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愣了愣，目光移向桌边的铁柜。灭谛一脚踹去，柜门“吱呀”弹开，为数不少的银币金币“哗啦哗啦”滚落出来。
“客户提供的情报有误，收取报酬也得加倍，这是我一向的规矩。”灭谛解下披风，将钱币一扫而空，扎成个大包裹扛在后背上，“你没意见吧？”他说。
马克西姆根本没留意钱柜被洗劫，望着灭谛即将走出门的背影，茫然嚅嗫着：“你不杀我？不杀我……我怎么办？”灭谛回过头，看着他的目光颇含讥嘲，“我给你提个醒，下回要骗人，别拿自己老婆当诱饵。”
下回！马克西姆双眼一亮，对啊！还有下回，度灵列车还会开来，形形色色的过客还会在这停留。或许就有更美更具叛逆性格的女人留下陪伴他，“下回”这个词带给人多大的希望啊。马克西姆憧憬着，刚才的悲伤荡然扫尽，他竟开始幻想起与新妻子尸土中寻欢的情景。
一段混杂污秽，真挚，自私和快意的孽情就此落幕了，验证者马克西姆仍将留守尽职，等候下次奇缘的发生。旧的去，新的来，车站如是，人情大多亦复如是。
天还在下着雪，站台格外空静，灭谛照旧不急不慢的走向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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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么说头回执行任务，你就大获丰收了。”
亚瑟坐在餐桌边笑道。这时郁金香号已经开动，汽笛长鸣三声，缓慢驶离墓碑山站台。车上死神们多已走出房间，来到餐车吃饭喝酒。几名侍应生往来穿走，端盘送菜。天花板透出桔黄灯光，给车厢平添几许华贵气派。
最大这张桌子铺着雪白桌布，一摞金银币堆在上边，明晃晃的着实令人眼花。亚瑟手持葡萄酒杯，一边浅啜，一边眯眼估量：“大约50金币700银币，验证者的私房钱还真不少。”
灭谛坐在对面，默默的吃着东西。一杯白水，一块黑面包，他十多个小时以来首次进食，总共花费10块铜板。
必须节省着用钱，他已欠下亚瑟很多债，纯粹是个穷光蛋。而这车上，连一张厕纸都是计费的。
“马克西姆在当验证者之前，曾当过烈焰圣堂的二阶武士。虽说薪俸有限，多年积攒下来也算一笔不小的财富。”亚瑟放下杯子，拿起松茸肉桂饼干咬了一口。他这一口的价格，相当于两百份灭谛所吃的食物。“知道马克西姆为何存钱吗？”亚瑟问。
灭谛不答，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那块面包。
“他想建立自己的雇佣军。肯定是这样，从他老婆——那食尸鬼女王产下那么多后代就可看出，他们企图建成大军，向冥界众多领主挑战，或许还想夺取一座冥城当领地。强者为王，这在冥界并不受限制。”亚瑟说道，饼干只咬一半，随手扔在盘子里，“存下的钱可雇佣高级死神做军队将领，马克西姆早存雄心壮志啊。不过话说回来，谁不那样想呢，正如我告诉过你的道理，在冥界人人都想当左右命运的强权者。”
回答他的是“叮当”碰盘声，黑面包太硬了，煤块似的表面，灭谛的餐刀几度打滑切歪。
亚瑟热情的推过一碟蛋糕，笑道：“还是吃这个吧，我没动过。”灭谛抬眼望着他。
“免费的？”
“记账。”
“不吃。”
和水咽下一块“黑煤块”，灭谛瞅了瞅桌上明亮的一堆，问道：“这些钱够还清欠债的吗？”明知不可能，他还是想探出自己究竟穷到何等地步。
“收益10%交公，剩下偿还车役身价，饮食花销，装备费用…...包括最初改装手枪的工钱，离清偿债务还差4650块苏拉银币。”亚瑟掰着手指头计算，多数时候那手指便是计价器，精细胜似电子产品。“哦，对了，还有利息。”他嘴角弯起，笑得十分甜腻，“利息时刻在增长，我要提醒你，我的朋友，应当尽快的赚钱才行。”
“1块金币等于100块银币，这次就已超过5000。”灭谛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我多接几次任务就行了。”
“以后任务会越来越难，除非你的能力跟得上。”亚瑟往椅背一靠，这动作牵动腰部伤处，赶忙又扶桌坐直，扭头示意侍者那块锦垫来。“我很奇怪，”他边调整坐姿，对灭谛说，“迄今为止你起码收获了400个血气点数，干掉食尸鬼女王战果极丰，为什么没见你生成或加强任何一种技能？”亚瑟打量着他，“也没凝成血能结晶，那可是蜕变大进级的必成之物。你存着血气不用，到底想干什么？”
灭谛答所非问：“我希望下次回人类世界之前，能够还清你的钱。”总算将黑面包全吞掉了，他放下刀叉，拿起杯子喝水。
亚瑟双臂抱在胸前，冲他半眯着眼，仿佛在研究珍惜物种：“还选了低等级。墓碑山的任务报表已传到各车各站。马克西姆特别注明，是你自己把自己定为最低的九等夜叉……”
“九等夜叉，最低？！哈哈，我看是太高了。”
忽然响起雷霆般的笑声，一截又粗又红的棍子伸过来轻点餐桌。登时“咚”大震，桌上餐具齐齐蹦起。这时才看清，那红色棍子竟然是根手指！
“哦，打搅你们夫妻谈话了，真抱歉。”
桌子旁边站着个极高的怪人，差点就顶到天花板，摊开双手做出抱歉的手势，脸上却是不怀好意的哂笑。
他那张脸如同钢锭上开了几个窟窿，没头发没眉毛锃光瓦亮，肩膀胸腹的情形大抵相仿，周身上下只围了条铁匠皮裙。洛克车长的体型就很高大了，这人比他还要魁伟，六米高五米宽的车厢只勉强装得下。肌肉虬结皮肤赤红，配上头顶三个尖角，宛如才经煅烧还没降温的怪物粗胚。
“三等罗刹卡洛夫，你想挑战……”
亚瑟这句话还没讲完，连人带椅早给一拳打飞了。几乎同时枪声骤响，灭谛身子向后平移，右手握着冒烟的美杜莎。
子弹正中卡洛夫腹中肚脐，藏纳血能结晶的要害处。但他却满不在乎一挥手，像赶蚊子似的拍掉子弹，摸着毫无伤损的肚子道：“老子最讨厌的事，就是看到两个小白脸谈情说爱！”
随即，他走上前抓起那堆钱币，扔进口里“咔嚓咔嚓”一通嚼，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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