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起桃色事件的男主角,制程工程师王振林一直都未在车间露面,情况不明。不过也能判断出他的日子不太好过,车间里的操作小妹妹们口口相传,早已把他说得比陈世美还坏上三分。而对于女主角之一的郝梦真,大家则是无限的同情。
下班后,拿着手机,我拨通了林永鹏的电话。听得出来,电话里林永鹏是高兴的:“叶子啊,你想明白了?”
“是的,我想明白了,今天有空吗?你在我们厂西大门等我,我想有些事一定要说清楚。”
“好好,没问题,我随时都有空,那我马上过来吧。”
“好的,一言为定。”
西大门连着厂区的宿舍生活区,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林永鹏的行动果然迅速,当我收拾妥当来到西大门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叶子,你来了,这里站着也太不方便了吧,要不,我们另找一个地方?”林永鹏看到我,马上跟我提议。
“不用,这里就很好了。我找你来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那你说。”
“这个东西给你。”我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往他手里一塞,“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关于你昨天跟我讲的事,我想了一夜,现在想明白了,我还是做一个打工妹好点。”
“你是不是觉得钱太少了?叶子,我们可以再商量的。”林永鹏接过手机有些吃惊。
“不,不是。我这个人吧,就是一个劳碌命。什么东西都得是自己努力得到的才踏实。那种不劳而获的生活,我不习惯。”
“叶子,难道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不用,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谢谢你,再见。”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叶子!”林永鹏叫住了我。
“请问还有什么事?”我听了回头,对他微微一笑。
“叶子,这个手机你还是拿着吧,就当是交个朋友。放心,以后我不会骚扰你的。”林永鹏说着把手机递过来。
“谢谢,这个手机对我来说还是太贵重了一点,如果你只是想单纯地跟我交一个朋友,我是不会收的。”我把手机推过去。
“手机对你来说可能贵重,但是对我来讲真的不算什么,你拿着。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林永鹏非要把手机塞过来。
“林老板,你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了,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尊重,请你把这东西收起来!”我沉下了脸。
“那,我收起来了。叶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林永鹏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接过来:“谢谢,如果没事了,我先走了。”
“好,慢走。”
尽管林永鹏最后表现得非常有风度,走在路上,我还是把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回到屋里,意外地看到高华丽和程颖颖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嗑着 瓜子。
“颖颖,你来了,自考的那些书看得怎么样了?”我走过去也抓了一把瓜子。
“叶子姐,你忘了,现在又到了报考的时间了,你答应带我去报名的。”程颖颖说。
我一拍脑袋:“看我,这是什么记性!周六我就带你去,你先准备好一寸相片和身份证复印件。”
“早准备好了,还用你说。”程颖颖笑着说。
“叶子,那个林老板怎么样了?我早上看你没把手机还过去啊。”高华丽问道。
“昨天没还掉,但是今天已经还了。”
“什么手机?”程颖颖不解。
“都已经过去了,没事。颖颖,你真的想报四门课程?上次我报了四门课,差点把我的老命要掉,还是不要报太多吧。”我说。
“叶子姐,没事。这四门课,大部分内容我已经熟悉了,不用担心。对了,你报考几门?”
