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大卫·科波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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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两个有趣的忏悔者 (2)

第六十一章 两个有趣的忏悔者 (2)

他这一声招呼引起了在场的人的一致称赞。我有一些觉得,大家都被他肯屈尊来同我们打招呼这一高尚品质感动了。

“二十七号,”克里古尔先生问他,“今天你感觉如何呀?”

“我很舒服,先生!”尤利亚?希普回答道。

“你从来都是如此的呀!二十七号。”克里古尔先生说道。

说到这里,另外一位绅士怀着极其关切的心情问道:“你是非常舒服吗?”

“是的,谢谢你,先生!”尤利亚?希普答道,“这里比我以往在外面住的舒服多了。我认识到我的过错了,先生,我之所以觉得舒服,就是因为我认识到了。”

于是第三个人挤上前去,问道:“你感觉这儿的牛肉怎么样?”

“谢谢你问起,先生!”尤利亚?希普答道,“牛肉要比我所喜欢的硬一些,但忍受是我的义务。“我愿无怨无悔地忍受这种结果。”之后,二十七号站在我们中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表功博物馆中一个主要有功的人物。这时,二十八号也被放出来。

我因为实在是太吃惊了,因此,当黎提摩先生读着一本劝善书走出来时,我虽也惊讶,但只能是听之而已。

“二十八号,”一个刚才来不及发言的带眼镜的绅士说道,“我的好朋友,你上周报怨说可可不好。现在如何?”

“谢谢你问起,先生,”黎提摩先生说道,“从上星期后,可可煮得好多了,可是我冒昧地说一句,先生,我不认为跟可可一块儿煮的牛奶是纯的,不过据我所知,牛奶搀假的很多,纯牛奶是很难弄到的。”

我当时感觉那位戴眼镜的绅士好像在支持二十八号,与克里古尔先生的二十七号比赛,因为他们两个都以亲手改造各自的人为己任。

“你现在心情如何?二十八号?”那位戴眼镜的发问者说道。

“谢谢你,先生。”黎提摩先生回答道,“我这时认识到我的过错了,先生,当我想起我先前的伙伴的罪过时,我感到心里特别不安,先生,不过我感觉他们会得到饶恕的。”

“你十分快活吗?”发问的人说道。

“很感谢你,先生,”黎提摩先生回答道,“特别愉快。”

“那么你有何感受呢?”发问者说道,“假如有,就说出来吧,二十八号。”

“先生,”黎提摩先生说道,“假如我说的没错,这里有一位就是我曾认识的先生。我希望那位先生清楚我的错误是由于我伺候那班年轻人的时候,过的是一种毫无顾虑的生活,因此我陷入邪恶之中,这位先生要是知道了我把我做过的错归结于此,可能对他是有好处的。我体会到了我犯的错误了,我想他会悔改他自己也有份的一切罪过。”

“这就是你值得称赞的地方了,二十八号。我本来就料到你会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先生,”黎提摩先生说道,“过去曾有一个误入歧途的年轻女孩,我本想拯救她,但是我没有做到。我请求这位先生若有机会请替我转告那个年轻女子,我已原谅了她对待我个人的行为,我也奉劝她尽早悔悟。假如那位先生愿意帮我这个忙的话。”

“没问题的,二十八号,你所指的那位先生一定会为你这番光明磊落的话所感动的,好了,我们不麻烦你了。”

二十八号回去了。

“那么,二十七号,”克里古尔先生说道,“有何能够帮助你的事吗?若有,就说出来吧!”

“我得谦卑地请求,先生,”尤利亚说道,“请让我再写信给我的母亲。”

“当然可以啦!”克里古尔先生说道。

“谢谢你,先生,我很挂念我的母亲,为她的安全担心。”

“永久的安全,先生,”尤利亚说道,“我盼望我母亲能达到我的境界。若我不曾来这里,我就永远也无法达到我今天的境界,我母亲也来这就好了。假如每个人都可以到这里来,定会使他们大有收获呢!”

这个意见引起了人们无限的满足感。

“在我来此以前,”尤利亚说道,“我习惯做坏事,不过我如今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罪过。我母亲也一样,除了这里以外——四处都是罪过。”

“你是彻底地改变了吧?”克里古尔先生问道。

“是的,先生!”这个大有希望的悔悟者叫道。

“假如你马上就可以出去的话,你不会再犯老毛病了吧?”别的人问道。

“不了,先生!”

“好了!”克里古尔先生说道,“这真让人太高兴了。二十七号。你还想再对科波菲尔先生说些什么吗?”

“科波菲尔先生,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尤利亚看着我说,“你了解我的时候,我尽管也犯过错误,但我是谦卑的,在坏脾气的人们中间我要退让的——你自己过去待我就是很坏的。科波菲尔先生,你记得的。”

大家都表示了怜悯之情。

“不过我饶恕你了,科波菲尔先生。”尤利亚说道(他用他那宽宏大量的人性作题目,我就不必说出来了)。

“我饶恕每一个人,暗含恶意对我来说是不合适的。我大度地饶恕你,愿你在以后能控制你的冲动。我愿威克菲尔先生会悔过自新,威克菲尔小姐以及所有那些罪人都会悔过自新。你曾受到过很多苦难,这些苦难会对你有好处,但如果你能来这里就更好了。威克菲尔先生,威克菲尔小姐他们来这里也是再好不过的。我怜悯一切没能被带到这里的人们!”

他被带回了他的囚室,特拉德尔和我都感到一种无比安慰。

“你清楚,”我问其中的一个看守,“二十七号最后一次犯的‘错误’是什么罪状呢?”

回答是,一个银行案件。

“在英格兰银行里诈骗钱财吗?”我问道。

“是的,先生,诈骗钱财,伪造文件,合谋作案。他和几个其它的人,教唆别人,那是一个诈取大笔钱财的详细计划。他被判的刑是一辈子流放,二十七号是那一伙人中最奸诈的家伙,他差一点儿就逃脱了,不过并未十分成功,银行差一点儿就没能抓住他的小辫子——只是差一点儿。”

“那二十八号犯的是什么罪呢?”

“二十八号,”透露消息给我的那个人说道,“二十八号(也判了终身流放)找到了一份事务,在他同他主人去外国的前一夜,他抢了他的主人大约二百五十镑的现金和一些贵重物品。由于他是被一个个子矮小的人捉住的,因此我对他的案子记得格外清楚。”

“什么样的人?”

“一个矮小的女人。我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是毛奇尔吗?”

“就是她!他本已经避开了缉拿,正要靠巧妙的伪装逃往美国,那个小女人在南安普顿,她的锐利的目光立刻发现了他。”

“毛奇尔小姐真伟大。”

我因此而特别崇拜这位毛奇尔小姐。

我们这时参观过了那儿所有的东西。对于克里古尔先生那样的人来说,二十七号和二十八号的表现前后完全是一致的,毫无改变。他们如今的样子,正是他们俩来的时候的样子,那两个虚伪的恶棍正是在那种地方做坦白的人。他们起码像我们一样清楚他们的坦白在他们流放时的作用,一言以蔽之,这完全是一种狡猾虚伪的费尽心思的欺骗行为,但这样的话对他说是没有用处的。而我们怀着无比惊奇的心情回家了。

“让一种虚伪的话题发挥到极点,特拉德尔,”我说道,“大概也是一件善事,由于它不久就会让人讨厌。”

“我盼望是那样。”特拉德尔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