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四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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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太子长琴

“傻弟弟,四年不见,你想姐姐了没有?你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小心姐姐让钦原咬你哦!”南禺山下,慕瑶仙子美目含笑,柳眉宛若月牙,声音酥软,娇媚入骨,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他俊脸不禁微红,顿觉口干舌燥,心神激荡,忙将眼前这女子拥入怀中,喃喃地道:“好姐姐,小甲想死你了。”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怀中女子突然抬起头来,柳眉倒竖,粉面含霜,他凝眸细看,她却已经化作歌乐仙子的绝美面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忙手足无措,触电般跳了开来。歌乐仙子冷哼一声,粉袖挥舞,刹那间,白光闪烁,腰间白绫蓦然如蛟龙出海,狂吼缠绕而来!他悚然一惊,想要避开,哪知歌乐仙子白绫却如影随形,以雷霆之势携风雨而来,避之不及,气势万钧,登时如千柄巨锤般击中他的心脉!

他身体剧震,心脉间疼痛无匹,仿佛被长刀狠狠劈开一样,“啊”地一声,忍不住一声泣血疾呼,双眼刷地一下睁开。

慕瑶仙子、歌乐仙子刹那间如幻影般消失不见。路人甲勉力睁开双眼,耳边响过潺潺的溪水声,窗外阳光正自灿烂,幻舞霓裳,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之上。抬眼望去,屋内窗明几净,朴素典雅,香案上一只玛瑙香炉烟雾袅袅,薄如轻雾。一切都如在梦中,唯有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几欲痛彻骨髓,方是如此的清晰真实。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恍惚中,他皱着眉头,仿佛想起了畴华国王宫内的惊天大战,司弈手持射日神弓掠阵,他则趁势将桑仓矢擒获,而后逼迫他去凿齿寝宫,要挟凿齿将纯狐国主和庆昭释放。可是,然后呢?他用力摇了摇头,却是头痛欲裂,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偶尔会有淡雅悠扬的琴声响起,伴着潺潺溪水,鸟语花香,一如天际流云,徜徉其中。

他眉头微皱,蓦地想起那夜在密室之中的事情。冷月仙子扮作庆昭,施展毒计将七彩迷离虫植入自己心脉之中,情势危急之下,司弈不得已将七彩迷离虫震死,却也伤了自己心脉。而后他勉强籍着一口念力将纯狐国主和庆昭救出生天,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他咧开嘴一笑,自嘲道:“路人甲啊路人甲,心脉重伤都能不死,你可当真是福大命大了。”扭头朝窗外望去,碧绿竹笋林立,枝叶摇摆,如仙子舞秀,轻若流云,幻似霓裳,虫鸣悦耳,花开芬芳。蓦地,一阵悠扬空旷的琴声自竹林中想起,淡雅如诗,芬芳如酒,他微微一怔,这是谁在弹琴?宛如人间仙乐。

微微运转体内真气,浩瀚如海,充沛雄厚,若不是到了心脉之处忽然堵塞,凝滞不前,他当真以为自己是伤愈了。微微一笑,挣扎着下床,圾着布靴缓缓行到门口,凝眸眺望。

木屋前方的竹林中,一个白衣男子随意地盘坐在地,长发飞舞,身前一张长琴,晶莹玉石为琴身,天蚕之丝为琴弦,淡粉之中略带银白之色,柔和淡雅。男子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之上弹跳轻抚,琴声悠扬空旷,微风吹来,竹林枝叶轻轻摇摆,似乎随着琴声音律上下划拨,宛如浅海碧波,层层涌动。

路人甲倾耳凝听,认出那白衣男子,忍不住轻轻抚掌笑道:“竹林小筑,抚琴弄月,乐神端的好风采。”正是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闻言十指不停,幻舞交错,琴声清淡悦耳,轻笑道:“苍穹咫尺,冷月芳华。听落英泣诉,犹是当年白发。任凭海角天涯,神仙眷侣,不若抚琴弄月,怡然自得。”路人甲一怔,沉思片刻,抬头微笑道:“乐神好像有心事?”

太子长琴哂然一笑,不置可否,琴声愈发飘渺清淡,似乎吟诉着些许萧索,一曲终了,霍然起身,白光一闪,伏羲琴已消失不见,微风吹过,撩动他衣袖窸窣作响,竟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转身瞧见路人甲脸色苍白,浑无血色,却是笑意吟吟,不禁挪揄道:“若不是你伤重昏迷,我还不知你竟是如此多情之人。”

路人甲奇道:“此话怎讲?”

太子长琴微微一哂:“你在梦中喊了慕瑶仙子三百三十六次,歌乐仙子五百八十一次。”瞧见路人甲怔忡窘迫的神情,又笑道:“慕瑶仙子也就罢了,她虽说任性妄为,昔时犯下诸多杀孽,但四荒旧例也没说不让妖女嫁人;可那歌乐仙子乃西荒大祭司危莺仙子的继任之人,你也敢心怀不轨,不得不说,你胆子比我要大得多。”轻笑声中,长发飞扬,却是有些寂寥萧索的味道。

路人甲心中“咯噔”一下,眼前似乎浮现起慕瑶仙子似娇似嗔、风情万种的模样,心中不由一荡。斗转星移,仿佛又梦回百里稷泽,幻如霓裳的阳光下,斑驳流离,歌乐仙子一袭白衣,垂首低眉,寂若流云,一缕笙歌悄然响起,吹奏无边落寞。

太子长琴瞧见路人甲怔忡愣神模样,微微一叹,道:“你伤重昏迷之时,公主每日衣不解带,好生伺候,两个月来,消瘦不知凡几。你心里当真容不下她半分?”

