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种人类潜在的善性,以及他对夜无情初时由衷的好感,使他极为喜爱这个丑孩子。
因此他一时之间,未能决定,是否下手。
这时,恰好已值夜无情运功完毕,云山一枭微微一笑道:“来吧,小伙子,乘现下央四无人,老夫即授你“七绝斩”掌法!”
夜无情答应一声,来至萧楚身旁,看着他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萧楚一面演练,一面详尽不满的解说每一招一式的应用及它的“妙”着。
夜无情更是聚精会神,倾心全力的聆听着萧楚传授,更将其中的精妙的招术变化,牢牢记在心头。
这“七绝斩”虽只七个招式,却是繁复无比,变幻万千,再加上身形的奇诡莫测,确是深奥难言,精奇怪异。萧楚,直演练了两个时辰,才算教完。
此时,他额上已微见汗渍。
夜无情人极聪慧,萧楚又是不克自己的细心传授,他一教完,夜无情已能全然默记心中。
他又在萧楚面前,反复的演练了三遍,招式步法,竟是极为正确,丝毫不错。
萧楚面露喜色,笑道:“好极啦!孩子,难得你有这么聪明,将来必可为武林放一异彩。”
这模样,直似师父在夸奖自己爱徒一般。
他一言甫出,不由心中一怔,忖道:“我今天是怎么啦?不但紫龙****的奇宝未曾得着,又白白传了人家一套看家本领的掌法,现在却又大大的尽夸奖人家……”
他心念转动,面色瞬息之间,已恢复常态。
又对夜无情道:“小伙子,咱们也该走了。”
夜无情虽对萧楚心存好感,却仍深具戒心,怕他知道自已义父隐居之所,而有所不利。
是而,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二人徐徐的走向谷外。
此刻,笼罩谷底的薄雾,巳消散殆尽,但因这“阴阳崖”绝壁,过于陡峭,故深壑之底,仍是不见阳光,晦暗阴森。
行走中,萧楚淡淡的问夜无情道:“小伙子,你怎么满脸遍身,都是一片血红?也不冲洗干净,这样子太难看了!”
夜无情真是哭笑不得,心想:“我若洗擦得去,还用得着你说么?”
他只得回道:“老前辈有所不知,这乃是晚辈进入紫龙****求宝之时,在一血池中遇险所染。”
他遂将在龙穴血池中,与八爪怪物剧斗的事,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夜无情微一沉思,“啊”了一声道:“无妨,无妨,那血池怪兽,名叫“魔獐”,乃是兼天地阴寒之气所生,实是凶残无比,那血池红水,叫做“脱肌毒胶”,沾上后,却是洗它不下,一年之后,它会自然消退,只是却要脱下一层肌肤。”
夜无情闻言,不由心中悚然,忖道:“我本已十分丑陋,若再脱去一层皮,更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又想道:“也罢,反正自己本来就够难看了……”
二人谈话之间,又走出数十丈外。
萧楚虽冷傲,却不知为何,竟然对这面貌极丑的少年,有者一股莫名的好感。他那难得有表情的面孔上,不时舒展一下,好似为了这年轻人高兴,却又像要摆脱不少的烦恼似的。
夜无情正在说话,忽然,萧楚面色一寒,对他拢摆手,回头对十余丈外的一方巨石发话道:“石后是那一路高人?尚请现身一见!”
一言未已,已听出一声震人耳膜的长笑,笑声中,一条人影冲天飞起,又轻如柳絮般落在地下。
夜无情见状,不由十分佩服萧楚的听觉尖锐。
他细一打量来人,暗暗吃惊不已。
只见这人,一身长衫,已褴褛不堪,但却洗刷得甚为整洁,修长的身材上,有着一张方正的面孔,浓眉环眼,举止中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仪。
夜无情想道:“这人看来,年纪不过四旬,但他适才显露的一手轻功,却是恁的精纯。”
萧楚一见此人,面色越寒,不待对方发言,已冷漠的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穷侠木松!”
那中年汉子闻言,毫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兄弟估不到,在这阴寒荒僻之处,竟能见到萧兄,十年不见,萧兄依旧貌似中年,神釆夺人!”
云山一枭萧楚,面上毫无表情,漠然道:“好说!好说!萧某今年六十有八,那及木兄如此少年有为。”
他一见此人,说话便带着火药味。
那穷侠木松,似是极力忍让,他正色说道:“萧兄莫非是仍未忘记十余年前那段公案?其实,当年令师弟太也目中无人,并非在下等有意架梁,令师弟虽然折去一臂,但我木家帮却赔上了三条命……”
萧楚面色一寒,冷冷的说道:“你们木家帮,尽是些贩夫走卒之流,乞食叫化之辈,区区三条贱命,赔得起萧某师弟的一条手臂么?嘿嘿!”
