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桐婉流就该去央凤大仙那里了,禾言绣跟对青崎一样,跟桐婉流说了些话,又装了一包珠子塞到桐婉流的包袱里,点了点东西,发现没少什么后,才消停了一会子。
桐婉流发现,禾言绣是最见不得离别的,每次有人离开,她都要难过一阵子。
“干娘,你放心,凤珛谷离容云山这么近,以后我常回来就是了。”桐婉流安慰着禾言绣。
“婉儿,我知道你懂事,我也放心一些,只是,央凤大仙性子其实也很古怪,又不怎么收拾自己,你去了要懂得该怎么做。”
“是,干娘放心。”桐婉流自信地笑笑。
青丞也来送桐婉流,温和的脸上是慈祥的笑意,还包了几本书送给桐婉流,说是这半年央凤大抵不会教她什么东西,要自己学学。桐婉流接过书,鞠了一躬,心中有些感动。
青月思抱着安安来与桐婉流道别,倒是没红眼睛,只因为桐婉流说她会常回来看看,而青月思也可以经常找她。
一切就绪,桐婉流乘上禾言绣的坐骑——灰色的山羊小灰,随着禾言绣一起腾上了云。
禾言绣一路上又唠叨了,什么央凤大仙不爱收拾,央凤大仙到底有什么本事也不清楚,央凤大仙其实不好相处……反正就是跟央凤大仙生活在一起绝对会十分辛苦!
桐婉流倒是有了这点的觉悟,央凤大仙如何个“不爱收拾”的样子她也是见过了的,不过有她在,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只是会有些累罢了,不过这丝毫没法撼动桐婉流的决心,她一般不下决心,下了决心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桐婉流和禾言绣来到央凤大仙的住所时,正巧见到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牵了一头小鹿离开,那年轻人见到禾言绣时问了好,看来也是认识禾言绣的,下仙级别的。
正好央凤大仙也刚巧出来,便不用再叫门了。央凤大仙见到二人后便走了过来,娃娃脸上笑意深深,“哎呀,言妹子你来了,哟,这个……额……婉……婉儿也来了啊哈哈……”央凤在看到桐婉流的时候眉毛抖了抖,干笑了声。
桐婉流笑笑,心想这央凤大仙果然可爱,这态度表现的也忒明显了。
禾言绣跟央凤打过了招呼,又说了一会子话才总结了一句话:“还请央凤大仙多多照顾婉儿,我相信,婉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央凤点点头,拉过了桐婉流道:“既然我答应让婉儿丫头试半年,这半年里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不过半年后她通不通得过,便要看她自己了。”
“呵呵,那便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婉儿,你要加油。”禾言绣对桐婉流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一眼各种复杂,担忧为多,而后唤来小灰,乘上去便走了。
桐婉流对着禾言绣的背影挥了挥手,转过头来看向央凤,却见央凤正苦恼地看着桐婉流。
“师傅……”桐婉流微笑道。
“别别别!”央凤忙摇手,“你叫我央凤叔叔便是,现在我还不是你师傅!”以后也不会是!央凤心里打着小九九。
“那好,央凤叔叔,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桐婉流施了一礼,抬头一笑,一脸阳光。
央凤看着这女娃娃,暗叹了口气,道:“好了,先回去吧,我昨儿给你腾了间屋子出来,虽然小了点,但够你住。”央凤说着便往回走。
桐婉流脑子一动,跟上了央凤的脚步,拉上了央凤破烂的袖子,央凤低下头古怪地瞪着她,桐婉流直当没看见,央凤只好无奈地任她去了。
央凤说是给她腾了间屋子出来,其实只是屋子里堆的东西要少些罢了,而那屋子,看得出很久没有住人了,央凤也只是大致去了去灰罢了。
桐婉流看着满屋的杂物杂草,还有房梁上爬过的某不知名生物,被称为“床”的木板子,和木板子下面垫的砖头,眉头上打了个结。
央凤假装没看到桐婉流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十分得意。他是倒不是想用这个来给桐婉流一个下马威,跟一个孩子使那些心眼的事儿他不怎么做得来,他一向不注重自己的生活品质,就连自己的屋子也是差不多的,在他看来是没什么,但他知道桐婉流肯定是“感想颇深”的,桐婉流受得了还好,受不了更好。
桐婉流却是以为这是央凤故意发难,却不动声色,心下计划了一番,而后问央凤大仙:“央凤叔叔,再带我看看其它的房间吧。”
央凤以为桐婉流是受不了了,心里一阵欢喜,他就希望桐婉流受不了,干脆立马就回去。
央凤带着桐婉流将宅子逛了个遍,宅子里倒是有个五间屋子,外加一个厨房。五间屋子,一间是桐婉流的卧室,一间是央凤的卧室,跟桐婉流的差不多,杂乱而脏兮兮的;还有一间是书房,书四处散放着,这里一本那里一本,很多都卷了角或是折了页的,一间是个古怪的房子,里面有个丹药炉子,还有一堆瓶瓶罐罐,也是四处摆着,要是想找个什么,没有两个时辰也要一个时辰!最后一间是个铺满厚厚干草的屋子,桐婉流想不出那屋子到底是何功用,便问了央凤,央凤回答说那是敷仙禽蛋的地方,桐婉流拨了拨干草,果然见到一个嫩绿色的蛋来,央凤书说那是星鸟蛋,是个桐婉流不知道的物种;还有一间厨房,里面倒是有锅有炤有案板,可惜油盐酱醋米面菜柴一样没有,也不知多久没用过了,纯属摆设。
于是桐婉流才知道,央凤大抵并不是给她下马威。
就算是下马威,她有可能那么容易认输么?
