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就是这股味道。原来,昨晚的姑娘就是你。”
这声音是周玉宸的。花若离心下一惊,蓦地转过身来。
果真是周玉宸正站在她的身后。他见了花若离转过身来,特意做出一派陶醉的样子,吸了吸鼻子。
“好香。”
周玉宸合上眼,一脸享受的模样,直叫花若离禁不住想一拳砸到他的脸上。
周玉宸见花若离正皱眉看他,哼笑一声,眸光向花若离身后的屋子一挑,说道,“怎的,都到了门口,不请我进去坐坐?”
花若离算看明白了,这人不仅仅是个纨绔少爷,简直就是个无赖。
花若离甚为有礼的冲着周玉宸福了一福,拔高音量说道,“阿离住的是表哥您的府上。说起来,阿离昨日才搬进来,对这一间还没有表哥您熟悉。想来,是没有什么好坐的。”
周玉宸略有顾忌的左右环视一周,随即瞪了花若离一眼,“好一张利嘴。你昨夜害得我好苦,难道就不该向我道歉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周玉宸这一张嘴里说出的话,委实忒不好听。
花若离瞪圆了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表哥你这是在说什么,咱们今早才见的第一面啊。”
“跟我装蒜?”周玉宸眸光一定,竟是有了凶色。
花若离眨了眨眼,一副天神无邪的问道,“这脂粉味道左右就是那么几样。表哥会不会是姑娘见多了,把哪个姑娘当做是阿离了?”
周玉宸一双鹰眸直逼花若离的眸子,眸光中凶光毕露。少顷,敛了眸光,指着花若离道,“好,好。左右,你住在我家,我有的是时间来**jiao你。”
花若离望着周玉宸离开的背影,委实不知道自己选择栖身周家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晌午用膳前,花若离捡了个空闲又去了趟永怀王府。可惜,又扑了个空,叶澜赋还没有回来。
直到距永怀王府有个两条街的距离,花若离回身默默将这一座王府看上一看。天下之大,如今也就只有这里还能给花若离的心里带来一点点熟悉的温暖了。
花若离方一回府,就见玉玲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花若离先一步问道。
“小姐,老爷有事找你。”玉玲如实回道。
“老爷找我?可是问我方才去哪了?”花若离一边思忖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哎呀不是。”玉玲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又欲言又止。
玉玲总是这样话说一半,又强忍着自己不说出来。花若离真怕她早晚会憋出病来。
“说,不说你不难受吗。”花若离劝道。
“那个,那个,是跟本家小姐有关的事。”玉玲一双手搅着衣角说道。
本家小姐?难道是逃婚的事?
想到这一层,花若离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许,这周阳春当初那么轻易就同意让自己安置在他府上,就是盘算着让自己替他女儿出嫁吧。
一进周阳春的书房,花若离就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因书房里此时只有花若离和周阳春两个人。
周阳春满面堆笑,开场便是一顿寒暄。
类似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这样的问题,花若离自是有问必答,挑些好听的说,只等周阳春什么时候问累了,才开始这一场对话的主题。
终于,能问的都问遍了,该答的也都答好了。周阳春一盏茶也喝得差不多了,终是开口问道,“雅凝侄女,做叔叔的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花若离心里从容,面上乖巧的点一点头,“叔父您说,侄女定会如实回答。”
“你逃难来致远城,为何不去找永怀王寻求帮助?”周阳春问这问题的时候,一张脸绷得紧紧地。
终于是问到这个敏感的话题了。
花若离淡淡一笑,起身给周阳春满了茶盏,回道,“我之所以来致远城,也仅仅是想远离京城罢了,也因为这里曾有几位叔伯先前与我父亲有些交情。至于,永怀王,呵呵,因为我不想再与晏国朝廷有任何瓜葛,所以从未打算去投靠永怀王。这些事情我本应该早些与叔父交待清楚的,还请叔父见谅。”
“也,没有想过要报仇?”周阳春问。
花若离浑身一滞,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周阳春的跟前,“叔父莫要吓我。”
周阳春听了花若离这话,长舒了口气,双手将花若离扶起问道,“那是打算就像寻常女子一样嫁人生子?”
花若离心下一动,嘴上应了个“对”字。
周阳春面露喜色,笑道,“如此,叔父做主给你谋个好夫家如何?”
花若离没有急着拒绝周阳春,而是顺着周阳春的话问了下去,“叔父,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人选了?”
