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源大师加快了念经的速度,天佑寺附近游荡的鬼魂莫不在鬼差的引导下返回地府。橙子变回了原形,跳上床舔舔阿玻,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的阿玻却没有醒来,橙子有些失落,趴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借鬼见愁一用,回来还你!”杜天雪却冲出门追那团血雾去了。
“方丈,有没有办法让阿玻快点醒过来?”橙子问。
德源大师走过来,为阿玻把把脉,有些微微叹息地说:“无碍,一会儿就能醒!不知道缺了一魄,是否如常!”
“饿……”摸约半个多小时的光景,阿玻突然呢喃道。
橙子惊喜地抬起头,德源大师赶紧吩咐戒贤热饭菜,阿玻看着德源大师和橙子,仿佛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杜天雪呢?”
“拿着鬼见愁追那血雾去了!”橙子没好气地回答。
“我梦见爸爸了,他叫我去救杜天雪。”阿玻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什么?晏叔叔搞什么鬼,怎么会叫你去救杜家的人!”橙子吐吐舌头道。
“晏居士乃大胸怀之人,可想杜施主恐遭难。贫僧且去一看究竟,你好好休息!”德源大师安抚道。
“别!尘外事别扰了大师的清净,我去就行了。”阿玻拉住大师说。
“得了吧你!”橙子刚说完这句,就被阿玻捂着嘴巴拎出了屋子,德源大师并没有挽留,恰逢戒贤把饭菜热好送过来,德源大师笑着看阿玻跟着戒贤进来狼吞虎咽一顿大吃,吃完后还是带着橙子走了。
德源大师微微叹口气,坐上床,自言自语道:“缘乎?孽乎?”,说罢入定,也不管这寺庙入夜后的宁谧,只有清朗的月光照在略显狼藉的地上。
“她在哪里?”阿玻问橙子,橙子固执地摇摇头。
“你干嘛总跟她过不去?”阿玻有点不耐烦。
“猎鬼师和鬼贩子是势不两立的门派,你去救杜天雪,杜家人反而会以此想要折辱你!猎鬼师都很忘恩负义,除了杜明。”橙子有点气愤了。
“到底怎么回事?麻烦你说清楚好不好!猎鬼师怎么了,那?”阿玻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猎鬼师和鬼贩子在两千多年前乃是同门,因为派系分歧而渐远。猎鬼师向来都把鬼当成仇人,灭尽而后快,手法冷酷凶悍。猎鬼师有三大家族,为首的杜家传承了十几代之久。另有景氏和凤氏,景氏断脉已久,而凤氏尚有零星几个血裔。杜明是杜家的前任当家人,柳林湖血案发生后,杜明险遭鬼噬,晏叔救了他,杜叔叔把鬼见愁送给晏叔。他说鬼见愁戾气太盛,已成为大凶之器,不宜由杜家人开锋再用,晏叔浩然正气慈悲胸怀镇得住它。晏叔就收下了,搁在德源大师加持过的盒子里,虽然是钝刃不伤鬼魂,也足够晏叔将鬼制住送回地府里。但是杜家人不认账,经常找晏叔的麻烦,晏叔也不计较。后来,晏叔去查柳林湖,杜明也去了,晏叔消失不见,而杜明夫妇同时病殁。现在杜家是杜天晟为当家人,据我所知,杜明还有两个兄弟,一直觊觎当家人的位置,如果你帮了杜天雪,势必会引来杜飞和杜亮针锋相对,鬼见愁还给杜家人没什么了不起,但我不希望你被搅进这趟浑水!”橙子的语气带着些悲伤,阿玻才明白为什么杜天雪拿走鬼见愁橙子都不去追。
“但是爸爸叫我去救杜天雪!爸爸和杜叔关系是不是很好?”阿玻反问。
“算得上英雄惺惺相惜吧!杜家人唯有杜明,我看得起,他和晏叔虽然诸多事情方式相左,却是个好人。这点,据说杜天晟也差不多!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从你动用鬼见愁开始,我就怕杜家人的事情要再起波澜,你毕竟不是他!”橙子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阿玻懂橙子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无论人品、法力还是为人处世都远不能跟爸爸相比。
“橙子!爸爸失踪了那么久,第一次出现在我梦里,他说的话必然很重要!而且,杜明是跟爸爸一起去查柳林湖案子的人,也许杜天晟知道什么!橙子,我求你了!”阿玻很明显是不打算妥协了。
橙子闭上眼,开始集中精力寻找杜天雪。那味道从护河林方向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橙子慎重地问:“你确定要管这档子闲事?”
阿玻确定地点点头。
这时,朝生暮死鬼耷拉着半个头幽幽地出现,此时已是晚上它的蜉蝣肉身早挂了。
“秦广王要杜天晟的鬼魂,积半世功德。”朝生暮死鬼对于这类只积德不送宝的活儿向来不感兴趣。
“蜉蝣师父,怎么地府现在才来说?”阿玻狐疑问道。
“之前陆岫云杀人的鬼魂都被杜天晟毁灭了,杜天晟三魂七魄又分开来,我们谁也找不到啊!这不,刚有消息不就立刻给你递过来了,快点啊,秦广王那催着呢!”朝生暮死鬼说完就消失了。
橙子无奈地看了阿玻一眼,低头往停着法拉利的方向走去。阿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跟在橙子后面。一路顺利到了护河林,林间散逸出的阴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与之前的平静完全不同。橙子领着阿玻向血雾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离魂丝被扯断。阿玻突然明白,那个求助的女鬼其实是被杜天晟拽走的。杜天晟为什么要抓走鬼魂,只是为了不让陆岫云得逞吗?
“杜天晟的尸身就在这里!”橙子走到一棵梧桐树下,树根边的野栀子还看得到血迹雾状喷洒的样子,橙子又补了一句:“我猜杜天雪还不知道她哥已经死了,你要抓杜天晟在这里守株待鬼吧!”说完,橙子往地上一趴,自顾啃草打发时间,一副阿玻你爱咋地就咋地的表情。
阿玻看了看那丛野栀子上的残迹,估摸着杜天晟是被陆岫云撕成碎片吞噬的。因为草丛间有很多碎肉残渣,散发着腐恶的臭味,不少蚂蚁聚集在下面,还有以腐尸为生的蛆虫在这里面爬来爬去,十分恶心。阿玻咬破自己的手指,往树皮上画了一个圆,口中诵念招魂咒。
却不料四面八方飘来的鬼魂都围在以阿玻为中心的附近,并不敢靠近。而此时,阿玻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呼出的气,周遭的寒意越来越深,血腥味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