“公主?”路人甲微微一怔,恍然道:“你是说庆昭么?”

太子长琴笑道:“这里乃东荒,可不是其他地方,你这样直呼公主名讳,若要那群长老听见,怕是一个不敬的弹劾是少不了的。”

路人甲心中感慨,庆昭对他的心意他如何不知?只是他从来就只把她当做妹子而已,闻言微微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我昏迷了两个多月?”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自己伤势如此之重。

太子长琴颔首道:“不错。两个月前,公主将你从畴华国待到东始山之时,你已气若游丝,眼看将要不治身亡。巫医也都束手无措,公主骇异绝望,几欲癫狂,不顾自己尊贵身份,亲自背着你上抚琴峰央求我给你治伤。伏羲琴虽说有抚创静灵之功效,却也只能吊着你一口真气而已。后来公主听说东海寒星涧之中生有回仙草,有护心续脉之用,不顾陛下王后怒斥,毅然驾着穷奇在东海之上翱翔三日三夜,终于寻到寒星涧,将回仙草拿了回来。”顿了顿,笑道:“十余日前,滕辰之来抚琴峰,手中恰巧还剩下白玉膏,有此三宝,你若是再不醒来,怕是公主非得让陛下削了我的神籍不可。”

路人甲喉间干涸,一时间怔然木立,脑中轰然回荡,心中百感交集,恍惚之中,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儿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想起那夜在畴华国王宫密室之中,冷月仙子假扮庆昭,自己生出的旖旎邪恶心思,脸颊不由有些发烫。

正自怔忡出神之时,忽听“啪”地一声脆响,将他万千思绪归于消寂,抬眼望去,碧翠竹林前,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怔然木立,发髻随意盘起,裙角轻挽,脚下木盆碎成两半,两三条白尾金鳞的长鱼鼓腮跳跃,清水洒落一地,飞溅地水花落到她脸颊上,发髻上,她却一无所觉,只是静静地,呆呆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子。

路人甲心中百味陈杂,轻轻唤道:“庆昭......”语声哽咽,想起太子长琴方才话语,喉间干涸,再也说不出话来。

庆昭鲜红的嘴唇微微嗫喏着,娇躯微颤,忽地发了疯似的御风而来,衣袂鼓舞飘扬,眼角泪珠儿如珍珠般滴滴洒落,划过洁白晶莹的脸庞,划过触目惊心的疤痕,紧紧将臻首靠在路人甲宽厚结实的胸膛。路人甲微微一笑,正欲伸手拥抱,忽地“哎哟”地一声闷哼,脸色苍白,浑无血色,皱眉倚在门框之上,微微喘息。

庆昭蓦地一惊,泪水纷如雨下,惊慌道:“小甲哥哥,你,你怎么了?”

路人甲苦笑着道:“可能是牵动胸口伤势了。”

庆昭俏脸雪白,纤手轻抚路人甲胸膛,来回摩挲,轻声道:“你刚刚醒来,不在床上躺着,怎么就这么心急?”虽是埋怨,却如春风细雨,生怕惊吓了路人甲。

路人甲瞧见太子长琴似笑非笑的神情,微觉尴尬,俊脸微红。庆昭此时方注意还有外人在此,忍不住红霞满面,跺脚佯怒道:“乐神,你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太子长琴翻翻白眼,心道:“拜托,这里可是抚琴峰,我不在这里还能在东始山不成?”不过却不敢明说,只得苦笑道:“那小神先行告辞。”庆昭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路人甲方才从太子长琴那里知晓庆昭在他伤重昏迷期间的所作所为,更知晓庆昭对他的情意,眼下两人单独相处,尴尬之意欲盛,忙出声道:“乐神,你刚才说滕大哥来抚琴峰,所为何事?”颇有些狼狈不堪的味道。

太子长琴停住脚步,微微笑道:“滕辰之来履行七年之约,不曾想你小子伤重,再加上此前四荒发生了两件了不得的大事,只得将白玉膏留下,先走一步。”

“了不得的大事?”路人甲眉头微皱,道:“什么大事?”

太子长琴瞥了眼红唇微撅的庆昭,神色颇有些古怪地道:“恰巧这两件事都与你有关。其一乃天帝的九个儿子在泰冒城被杀之事。”

“天帝的九个儿子在泰冒城被杀?”路人甲一怔,忽地想起那日在驿站中的事,心中陡然一沉,冷汗涔涔,如堕冰窖,“你是说,那号称‘十日’的兄弟十个是天帝之子?”暗呼糟糕,若果真如此,他和司弈闯下的祸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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