桐婉流向央凤大仙要了木盆木桶,捡了件央凤的破衣服做抹布,开始收拾起来。
央凤见桐婉流不但没抱怨,还自己动起手来,心下有些喟叹,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桐婉流道:“婉儿啊,你想干嘛就干嘛吧,还有,我把这个铃铛给你,你要有事儿就拿着铃铛,到屋后的树桩处摇上一会儿,我听到了就会过来的。”说着将一个金铃铛塞到桐婉流的手上,“我还有点事,先去干事儿了!”说罢便消失了踪影。
桐婉流暗暗地白了央凤一眼,将那铃铛收好了,看着自己巨大的工程,不由地长叹一声。
罢了,赶紧干完为上!
桐婉流从屋子前的小池子里提水,先是把两件卧室的杂物上的灰尘抹了,就这些活,桐婉流就干了整整一个天,提水提得手都软了,待晚上央凤出现时,桐婉流已是汗湿了衣裳。
央凤有些惊讶地看着桐婉流,他没想到这女娃娃还真干了下来,而且还做得这般仔细,那杂物上的灰尘都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央凤还不知道桐婉流是在人间生活过的,他只知道桐婉流是禾言绣的干女儿,有这点便行了,他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太惊讶,毕竟,在人间,灵魂可以成熟得太快。
他估摸着桐婉流也是个没开仙脉的,就是不知道仙气掌控得如何,便是仙气掌控的一般,这屋子打扫起来也没那么困难。他又想起了桐婉流仅剩水脉的事儿,几乎要问了出来,可是还是憋回去了。
知道得越多自己越容易动摇……不行不行,不能知道……央凤不断地对自己说。
央凤看着这天黑了,屋子里又没有灯,便变出了颗大夜明珠,桐婉流瞅着那术光是篮紫红的,大抵是蓝色和红色混在一起的效果,那么央凤便是个开了水、土二脉的次仙了。
第二日一早,桐婉流又忙碌了起来,她找了铲子、锄头、扫帚等,将屋里的杂草统统清理了干净,地也扫干净了,第三天又把书房打扫了,花了两天时间把书齐整好,按照别类一一放在书架上,第四天把厨房也收拾了,还将篱笆上的几根黄瓜摘了下来,找了个篮子装着,干活干累了就嚼根黄瓜。
回了仙界以后不用吃饭,真真无聊了些,便是啃啃黄瓜也是件美事儿。
那间炼丹炼药的屋子和孵蛋的屋子她没收拾,怕出了岔子。
最后她又统统归类了一下,将两个卧室里的杂物分类摆了,有的挪到了厨房里,这样下来,用了五天的时间,宅子里上上下下都干净得很了,只是还缺些吃穿用度的东西,这个只有到邻凡去换了,可是她不识路不说,还不能飞行,又还没有坐骑,只有向央凤求助了。
而央凤,除了前两天还会出现在屋子里,后面几天完全消失了踪影。
桐婉流只得拿着铃铛到屋后。
屋后是种了一些花儿的,零零散散地开着几朵,白的粉的最多,一个枯木桩子突兀地立在鲜花边上,更是衬出了花儿草儿的勃勃生机。
桐婉流来到树桩边上,摇了一会子铃铛,果然央凤很快便出现了,而且,是从地下。
桐婉流看着钻了泥巴身上却没有泥巴的央凤,很好奇地问:“央凤叔叔,这是土系仙术么?”
央凤点点头,“你不知道么?你有几十岁了,也该知道些东西了吧?”大多的仙人都是十岁开始学习、修炼了。
“我……前尘尽忘了,亲人、朋友、仙术,都不记得了。”桐婉流叹了一声,偷偷瞥了眼央凤的表情。
央凤先是惊讶,而后是怜悯,之后是犹豫,接着便果断地摇了摇头——他不能动摇,收徒弟实在太麻烦,况且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仙人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