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出道江湖,此刻硬装着一派老江湖的口吻说话,心中不由忐忑不安。
眼前二人,正是死灵三魅中之老二仇忌老三朱可两人,他们大哥因有要事,于日前独自他行,故此不曾与二人同来。
此刻,他俩骤见有人现身。来人目的,不问可知,亦必在这紫笼****的宝物。
两魅同一心意,互瞧一眼,已悄然站开,二魅仇忌寒森森的开口道:“尊驾何人?来此阴阳崖绝涧之下,意欲何为?又如何识得在下兄弟二人?”
他一口气连问了人家三句,却对自己企图一字不提,确实不愧为久走江湖的老手。
夜无情闻言之下,不由怒气上冲,亦冷冷的说道:“小子夜无情,此阴阳崖绝涧之处,亦非二人所有,二位来得,小子便来不得么?”
他深知今晚如不动手分出胜负,是决不能善罢甘休的,故而,一出口便是针锋相对,不留余地。
果然,死灵双魅齐齐一声冷笑,二魅仇忌又道:“我道是那一个混帐东西有此狗胆,居然敢在紫龙****奇宝之上横插一手,原来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小子,哼!我死灵三魅到口的肥肉,别人还想分一杯羹,嘿嘿,待会咱们各凭本事便了!”
他一语说毕,已是默运功力,准备动手。
果然,死灵双魅一声阴侧恻的冷笑道:“不用待会,现在送你归西,也是一样。”
一言甫毕,两股狂烈如涛的劲风,已汹涌而至。
夜无情暗惊之下,出手不由稍慢,“砰”然一声,已被这两股劲力震出五步。
他觉得身上一阵酸痛,暗自运气行功一试,却仍然毫无损伤。
他不知自己此刻已有“玄冰真气”的根底,却胆气一壮,大喝一声,双掌已猛然推出。
死灵二魅合力出手,虽将来人震出五步,却见对方非但未曾受伤,反而怒喝连声的反攻而来。
二人暗自惊骇之下,但见狂飕涌处,一股如山崩潮涌的巨大劲风,已疾袭而至。
二魅仇忌暴叱一声,双掌亦自胸前猛推而去。劲风触处,但闻“轰”的一声巨响,夜无情当场挫退三步,仇忌却踉跄幌出五步。
三魅朱可大惊之下,怒喝一声,双手已足十成劲力,猛劈夜无情后脑。
夜无情蓦觉黑影一闪,一股劲风已袭体而至,他不由急一躬身,一招“回手拈花”已斜劈来人胸腹。
三魅朱可冷冷一笑,变掌为抓,已闪电般扣住夜无情脉门。
夜无情突觉腕脉一紧,行脉猝然回攻,他大惊之际,自然的用力抵挡;一挣一拉,又呼声将手腕夺了出来。
朱可手持对方脉门,正待痛下杀手,使敌人逆血回攻内腑,蓦觉着手处,倏然有一股大力反震而回,他一时把待不住,竟被对方挣手而出。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狂吼一声,身形倏闪,已施出自己成名江湖多年的绝技“千柔鬼爪”,只觉劲风如削,人影翻飞中,剎那间,已将夜无情罩入一片爪影之下!
侧傍虎视耽耽的二魅仇忌,不由越看越奇,只见这丑少年使的掌法,正是勃海剑派真传的“少阳掌”,这少年想必是功力不足,在自己三弟朱可的“千柔鬼爪”下,已然屡见惊险。
但,他每在千钧一发之际,不是倏然毫无章法的来一记怪招,便是拼着硬挨一记,虽则衣衫尽破,而朱可那抓下手掌,却倏的被他弹开。
仇忌不禁心中纳闷,他正待偷偷掩至一旁,以便猝然偷袭,施展辣手。忽然耳内好似隐约听到丈许外的一方巨石后,有着一丝细微呼吸声。
仇忌不禁疑惑的四周察看了一遍,心中暗忖道:“莫非除了那已丧命毒沼的狂豹老人以及眼前这丑少年之外,难道还有其它的武林人物闻风而来?果是如此,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他一想及此,越发不敢粗心大意,悄然向那巨石旁移动了几步,装做不知情,口中叫道:“老三,加点劲,把这丑小子擒住!”身形却猝然暴起,扑向那灰黑色的巨石之后。
他身形才起,石后已响起哈哈一声长笑,现出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对襟密扣的夜行衣,紧紧的绷在身上,显出一块块虬突如粟的肌肉来,体格精壮异常。
他一现身,却不急着逃逸,乌黑的脸上,露出一股若有所恃的得色。
他哈哈一笑道:“仇老二,你忒的不够朋友,有了好买卖,连我们兄弟也不通知一声,便独自跑来了……嘿嘿。”
仇忌见眼前这人,不由双眉一皱,心中骂道:“妈的,真是邪门,烈风双友怎么也闻讯而来?这小烈风陈至虽然尚不放在我眼内,他那大哥大烈风白史却甚不好招惹,我该怎生想个法子把这小子宰了,却叫那大烈风不致怀疑到我死灵三魅的头上才好……”
仇忌乃是个颇功心计,深沉狡诈之人,心中虽已暗萌杀机,面上却丝毫未曾显露出来。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一磁牙道:“嘿嘿!我道是谁,原来是烈风双友陈至老弟,怎的老弟也这大兴头,适时而至,真是好极了。”
他细目一转,又道:“咦!为何不见令兄白史白老大呢?”
