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见十道行至跟前,竖掌一礼,道:“大师兄!”
“嗯!”十道一脸严肃,语气不悦地道:“十方啊,你匆匆忙忙这是要干啥去呀?”
“噢,今晚方丈要在讲经阁大宣佛法,错过了就可惜了!”
十道冷眼笑觑着十方,脸带不屑,道:“方丈所授佛法,玄奥妙绝,深奥难懂,连师兄我都如听天书,你一个练体期的小子,能听得懂嘛,别在那里滥竽充数了……”
十方闻言心头微怒,极力压抑着,一本正经地道:“方丈所授经法高深莫测,吾等自然难以领悟,但既然听了都无法理解,如若不听,就更不能领会了,所以,还是去的好……”
“放屁!”十道心里暗骂着,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拍了拍十方的肩头笑道:“横竖你也听不出门道,多听一晚少听一晚也没什么差别,刚好这里有个任务要你去做!”
“什么任务?”
“守塔!”
“守塔?”十方疑道:“今晚轮不到我呀!”
“我知道轮不到你,今天该你三师兄十清,不过昨晚他染了风寒,正卧床休息,你就替他一晚,等他病愈后,我让他还你!”
十道所言非虚,三师兄十清的确是病了,要说这十清,倒是个古道热肠,十方初来天云寺时,没少得他帮助。只是无机会偿还一二,今晚这事,倒不失为一机会。
于是十方没作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十道见十方答应了,似乎是卸了什么负担,长长出了一口气,悦然道:“还是十方识大体,懂道理!我先在这里替三师弟谢谢你了!”说着,对十方竖掌一礼。然后转身匆忙离去。
十道陡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彬彬有礼。这让十方大感蹊跷。
望着十道离去的背影,十方心底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云寺乃千年巨派,历史悠久,发展至今,僧人已经过万,天云寺占地面积极大,寺内有十大奇景,佛光塔是其中之一,佛光塔塔身虽然古旧斑驳,但其外观造型,极其优美,尤其是塔顶的那道七彩之光,如画龙点睛之笔,给佛光塔增色不少。既为十景之一,每天晚上,都有指定人员去守护,负责塔身的安全。守塔之人,不但要整宵守在塔下,每隔一个时辰,还要巡塔一番,一层一层地爬上去,再一层一层地走下来,当然,向来被列为禁地的塔顶一层,是不准踏足的。
佛光塔四周一片空旷,夜晚,僧人只是远远观望塔顶七彩之光,塔下少有人来。塔楼内部陈旧腐朽,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不过,每一层塔楼都四面有窗,月光透窗而入,照得里面一片雪亮。
塔楼虽然腐朽,但并不脏乱,每一层都干干净净,这是定期洒扫的结果。
月色清冷,寒鸦轻啼,塔楼内外,一片静悄悄的。外面漂浮着紫阴阴的雾气,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
十方在塔楼最底层静坐着,他一边谨慎地听着周边的动静,一边转着心思——
今晚守塔,不会是普子兴设得一个计,要害他性命吧?
普子兴今晚的一番言语,虽然暗含威压之势,但并没有立即为难他的意思,而十道今晚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表现不同寻常,似乎有什么隐情,他现在与那普子兴可是一伙的,普子兴心狠手辣,狡猾奸诈,手段了得。十道对他唯命是从,如同走狗。他们若联起手来对付他,他无论如何是逃不过的。
不过,真若如此,他也不怕,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没有那么可怕,说不定老天再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兴许比现在的处境要好。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一定是自已多心了!”十方摇了摇头,起身开始巡塔。
佛光塔一共三十三层,每一层的格局都大致相同,只不过越往上,塔楼面积越小。
十方边巡边计算着层数,当他上到第三十层时,就听下面脚步响动,有人人尾随上来了,听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十方心头一紧,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在一阵塔梯吱呀声中,三个人鱼贯上来,进了第三十层。出现在十方面前。
领头一人,正是普子兴,其它两人,一个是十道,一个是一个陌生的马脸和尚,高大魁梧,看起来威猛有力。那马脸和尚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守在了通往下层的楼梯口,目光阴冷地盯着十方。
这三人一出现,十方立即感到了一股萧杀之意。
普子兴在塔楼里站定,目光落在十方身上,那眼神就像看一只入网的猎物,带着几分狠厉,又带着几分玩味,十方瞄了一眼守在楼梯口的马脸和尚,又瞄了一眼华兴,十道拢了拢僧袍,一脸阴笑。
然后,十方的目光落在普子兴脸上。
普子兴狞笑着向十方逼近一步,他语气出乎寻常地温和:“十方,你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吧!”
十方后退一步,道:“我想到了,只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
“噢!?你果然很聪明!”十方的镇静让普子兴大感意外,他脸上的狞笑消失了:“那想必你也料到了我们所来的目地吧?”
说着,他又向十方逼近了一步。
“这个我也想到了,不过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来这么多人!”一边轻描淡写着,十方连退两步,回头一瞄,身后是通往楼上的楼梯,向下的楼梯已被那马脸和尚堵死了。
往上,是一条躲避之路,但绝不是活路。
“知道就好,不过,你绝对不知道你的死法!”普子兴和十道对视一眼,都狞笑起来。
在塔楼斑驳的光影里,那狰狞的表情有如恶鬼。
此刻,十方心头恨意滔天,悔肠寸断:早知有此一步,不如先行揭发了他的丑事,弄个鱼死网破,但现在后悔,为时晚矣,他原以为普子兴再怎么对他顾忌,也不至于害他性命吧。人命虽贱,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没了,寺院是会追查的。其实就在普子兴说出“死”字以前,他还在幻想普子兴所来不过是想折磨折磨他,用残忍的方式提醒他不要多嘴。
十方又退两步,已到了楼梯前,他极力保持镇定,今晚横竖一死,死之前,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他现在已突破了“练体”一层,身坚体健,颇有些力量,还习了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对付一般练体期的修士他自然不怕,但“固体期”的普子兴,无论如何是没法子对付的,倒是十道和马脸和尚,都还在练体末期,和他的实力相去不远,真要拼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哈哈,猜不出来了吧!”普子兴笑得很得意:“那你想想,你被我们杀了,别人还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怕十方不明白,一旁的十道伸开双臂,做了一个白鹤展翅的动作,阴笑道:“让你从这塔上飞下去……”
十方陡地转身,沿楼梯飞奔而上。
十道想在普子兴面前表现表现,见十方沿梯上逃,便不等普子兴命令,一马当先,冲上楼梯。不过,他还没冲到上面一层,就被十方转身一脚踹了下来。
普子兴瞄了一眼摔倒在地的十道,鄙夷道:“废物!”一拢僧袍,提掌护于胸前,飞步上了楼梯,到了第三十一层,可三十一层空空如也,哪里有十方的影子,这时,就听上面一层“砰”地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破了,他心头一沉,不及多想,脚下一顿,身子轻飘而起,只两步便冲上了第三十二层。
这一层,仍没有十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