那穷侠木松闻言之下,亦不由面孔一板,怒声道:“萧兄言词之间,尚请尊重,此事是非曲直,当年已由卧虎堡,金鞭擒鹏掌萧老堡主出面调停,是非自有公论,但却不是我木家帮畏惧于你。”
萧楚冷冷一笑道:“我东海云山,尚未将你们这些下九流人物,瞧在眼里,昔日若不是看在萧老堡主日后责备,也要教你领教云山第一高手的无上绝学。”
穷侠木松不由气道:“萧兄未免欺人太甚!在下愿与你一决上下。”
萧楚冷然一哂,讽道:“妙极!妙极,萧某人也早欲拜识阁下身手,能当上木家帮帮主,到底有什么盖世神功。”
穷侠木松默不出声,脚下已是不丁不八的一站,静如山岳般,凝神待战。
他心中十分紧张,因为萧楚,自出道以来,即有未逢敌手的传言。
萧楚微微一笑,说道:“木帮主,萧某有礼了。”身形飘移间,巳奇快无比的拍出一掌。
木松大喝一声,毫不闪让,双掌循环劈出,硬接硬架,亦迎了一掌。
萧楚喝声:“好。”
接着,掌法一变,招式已如江河倒悬般,滔蹈不绝的急攻而上,身形转动间,捷如闪电。
出掌踢足之势,皆带着强劲无匹的劲气,刮得地下砂石飞旋不已。
穷侠木松也是混身解数,高窜矮跃,双掌翻飞,起落之间,有如轻絮,只见掌影如山,罡风狂风,飞舞回旋中,间或夹杂看一两声沉喝。
这两位一等一的高手,已展开了一场罕见的激战!
夜无情呆立一旁,双目紧盯着场中二人。
那如流星般幌掠的身形,劲气四散,吹得夜无情破碎的衣衫,飞舞不已。
只见二人越打越凶,全是出手若电,声如雷鸣,攻守间,招式之精妙,直看得夜无情如醉如痴……
他同时暗中奇怪道:“瞧这穷侠木松,年纪不过四十多岁,怎么却功力精深至此?与这闻名天下的萧楚相较之下,并不见得逊色多少……”
其实,夜无情还真想对了。这穷侠木松,年纪虽然不大,但他功力之高,却是武林之中,极为少见的怪杰。
他二十岁时,便因一连击败了江南青城帮五堂堂主,而名声大噪,不到三十岁,便已被公推为木家帮龙头帮主。
他的一手“游魂掌”,及三十六颗铁莲子,直是打遍大江以南,罕逢敌手。
十年前,木家帮与东海云山之间,为了一件莫须有的误会,以至双方大动干戈。
事后,身为云山一枭萧楚,因他那师弟白骷髅林平,为此事而折去一臂,虽然,木家帮也毁了三名硬手,然而他仍然大为震怒,急欲报复。
正在双方重整旗鼓,准备来一次,武林中空前火并之时,江南侠义道武林领袖,秋山卧虎堡老堡主“金鞭擒鹏掌”萧恕,闻讯之下,念在同为武林一脉,实不宜为些许误会而自相残杀,是故挺身出面调停,极力从中周旋。
木家帮人手虽多,但武功高强之士却少,若与那素有“云山之尊”的云山一枭等人,真个拼了起来,却是败多胜少。
是而,他们一见名高望重的,卧虎堡萧老堡主出面调停,自是欣然接纳。
萧楚及其云山诸人,虽然不愿,但碍于“金鞭擒鹏掌”萧恕的面子,也只得强忍了下来。
自此以后,双方却宿怨日深,势同水火,故而,今日双方首领人物,在此一见,不到三言两语,便打了起来……
夜无情注视二人,各以一身超群拔萃的武功,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快攻。只见人影翻飞中,已打了近百余招。
他正在目眩神迷之际,倏见左方人影一闪,自灰黑色的岩石上,又落下两个装束怪异的大汉来。
只见这两个突至的怪客,一位高逾八尺,腰粗膀阔,一身浅黄色劲装之上,绣着一条栩栩若生的黑蛇,衬着那赤红似火的面孔,显得十分威武不凡。
他那位同伴,亦是同一装束,只是面色腊白,两眼开阖间,精光四射。
显然,二人都是极有功候的内家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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