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席话之后,苏夏脑海中浑浑噩噩,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应他?既然他不舍,当初你又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拉着谢雨桐离开,将我一个人丢在偌大的宴会厅,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他人的讽刺与嘲弄?说到底苏夏还是心存怨怼的,当初你既然做出选择,但你此番又是何意?
苏夏吐了口浊气,走着走着,似乎···
苏夏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子,逃了两年了,是该回家看看了。苏夏修长的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按下几个数字。
“是我···”苏夏轻轻的说道。
···
“我在楼下。”苏夏不由的眼眶湿润。
只要一眨眼的功夫,那被称为家的大门轰的一下就打开了。只见一抹俊朗挺拔的背影出现在视野中,隔着长长的距离,苏夏也能感受到他眼神的温暖。
苏夏站在楼下抬头仰视着他,如同小时候他仰视她一般。
他比以前成熟俊朗多了,脸颊上的肉也清减了不少,显出年轻男子的瘦削坚毅的轮廓,依稀能看出几许相似。
“苏然,苏然,你这么猴急的干嘛···去···”那个去字还含在嘴里,苏母以手掩面,过了许久,才急匆匆的往楼下冲去。
苏夏看着母亲有些凌乱的发,在苏夏的记忆中,母亲总是以一副很光鲜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没有化妆收拾就出门。
苏夏望着母亲的,轻轻的喊出——妈···
苏母在苏夏这声——妈的时候理智稍稍的回归了一下。苏母走上前去,狠狠的对着苏夏扇了一个耳光。
“你说我养你容易吗?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要你读书你难道是害你啊!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说道最后,苏母原本激越的声音被哽咽声取代,“你说我容易吗?你说我跟你爸容易吗?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苏母伸出手将眼睑处的泪揩了揩。
苏夏在苏母一声一声的控诉下低下头。直到这一刻,苏夏开始有点痛恨自己了,自己从头到尾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苏然说的对,“父母尽最大的能力供你读书,给你他们能给你的最好的物质条件,苏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对啊,苏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苏夏敛目,将头垂着,痛意在心口蔓延。但如果在给她一次的选择机会,她一样也会选择离开。父母给她安排的道路,平顺且安定,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她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虽然自己选择的路很苦很累,但她感到很快乐,一种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快乐,一波一波连绵不绝。
不知什么时候苏父出现在苏母的身后,轻轻的揽住苏母的肩,“好了,孩子回来了,先进屋在说吧。”没有熟悉的喝骂,苏夏竟然有了些不习惯。木然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苏然依旧站在屋外的阳台,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没有劝慰,没有拥抱,只是看戏一般,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要是换做以前,他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不忍心见她受一丝委屈,不忍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但,她怎么就可以如斯残忍,离去的这两年光景,她竟从不曾回来过,就连我考上重点大学家里庆贺的时候都不曾出现,只是我的户头莫名的多了一笔钱,我知道那是她给的,她每个月都会按月给我打数额不等的钱,但我依然无法释怀,她只是在用钱来换取她的心安,如此她便可以心安理得的躲在那个安逸的地方潇洒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
理性告诉我她有她的苦衷,但是感性却无法原谅。原谅她的不辞而变,原谅她的两年的漠然不语,这一切他都无法原谅,本以为我是她最亲近的人,结果,她却轻易的将我抛弃,为了她所谓的自由,为了她所谓的理想。
不知不觉,她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身影更为纤弱了,但背影依旧挺拔,一如当初一般的坚韧。敛着眉目,但依旧无法改变她眸光深处的坚持。
苏父拍拍苏然的手臂,示意他也回屋,苏然慢慢的将游离的思绪收回,闪烁的眸光也回复一贯的平和,似乎刚刚的那一幕只是一个错觉。苏然淡淡的朝苏夏看了一眼,便漠然的走进房间。
苏夏苦笑,“还真不习惯···”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却如斯的陌生。
进屋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苏母坐在沙发的一头抹着眼泪,苏父坐在苏母的身旁,看着有些年月没见的女儿。她瘦了···苏然坐在里苏夏最远的地方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的看着她。苏夏静静的坐在沙发的一角,低头看着闪闪的茶几,她现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
沉默,依然是沉默。
最后还是苏父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叹了口气,“夏儿,你这几年都去哪里了?”
如同每次考完试后,回答父亲的问题一般,苏夏的语气总是那么低柔,“我在丽江呆了两年。”
“过的好吗?”在苏夏的印象中父亲好像从来都没有这般对自己说过话。语气从未有过的柔和,以及疼惜。
好吗?苏夏内心一片茫然,躲在‘过往’中从不曾踏离,想逃离这里的一切,在那里,我只知道我的内心很宁静,没有那么多的欲念贪求,就连在想到柳言的时候,感觉自己与他的相识,只是一场裹挟烟雨的梦,如此的不真切。
苏父等了许久不见苏夏作答,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在丽江你过的好吗?”
“很好,那里很安静,很好,我很喜欢。”平淡的语调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坚持。
“你只考虑你自己喜欢不喜欢,你考虑过你爸你妈我吗?你就那么潇洒的离去,苏夏!”苏母对着苏夏大喊,似乎为了喊醒她一般。她怎么能这样,只考虑她自己,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怎么能如此的不管不顾。
苏父扯了扯苏母的衣襟,“你不是在厨房里炖了东西吗?你去看看,孩子刚回来,你别说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苏父又对苏然使了个眼色,叫他好好的看着苏夏。
“夏儿,爸爸妈妈跟你在厨房里做好吃的去了,你和苏然好好聊聊。”说着,苏父拉着苏母往厨房里走。
“你干嘛啊你,苏云鹏!”苏母不满的对着苏父大叫。
“你小声点,孩子刚回来,你想干嘛啊你!”苏父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叫我想干嘛啊,你看看她现在这样,我就气打不住一处来!”苏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太强求了。”苏父叹道。“现在我也想开了,只要苏夏和苏然今后平平安安就成了,什么人中龙凤,也不要太过于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苏云鹏,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母感到很疑惑。
“还记得苏夏高考的那年,我要她去复读,她死活不去。我当时给了她一巴掌。我那时真的恨啊,我怎么生了个那么不争气的东西。那一巴掌,我用了全身力气,结果她硬是挺着了,也没有哭闹。我记得她抬眼看我的神情,我永远忘不掉,那是一种陌生,冰冷,并且夹带恨意的眼神。虽然她很想竭力隐藏那恨意,但那股恨意却无处躲藏。那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了解她,从来不曾关注过她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要她按照我们给她设定的路线前行,努力着。但我们忽略了,她的意愿。”苏父摇摇头,“我们还是赶紧准备饭菜吧。两年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漂泊,虽然她不说,但我能猜到其中的艰难。”
苏母愣了一会神,也学着苏父的样子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准备饭菜吧。这么些年估计她也没有好好吃过饭菜,你看她瘦的···”最后,苏母小声的抽泣着,对女儿离家的愤恨还是被疼惜所取代。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