“我?我报三门就行了吧,悠着点考,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总能把所有的课程考完,总能胜利的。”
“看你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坚持到胜利的。叶子,我对你有信心。颖颖,我对你更有信心。”高华丽坐在床上,给我们打气。
“当然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用心嘛。”程颖颖大言不惭。
“对了,叶子,那个王振林跟田娜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办公室里到处都在传。”高华丽话锋一转,忽然问起了这件事。
“不会吧,就这么一天的工夫,事情就传到行政部的办公室里去了?看来这事还真是轰动。不过啊,你问问颖颖,她应该比我清楚吧。”我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什么呀,叶子姐,我又不是当事人,这事还是当事人最清楚吧。”程颖颖笑着说。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一说,满足一下这位八婆的八卦心理呗。”我说。
“叶子,我这叫八婆?办公室里的那帮女人才是,对了,还有吕小珍。”高华丽不怀好意地说。
提起吕小珍,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她就是我心头的那根刺,是阳光下的那道阴影。程颖颖每天跟我一起做事,对我最清楚不过了,笑着把话题转开:“其实吧,王振林跟田娜的事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只是我每天跟QC那帮人打交道多一些,知道得就清楚一些吧。”
于是,程颖颖就把王振林、郝梦真、田娜三个人的事情大略说了一下,所说情况跟陈咏梅说的大致相同,最后程颖颖总结了一句:“天下男人死光了,我都干不出这种事。看田娜的样儿,又贱,又不要脸,真把我们女生的脸都丢光了。”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肯定不知道。”高华丽神神秘秘地说。
“行了,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话直说!”我瞪着她说。
“王振林跟田娜的辞职单,下班的时候都交到行政部了。”高华丽在我的催促下只好说出来。
“这么快,车间里都还不知道这个事呢!”我吃惊地说。
“可能他们自己也没脸待下去了吧,当然走得越快越好。”程颖颖说。
第二天开例会时,田娜辞职的事情得到证实,课长薛松表情凝重地说:“现在田娜已经辞职,经吕小珍主管提议,田娜的产线由叶子接手。今天起,田娜必须把一切工作上的事务跟叶子交接清楚。叶子,你得仔细一点。”
听到这个消息,除我之外,在场的组长都吃了一惊,显然这个消息对于她们来说太突然了一点。我却有些不安:田娜走了,为什么吕小珍会安排我去接手?车间里向来都是能者多劳,你带的产线越多,越证明主管对你的肯定与器重。老资格的组长多的是,凭什么这件事会落到我头上?我可不会单纯到认为吕小珍想重用我。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这种情况也由不得我推托,我只好站起来说:“好的,我会尽心尽力跟田娜把工作交接清楚。”
薛松满意地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叶子你线上有近四十个人了吧,加上田娜的三十二个人就有七十多个人了,你责任重大,千万注意一些。我们都对你有信心。”
回到车间,我便主动找田娜说工作交接的事情。作为一个情场上的胜利者,她没有想象中的春风得意,反倒有一丝淡淡的落寞挂在眉间。跟她打交道,很自然就想起了在产线实习培训的时候,田娜对我的种种刁难。但是今天的田娜再也没有往日的气势,看到我过来,居然对我笑了笑:“叶子,你过来了。你先看一看这个产品的工艺流程,要是不明白,你尽管问,我会跟你说的。”
我客气地说:“好,我看看,不懂的再来问你。”
车间里所有产品的工艺流程其实都大同小异,所以很快我就把产线的各种情况弄明白了。田娜跟我交接起来也算非常详尽,甚至把产线上每一个员工的具体表现都跟我说了一遍。我把情况一一了解了,却始终没有问她关于王振林的事。
“叶子,以前是我不对,如果我伤害过你,请你别放在心上。”临到最后,田娜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听了一愣:“没事,我没有怪你,其实你已经手下留情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是的,应该感谢她,正是她让初涉职场的我知道了职场里的险恶与艰难。
“我怎么对你手下留情了?”这下田娜愣了。
“当时吕小珍天天到产线来刁难我,如果你来加把油,我肯定顶不住,早走人了。”
“叶子,有些事情我还是跟你说清楚好一点,不然我走了也不会安宁。你知道为什么吕小珍对你有偏见?”
“人跟人之间是讲缘分的,大概我跟她没缘分吧。”
“是啊,人跟人之间是讲缘分的。可是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吕小珍对你有偏见,其实也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我追问着,急切想解开这个谜团。
“其实吕小珍接管我们之前,曾经找我和陈咏梅谈过话,她也想了解了解情况。当时,我说了很多你的不是。所以,后来吕小珍才对你有偏见的。”
我呆在那里,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没想到吕小珍被田娜当枪使,对付的却是毫无根基的我!马上我又联想到这次吕小珍让我接手田娜产线的事,难道这也是田娜给我挖的坑?我盯着田娜:“原来是你!我自己都奇怪得很,我跟吕小珍无冤无仇的,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叶子,我当时只想出一口气,自己都没想到后来会发展到你跟吕小珍水火不容。”田娜一脸歉意。
“对不起有用吗?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眼里快喷出火来了。
“我现在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让你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这个人太坏,也不值得你原谅吧。”
“那我问你,现在让我接手你的产线,是不是你跟吕小珍出的主意?”