这小烈风陈至一身武功,较之他那拜兄,实是相差一大截,只是他拜兄白史名气极大,故而他也跟着沾了不少光,若论他本人的武功机智,却是不甚高明。
只见小烈风陈至对仇忌哈哈一笑遁:“仇老二,少在自家朋友面前来这一套,你们兄弟俩来此为何?我们哥俩何故至此,大家都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我大哥因有要事待办,故遣兄弟先来,他随后就到!”
说完之后,面上一片洋洋自得之色,尚不知他最后这一句话,已招至大大的不利。
仇忌闪目一瞧场中,只见三弟朱可正与那丑少年聚精会神的激斗在一处,尚未注意这边,看目前情形,丑少年又已落在下风,逐渐手忙脚乱。
他面上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狞笑,转头对陈至道:“陈老弟,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按说这紫龙****中,奇珍异宝不止一件,我们那能如此贪心,兄弟本想着人通知二位,但二位一直行踪不定,令人难以寻找,加以启穴之日又近在眉睫,故而我们便先来了……嘿嘿……这其中原是误会,尚请老弟谅解
陈至虽觉得仇忌言词之中,尽透着虚伪浮滑,但对方也不是易与之辈,对自己如此客气,已是极为不易了,况且现在自己拜兄尚未到来,凭自己也实在无法震住二人。他想到这里,只得缓步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道:“好说,好说,仇老兄太抬举我烈风双友!咦!场中那与朱老三对敌的丑小子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仇忌满面阴笑道:“兄弟也不知道他是谁?这小子却也想横插一……嘿嘿……看我死灵三魅能否教他如愿?”陈至是粗人,根本未注意仇忌言语中,那“也”字的含义,仍自极有兴趣的望着场中二人在忘死拼斗。
仇忌一面默察四方,一面却陈至缓缓靠近。
陈至知道仇忌已畏惧他大哥白史的威名,他却未想到,在平日死灵三魅或者不愿招惹烈风双友,但一旦关系到切身的利害关头,则人人都会专为自己打算,至此时,自又当别论了。
仇忌眼见陈至,仍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中激斗,他又是一阵阴阴冷笑,已悄悄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极小的油布包里来。
这包里封装极为严密,内中所藏,是苗疆异人千蛊子所独制的“灭魂香雾”。
此雾色作淡红,撒出后,能笼罩五尺方圆,只要有人吸入一丝,便自头晕目眩,五脏翻腾以至气绝而死。
这“灭魂香雾”端的霸道无比,是一种极为歹毒狠辣的毒气。
仇忌早已想好,若趁此机除去这身傍之人,自己事后可推得一乾二净,将责任完全推卸在苗疆怪杰千蛊子身上。
这时,他已将手中包里之缝线柑断。可笑陈至距他仅只四尺,仍然毫无所觉的瞧着场中战斗,间或抬头,望望那将近中天的皓月。
仇忌满怀杀机,面上却是笑容可掬,他悄然横移一步,手中油布包里,已是随时待发。
只见他笑道:“陈老弟,你看这里!。”
陈至一时未悟出他话中含意,便回头向仇忌看来。
但闻“噗”的一声,一团淡红色的烟雾弥漫,带着一阵极为令人晕眩的刺鼻香味,已将陈至罩个正着。
陈至但觉眼前红光一闪,鼻中巳吸入一丝辛辣刺脑的异香。
他心知不好,才只怒喝一声:“仇忌,尔敢……”人已“咕通”一声,栽倒地下。
翻身倒地时,陈至却拼出全身余力,击出一掌。
但,仇忌早在他毒雾出手之际,便已幌身闪开,陈至这一掌,丝毫未伤着他,空将地下击了个深坑仇忌待了一刻,见对方静静的躺在地下,已毫无声息,他仍守候一旁,直侍那“灭魂香雾”消散已尽,始缓缓向前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