”
“不是。”张恒答。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阿力皱了皱眉头。
“下个礼拜就是组织内部的赛事，我知道你们都会参加。这个礼拜就得处理好手上的工作。”
“是”两人恭敬的点头。
“雷你先下去吧。”
“在想什么？”克莱恩走到张恒面前。
“没有。”
“当真失忆了？”
张恒抬头看他，满脸疑惑。
克莱恩笑的邪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克莱恩逼近他：“我在怀疑。”
“我对任何人都很陌生。”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我呢？”克莱恩口气微淡。
张恒竟一时答不出来，眼光逐渐失去焦距，转向一边：“对你的陌生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
克莱恩眼底闪过一丝情绪与他拉开了距离。
“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相互了解。”
“我们的关系很亲近？”他依然没有看他只是探寻的问。
“算不上亲近。”克莱恩看着他的脸。
张恒只是听着……
“也不算太远。”
张恒动了动，惹来了克莱恩满意的微笑。
“我们曾经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曾经在一个床上睡觉、曾经……还想听吗？”他突然很认真的问。
张恒瞥眼看他：“你把我当什么？”
克莱恩笑了笑，悠闲地倚着身后的桌子：“想听真话吗？”
张恒没有表态，也许是不知如何作答。
“应该是……”克莱恩看着他。
“不管是什么？”张恒突然插进话来。认真的看着他“我都不会离开你。”
克莱恩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晃动了两下，随即攥起了拳头，掩饰般的放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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