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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横槊赋诗的可爱奸雄

第三十六章 横槊赋诗的可爱奸雄

——易中天品曹操(155-220)

曹操有说不尽的话题,因为这是一个个性非常复杂的人,这个人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可是还随时活在我们心里。曹操在民间是个“大花脸”,就是奸贼。之所以成为这样是受世代相传的情愫与《三国演义》的影响。《三国演义》里面,因为文学创作的需要,而表现出明显的贬曹手法。但后世学者认为,这是《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有意歪曲事实,并没有正确评价曹操。即使按照《三国演义》来分析,鲁迅先生就说:“曹操至少是一个英雄”。曹操唯才是用,军事上战术战略灵活多变。他对东汉末年中国北方的统一,经济生产的恢复和社会秩序的维系有着重大贡献。在内政方面,曹操创立屯田制,命令不用打仗的士兵下田耕作,减轻了东汉末年战时的粮食问题。

曹操早年的事情更说明这些。他出生于一个显赫的宦官家庭。灵帝熹平三年(174),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入洛阳为郎。不久,就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洛阳当时为东汉都城,是皇亲贵势聚居之地,很难治理。曹操一到职,就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杀之”。皇帝宠幸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于是,“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似乎除了《三国演义》与《曹瞒传》这两本明显带有感情色彩的书之外,其他书籍在这个名字的背后都有如此的字眼: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有一点历史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曹操的一生是戎马的一生,他的军队打遍了中国的整个北方,使得北方统一。与此相比,中国的南部还在四分五裂,战乱不断。

说他是政治家,因为他在外交方面对匈奴及西域各国恩威并用,收复北方失地;在内政方面整顿吏治,兴办屯田,采取各种措施,扶植自耕农经济,使得曹魏的经济一直是蜀汉和东吴望尘莫及的。

说他是军事家,他有着高超的军事指挥能力,在军事实战方面,他讨黄巾、逐刘备、灭吕布、平袁绍、败匈奴,尤其是历史上著名的官渡之站,也是他亲自指挥的。至于赤壁之战的失利,有他个人的失策与客观环境的制约,他的过于高估自我能力而粗心大意才导致了这场战争的失败。当然你不能说拿破仑有滑铁卢之败就不是军事家,因此曹操一生的战绩总得来说还是胜多败少,是当之无愧的杰出的军事家,让对手诸葛亮都赞叹不已。

说他是文学家,因为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所带动的“建安风骨”是中国文学史上的辉煌成就之一。当时著名的“建安七子”无一不在曹魏的势力范围,这是因为相对稳定的北方有文人们赖以生存的文化气息。即便是在《三国演义》这样明显尊刘抑曹的主题下,依然有曹孟德横槊赋诗的浪漫景象,谁又能否定曹操身上散发的文学家气息呢?曹操的雄文,实在是难得,御军三十余年手不释卷,忙里偷闲还要写文章鼓舞士气,“成为改造文章的祖师”(鲁迅语)。在反董卓联盟分崩瓦解之时的那首《蒿里行》,可谓是他忧国忧民的伟大情怀最真挚的表露: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当然,作为大人物,曹操不可避免有他的负面,这也是许多反感曹操人士死死不放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野心和他阴险毒辣的一面。易中天先生则认为,曹操是奸,但他奸的可爱,他的奸与雄统一于雄。

易中天说曹操是可爱的奸雄,处处都是他可爱之处。比如官渡之战时,曹操没有粮食,袁绍阵营里面有一个谋士叫做许攸的来投奔曹操,曹操骗他,被许攸识破,这是曹操的奸诈,但其中的话语无不露出曹操的可爱。比如曹操和张绣的战争中,他的长子曹昂在战斗中死了,他的正妻丁夫人悲痛得死去活来。因为曹昂是丁夫人代曹昂生母抚养大的,二人情感非常地深。丁夫人哭着闹着跟曹操要儿子,曹操一烦,让她回老家去了。几个月以后,曹操后悔了,然后自己驾着车子,就到丁夫人的娘家想把丁夫人接回来。这也是曹操的可爱。

正是这种实在的性格,为奸诈的曹操平添了许多可爱。他西征马超、韩遂时,同韩遂在战场上约见。韩遂的士兵听说曹操亲自出场,都争先恐后伸长了脖子要看他。曹操便大声说:你们是想看曹操吧?告诉你们,和你们一样,也是个人,并没有四只眼睛两张嘴,只不过多了点智慧!这话说得多实在,多可爱。

作为英雄的曹操通过迎献帝、迁都于许昌和恢复农业生产使得为其成功奠定了重要条件。从建安二年起,曹操利用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东征西讨,开始了他翦灭群雄,统一北方的战争。可是无论他有多么大的权力,他一直没有自立为皇帝。曹操在孙权擒杀关羽、取得荆州后,孙权遣使入贡,向曹操称臣,并劝曹操代汉称帝。曹操将孙权来书遍示内外群臣,说:“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耶!”曹操手下群臣乘机向曹操劝进。曹操从策略上全面权衡得失后决定自己还是继续做汉臣。易中天认为曹操是一个讲求实际的人,只要掌握了实权,虚名并不重要。

当然于百忙中也要享受一下人生,曹操和刘邦一样“好酒及色”,不过曹操对色好像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一个是多,一个是贤淑,曹操的卞夫人按照现在的标准本来出身不好,属于倡家女,但人可是不错,后世名气大的人物,似乎只有韩世忠夫人才能和她媲美,都是倡家出身。这位夫人还深明大义,为曹丞相缝制军鞋,带领众姬妾“同吃同住同劳动”。“向帐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谓无情。”曹操临去世把自己平生收藏的名香分给众姬妾,并嘱咐多多做鞋子卖,好养活自己,这些情真意切,可见曹操也如平常人一样,为横槊赋诗的大英雄平添几分可爱。

【名家巡礼】

鲁迅:(1881-1936),原名周樟寿,后改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祖籍河南省正阳县),是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他的精神被称为中华民族魂,并且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