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夺权野兽朱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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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

第五章 (1)

早立太子,不出乱子

立谁当太子,朱棣想起来就头疼

朱棣带李谦等走过御花园石拱桥时,发现朱高煦带着太监黄俨站在

桥边,朱棣一走近,黄俨闪开了。朱棣问朱高煦:“你在这里干什么?”朱高煦说:“我在等父皇。”朱棣说:“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呢?”朱高煦说:“儿臣记得,从前父皇的一些肺腑之言都不是在屋子里

说的。像东昌之战……”朱棣为之一震,朱高煦指的当然是“日后立他为太子”的承诺,他旧事重提,朱棣多少感到有威逼和兴师问罪的味道,他很不高兴:“你就这样向朕索取吗?”

朱棣的话里也有明显的责难意味,朱高煦当然听得出来。朱高煦忽然泪容满面地说:“父皇当年的暗示、承诺,言犹在耳,现在天下已定,不需要儿臣鞍前马后地维护了,是这样吗?”

朱棣更加反感,他本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他不好再装糊涂,就说:“你是为立太子的事吧?”朱高煦说:“我听说,群臣再次上表请立太子了?”朱棣说:“是啊!”

朱高煦明知故问:“是要求立燕王世子为太子吗?”朱棣说:“对啊。顺理成章啊,群臣上表已不止一次了,永乐元年一月一次,两个月后文武百官又一次上表。这是很合礼制的呀,按理,

朕一即位,便应马上立太子,这已经太迟了。”

朱高煦说:“那为什么迟迟不立?”

朱棣说:“你是明知故问。朕对百官说,所以迟迟不立,是朱高炽现在宜玉成其学问。这更引起百官疑虑了,以为朕是托词,是要改变主意,就又请周王来出面请立高炽。为什么迟立,你还不明白吗?朕有难言之隐啊。你一定安分守己,不可有非分之想。”说毕,匆匆走了。

黄俨从树后钻出来,对朱高煦说:“看样子,皇上还是想立高炽。你方才的话说得太冲了,这会伤了皇上的心,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动之以情,多用眼泪打动皇上,多提你从战阵生死存亡中把他救出来的往事,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会不动心的。”

朱高煦一跺脚说:“我一着急嘴就没把门的了。”

黄俨说:“不要紧,只要太子一天不册立,你就有希望。一方面多给高炽在皇上面前做点醋,一方面千方百计留在京师,一旦把你打发出去,可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朱高煦一点底气都没有,现在看,也没多大希望。黄俨分析,皇上迟迟不定,拖着,就对朱高煦有利,他若决心好下,不早顺应上表的百官了吗?皇上方才说他有难言之隐,这还不明白吗?张信劝皇上早立朱高炽,不是门牙都被打掉了吗?这都是对朱高煦有利的呀,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朱高煦说:“可恨那几个翰林,特别是解缙,最可恶,听说他总在皇上面前说朱高炽的好话,贬我。有朝一日,我要让他不得好死。”黄俨说:“有一个人,不能不交,他是皇上的心腹耳目,他做蜜不甜,做醋肯定是酸的。让他多在皇上面前说朱高炽的坏话,多说几遍,假的也是真的了。”

朱高煦立刻明白了:“你是说纪纲?”黄俨点点头。

治理大运河

一个时期以来,京杭大运河北段的漕运不畅,会通河一段经常堵塞。朱棣很焦急,他一直想把北平作为首都,如果水路不通、北方经济不繁荣,百官就有理由反对。

于是,朱棣择日带朱高炽和工部尚书宋礼等微服出巡。他们乘坐一

条小船,在拥挤的运河里行船,也被堵塞在漕运船中间动弹不得。前面很多运粮船横七竖八地拥堵在一起,塞满河道。陆上有纤夫在吃力地喊着号子拖船。

一些船夫无奈地坐在船上打瞌睡,有的在啃干锅盔。朱棣问邻船一

个有山羊胡子的船老大:“喂,船老大,运河上常堵船吗?”船老大说:“客官这不是尝到滋味了吗?”据山羊胡子讲,北段运河,元朝时还行,到了本朝,从没疏浚过,

十次出船九次堵,每次过临清会通河这一段,跟过鬼门关似的,得预备下十天半月的干粮。朱棣亲自拿起竹篙在水里探着深浅,拔出的篙上全是淤泥,这里淤得太厉害了,水深不足三尺,哪有不搁浅的。

宋礼说:“从洪武初年起,会通河不但废了,还常发洪水,南粮北运,全靠海运,海运险远多失亡,而河运则由江淮达阳武,发山西、河南丁夫,陆挽一百七十里入卫河,历八递运所,民夫不堪其苦。”