周阳春呵呵笑道,“倒是有一户。”
花若离问道,“嗯,叔父您说。”
“可是一户好人家啊。是这致远城的一户名门望族,姓楚。这楚家历代可都是官商,自是有钱又有势,侄女若是嫁过去了,下半生定是衣食无忧。我也算是对得住徐老哥啊。”
周阳春仿若真是做了件好事,话罢,悠悠呷了口茶。
“这么好的人家,阿离怕是高攀不上,还是留给妹妹吧。”花若离掩面羞赧道。
周阳春听了这话捻着茶杯的手当即滞了住,随即将茶杯搁在了一旁几案上,“哎,她那个性子,配不上人家楚家。你看她这野孩子,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女儿家,终是会回来的。即便是嫁人,也是要从父母家嫁出去的。叔父你说是不是?”花若离笑得很是有礼。
周阳春眉头动了动,却还是勉励挤出一丝笑来,“家里这些人找了她这么多天的,也未找到她的踪影,也不知躲到哪去了!”
“要不我也帮着去找?”花若离说着起身就欲出门。
“哎,这哪好让你去啊。”周阳春见她起身,忙不迭拽住了她。
“有何不可?这致远城我也挺熟悉的。”花若离一本正经道。
“两码事、两码事。”周阳春兜兜转转,仍旧不愿将那个他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
“这样,我便不好意思了。”花若离歪头尴尬一笑,“按理说,令爱还未出阁,我一个外人却先一步嫁人,还是嫁了个这么好的人家,叫别人听去了,还不说我是鸠占鹊巢,********?不好不好。”
“......哎”周阳春终是没说出什么,只得干叹了口气。
却在这个时候,梁氏打外面走了进来。
“我说阿离,你叔父其实是有事求你,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来。”梁氏倒很坦白,她径直走了过来,将花若离的手拉过来握在了自己手里。
“嗯?叔父有事求我?那便请说,阿离能办的,定会鼎力相助。”花若离看得出来,这个周家其实当家的是夫人梁氏。
“哎”周阳春又是一声叹息,“其实就是这么个事。”
原是,周阳春的女儿周自怡到了成婚的年纪,周阳春本来想将她许配给城中大户楚家的少爷楚仓齐,且与楚家已经定了婚事。可谁知,周自怡竟属意致远城一方游侠张硕。周阳春和女儿两厢没谈妥,婚期又转眼即至,周自怡心眼一横,就离家出走去寻游侠张硕了。这么多天,周阳春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找到女儿,那面楚家家大势大,又不好得罪。
前不久周阳春见到了花若离,觉得如果能将花若离当做是自家姑娘嫁到楚家,既是给花若离找了个好夫君,又不会得罪楚家,实乃是两全其美。
原是这样,与花若离先前预想的完全吻合。果真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她不能就此嫁人,她还有要做的事情。
“可我已不是姑娘,怕是不好再嫁人了吧。”花若离面露难色。
周阳春似也有些为难的看向梁氏。
梁氏丢了周阳春一个眼刀,随即换了副和颜悦色,对花若离道,“那没啥,总有办法的。听你婶婶我的便是。”
花若离见她这般执着,意识到这事一旦接了怕是就甩不掉了,遂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她正了正神色,回道,“雅凝还是觉得这事不妥,雅凝一旦将事情搞砸,怕坏了叔父名声,叔父婶婶请另觅她人吧。”
梁氏一听不愿意了,眸子一瞪,哼了一声,俨然已不屑于伪装和善,“这怎么瞧着像是我们求你了。你以为你这身份出去还能活几天?我是看你可怜才不将你这事告诉官衙,否则……”
梁氏说到这里,周阳春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推搡梁氏叫她住嘴。
“你干什么!”梁氏对于周阳春在自己教训得正来劲儿的当口打断自己极为不满。
“少说几句吧,说的什么话。”周阳春眉头拧在一起,儒生出身的他实不愿听梁氏在外人面前说这样咄咄逼人的话。
他将梁氏推推搡搡请出了屋子,片刻后自己折了回来。
此刻的他面上是既尴尬又无奈,额上有汗,面色灰白,他也无力再做出什么表情,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对花若离说道,“叔父也知道你不愿,但叔父还是希望你能应下这件事,哪怕,哪怕就算是嫁过去之后,被休回来也成啊。”
周阳春话都说到这了,再拒绝似乎不合情理。于是,花若离当即答应了周阳春的请求。应承周阳春这个代嫁的请求没有问题,左右到时候想办法让楚仓齐心甘情愿自己悔了婚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