“不是,这事我真的不知道。”田娜马上否认了。
我冷静下来,看着田娜:“那你说,吕小珍为什么让我接手你的产线,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大概吕小珍是想让你忙不过来,出了差错,再来找你的麻烦吧。”田娜想了想说。
“田娜,有一件事情我挺好奇的,我可以问一问吗?”
“你问吧,我都告诉你。”
“她们说你怀了王振林的孩子,那是真的吗?”我好奇地问。
田娜有几分羞涩,但是她承认了:“是真的。”
“那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谢谢你,叶子。以前我很妒忌你,觉得主管对你好,我怎样努力,主管都看不到,所以后来我才……想不到我做妈妈了,你却是第一个恭喜我的人。”
“不管怎样,你总算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也算是不枉自己的努力吧。”
田娜苦笑着说:“那又怎么样?也不过这样罢了。这里多少人在恨我,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心里清楚。”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很多事情还是靠自己把握的。”
“也是,事情到这个地步,其实不能怪别人,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田娜神色漠然,看不出是悔恨还是伤心。
两天之后,田娜跟王振林双双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关于他们的话题也慢慢平息下来。我接手了田娜的产线,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生怕自己给吕小珍抓到把柄。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又报了三门自考的科目。我暗暗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坚持。
34.应对突发事件,冷静是唯一的解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周又过去了。这一周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工作着,毕竟手下七十多个人,要管好也不那么容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切都很顺利,我绷紧的心开始松下来。一天中午跟陈咏梅去吃饭,她忽然跟我说:“你知道不?杨燕请了好几天病假呢,我想去看看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杨燕请了几天病假?她是什么病?严重不?”在我印象中,杨燕很少生病。
“她,好像去做人流了。”
“唉,同居就是麻烦,这要是结了婚,生下来就行了。”
“你以为孩子想生就生啊,现在生一个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成本高着呢。”
“也是,孩子生下来,全都是用钱的地方,也是麻烦一个。”
“那我们今晚就一起去看看她吧,这等于是坐小月子呢。”陈咏梅一副老成的样子。
“好啊,不知道何明凯对她怎么样,去看看也好。”
下了班,两个人一起去买了一些水果提上,往我们住的那栋楼走。我原本是想买一些补品的,给陈咏梅制止了:“人流之后不能马上吃补品。”我便笑她:“你连这个也知道,难道以前有经历?”
“去去,没正经。我有一个姐姐,以前做过人流,我妈跟我讲过这些。”
来到屋门口,我们敲了敲房门。很快门便开了,何明凯看到我们怔了怔:“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不能来?杨燕现在这样,我们就不能来看看她?”我笑着说。
“你们可真有心啊,快进来。”杨燕听到声音走出来,就要去提水果。
“怎么下地了,快到床上去,东西我会拿。”何明凯对杨燕说。
何明凯把我们让进屋,杨燕就抱怨着说:“哎呀,你烦不烦呐,一天到晚让我在床上躺着,我又不是得了大病。”
“杨燕呐,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女人这个时候就得好好保养,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可就是一辈子的事。”陈咏梅劝着。
听陈咏梅这么一说,杨燕乖乖到床上坐着:“你们坐,明凯,给我两个老大倒水。”
“知道了,你把被单盖上,当心着凉了。”何明凯关切地说。
“杨燕,你煲一些汤喝好一点儿,最好是猪脚姜,鲫鱼汤也行。”我们坐定之后,陈咏梅又说。
“知道,明凯他每天都给我煲鲫鱼汤,喝得我都不想喝了。”杨燕说着,一脸幸福。
何明凯给我们一人一杯水:“喝水,难得你们一起来。”俨然是一个男主人。
看到他俩幸福的样子,陈咏梅别提有多羡慕了。我们聊了一会儿天,感觉差不多了,便告辞出来。走在楼道上,我问:“阿梅,要不要去我屋里坐坐?”
“不了,我知道你要看书,一天工作已经够辛苦了,不想再去打搅你。”
“那你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到屋里,跟高华丽提起了去看杨燕的事,想不到高华丽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去看了人家说不定心里都不舒服呢。”
“也是,毕竟对一个未婚姑娘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人家杨燕跟我们一起进厂,都那么久了,看看也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