船老大说:“说也白说,官府不疏浚,百姓遭殃啊。事实上,会通河这一段早已不能用了,你们看。”他用手一指,只见远处号子声声,有成百上千民夫拉着纤绳在拖船,大绳勒入赤背纤夫肉中,漕运船吱吱嘎嘎地蜗牛一样缓缓移动着。朱棣望着满河船只沉吟着,他让李谦拿了些酒肉出来,邀请船老

大:“请过来一起吃。”山羊胡子船老大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宋礼说:“正有运河上的事要请教,别客气。”那船老大便从邻船上跳过来,盘腿与朱棣对坐,说了句:“那我就

不客气了。”端起酒碗就喝。见山羊胡子这样粗俗无礼,李谦想上去制止他,但朱高炽用眼神阻止了他。朱棣耐心地问船老大:“老艄公叫什么名字呀?”

船老大说他叫白英,汶上人。朱棣又问他当漕运船工多久了?

白英敞开怀喝酒吃菜,他说自己从洪武十年起就为官府漕运粮食,大半辈子了。河道不通事小,年年发洪水泄流不畅,这一带百姓都逃荒去了,如不信可到村里去看看,十户人家九户空。

朱棣问:“你觉得怎样才能疏浚运河,不发洪水呢?”白英吃着酒肉,对朱棣说:“看起来,你这大官人像是个关心漕运

的人,是个赚黑钱的漕运大户吧?”朱棣一笑说:“你说能不能修吧?”白英用奚落的口气说:“皇上肯出银子就行,可是你能做得了皇上

的主吗?”朱棣很认真地说:“我能做得了皇上的主,你尽管说。”白英哈哈大笑:“你好大的口气呀,就你,敢做皇上的主?皇上整天大鱼大肉地吃着,还管百姓死活?”朱棣的脸色不好看了。

宋礼怕他说出更犯忌的话来,急忙呵斥说:“住口,你面对的就是当今天子呀。”白英还不信,打量着朱棣,哈哈笑着说:“他是天子,那我也是了。”

李谦狠狠踢了他一脚,抽出刀来架到白英的脖子上,说:“大胆刁民,还不跪下认罪,你竟敢当面辱骂圣上,你是找死呀!”看来这是真的了!白英吓坏了,身子瑟瑟发抖,酒也不敢喝了,一

时不知如何是好。朱棣说:“别吓着他,不知者无罪,朕还要靠他治水呢。”宋礼说:“白英,圣上不怪你,还不跪下谢恩!”这一说,白英才如梦初醒,惶悚地跪下:“天呐,草民真是有眼无

珠啊,小民做梦也想不到能见到皇上啊,请皇上恕小民杀头之罪……”

朱棣说:“起来吧,你能帮朕出主意,治好运河,又利漕运又防洪涝,朕还要奖赏你呢。”吃过饭,应朱棣之邀,山羊胡子白英充当向导,他们开始了北段运河的实地踏查,还要在河滩沼泽地里跋涉,太辛苦了,宋礼和李谦百般劝阻,可朱棣执意要“事必躬亲”,便只好听之任之。这举动让白英十分感动。

他们一直在临清、汶河等地转了七八天。这天,他们来到南旺下面地段,朱棣、宋礼等人都挽着裤腿,拄着棍子,在白英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沼泽地里,踏查着。

白英说:“若想根治水害,光疏浚运河不行,元朝治河时,就没有

注重调解水量,洪水来了无处泄,还不淹庄稼、淹村庄!”朱棣问:“依你看,怎样调解为好?”白英遥指远处高阜处,说出了他考虑了几天的成熟设想。南旺地

处鲁西山地,地势高耸,北至临清,地降九十尺,可分水于南旺,引汶水过去,筑一道五里长的戴村坝,挡住汶河,不让它向南注入洸河,而让它向北一百八十里经张秋流入大海,应当在南旺的两头与运河交接处

筑闸,这样一来,关闭北闸,水就向南流,关了南闸就向北流,这样一治,从徐州到临清多大的漕运船都淤不住了。再发洪水,也有泄洪道了,这叫水如人意。

朱棣喜形于色地说:“好一个水如人意!”他转对宋礼、朱高炽说:“工部官员、山东府县父母官们,有谁能说得这么明白?好,白英,就请你协助工部尚书宋礼治水。”

白英说:“有皇上为民做主,我累死也值呀。”

刺杀不成反被杀

朱棣晒黑了,但精神很健旺,从北运河回到南京,立即召集大臣上殿,要定治水大计。他虽贵为天子,这疏浚工程毕竟是耗财费力的工程,不可不让他们知晓,省得又上折子饶舌。还有,他微服私访浙江的气还没出呢,他对通政司特别不满。

景清也接到上殿的旨意。府门前已备好了轿,他穿戴整齐正要上轿,从巷子里过来一小轿,里面坐着徐妙锦,她斜了景清一眼,把一封信匆匆塞给他,什么也没说就擦肩而过了。

景清很纳闷,展开信看着,上面只写了潦草的几行字,让他早做打算,皇上已知他放走了展翼,怒气冲天……

景清把信在手中揉烂,犹豫了一会,让轿夫和跟班的稍等一会,他说忘了点东西。说罢转身又走回院子去了。百官已齐集谨身殿,山呼万岁毕,马上进入正题。

说起前些天巡视江浙,朱棣仍然很气愤。那样富庶的地方尚有吃不上饭的百姓,不怪天,也不怪地,全是贪官污吏鱼肉乡里,不肃贪是不能创建太平盛世的。朱棣打算选派一些公正廉明的京官,带上一些新考中的进士,到各地去私访,务必正官,不正官怎么正民?他决定把这事交给吏部和御史台办。以陈瑛为首的官员们答应着:“遵旨。”

朱棣又问:“通政使右通政马麟来了吗?”

马麟出班:“臣在。”

朱棣哼了一声说:“你通政使司的权太大了,太无法无天了。竟敢扣压奏折,你们认为不重要的就不上奏了?湖州知府马睦的折子恰恰是

你们筛选后,认为真实才上达的吧?他欺上瞒下,被杀了头,你们通政

使司有没有责任啊?”马麟跪下说:“臣有失察之过。”朱棣说:“你们通政使司门下有个红牌吧?那是干什么用的呀?”马麟诚惶诚恐,这是洪武朝传下来的规矩,通政司其实也是明朝首

创,有些类似南北朝的通事舍人、唐代的知匦使、宋代的閤门使。专管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发不法事,臣民实封入递通政司,属官于公厅启示,节写副本奏闻。该司门下的红牌上写着“奏事使”三字,这是有特殊用途的。所以设红牌,为的是使通政使、左右通政能持此牌直入内宫,守卫官不得拦阻,为的是上情及时下达,下情及时上奏。

这个保持上下畅通的重要部门,朱棣绝不容许堵塞。江河不能淤塞,言路也一样,从某种意义来说,言路尤甚于水路。

朱棣于是说:“你很明白呀,通政司出纳王命,为朝廷喉舌,其封奏都应在御前开拆,这才能使奸臣有事即败露,无辜者免灾。可你们居然可以居中拦截扣压,这还了得?这是你下的令吗?”

马麟叩头说:“回皇上,这是从太祖一朝相沿下来的成例。”夏原吉也忙为马麟开脱说:“确是这样。”朱棣说:“那就免你罪,今后要改。”马麟捏一把汗,说了句“谢皇上宽宥”,才爬起来。朱棣无意中发现,本来站在后排的景清在不经意地向前移动位置,

眼光也很可疑。朱棣不动声色地将龙案底下的宝剑悄悄移到脚下,又从剑鞘里抽出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工部尚书宋礼奏报说:“臣随皇上去考察漕运回来,据船夫白英提议,臣写了一份条陈在这里。请皇上御览。”

朱棣从太监手上接过折子,说:“朕巡察过山东至天津段运河,会通河由济宁至临清,是京杭大运河北段的干流,元代开挖这一段时,岸狭水浅,过船不畅,年运粮多少啊?”

夏原吉主管户部,心里极清楚,年运量不过三十万石。而北方每年需粮四百多万石。朱棣说:“固然每年南粮北运,也可靠海运,但常遇海风翻船,又有倭寇打劫,并不保险。所以,必须举全国之力疏浚漕河,清除会通河淤塞,又能防洪,是造福于民的大事。”

宋礼说:“臣已遵旨会商,拟调发山东及徐州、应天、镇江三十万

民夫,再收河捐一百多万石,便可疏通这段运河。从临清到徐州的九百里河道一旦疏浚,可过浅船万艘,年漕运粮可达四百万石。”朱棣说:“好,这是造福黎民的事,户部、工部会办,说办就办

吧。”这时景清已移动到离朱棣很近的地方,只隔着夏原吉了。朱棣先发制人地问:“景爱卿有奏折要上吗?”景清说:“是,皇上。”他出班后,双手举折过顶,走得风快,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