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市立第一医院,我坐在重症病房外的一排座椅上,茫然的靠在身后雪白的墙壁,至于零,她已经经过急救捡回了一条小命,目前正躺在病房里,安静地睡着。
那个白痴,受了这么重的伤完全是自讨苦吃,明明早就警告过她这个世界的危险性了,但是…这种不甘是怎么一回事啊。
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里,突然出现一阵波纹荡漾,随即,依文洁琳的身形缓缓出现。
对于依文洁琳的出现我没有感到一丝意外,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她的Master,只要她出现在我身边一定范围内,我就会有所感应。
“嘁,你就不能用个正常点的方式出现?若是被普通人看见了怎么办?”
我有些没话找话的朝依文洁琳问道,依文洁琳一怔之后,立即皱着眉头问道。
“零怎么样了?”
“啊,那个白痴身受重伤,现在还在里面躺着呢,明明有着远超卫宫切嗣的实力,但是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倒下了呢。”
我一开口便大肆嘲讽,毫不掩饰对零的蔑视,而依文洁琳则不满的为零打抱不平。
“…你这个家伙,你以为零会受伤是因为谁的缘故啊?”
“那是她自己白痴!”
“零的出身你是最清楚不过,原本她只不过是魔禁世界的一个剧情人物,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自己的世界陪着你跑动跑西,你别告诉我你不明白!”
依文洁琳说着已然有了怒意,若不是顾忌躺在病房里仅有一墙之隔的零,恐怕她早已对我大吼大叫了。
下意识的别过了头,我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说道。
“她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
“一方通行!”
这是第一次,依文洁琳喊出了我的全名,这也证明了她此时是绝对认真的在和我说话,所以我也只好将头转了回来,看着她问道。
“干什么?”
依文洁琳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总部所有的穿越者明明只不过是借用动漫人物的身体,但却不肯告诉别人自己原本的姓名,而是继续沿用动漫人物原本的姓名吗?”
“…为了方便吧。”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更重要的却是…”
依文洁琳说到这里,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但是这种表情仅仅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不见,速度快到几乎让我以为刚刚那只不过是错觉…
“更重要的是…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依文洁琳脸色重新变得坚定,不过我怎么有种她这句话并非是对我,而是对她自己所说的感觉,错觉吗?
依文洁琳不再看我,目光投向重症病房的房门,但是焦点却没有凝在任何一点,语气有些哀伤的说道。
“我们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无论怀念还是憎恨,我们都无法再回去了,这是总部历代穿越者前辈们经过了无数探索而得到的结论…所以,无论我们前世的人生是悲伤还是欢乐,我们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将其封印在记忆深处…”
“…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这种简单的事情本大爷早就明白了。”
“你不明白!”
依文洁琳突然又转回了头,看向我的目光中竟包含着一丝怜悯的意味…
“你若是明白,就不会一直恶言恶语地面对别人,明明渴望着与别人进行交流,但却不知为什么偏偏又不肯…不,是不敢与别人接触的太深,明明想要拯救所有人,偏偏要毒舌的将获救者感激的话堵死在开口之前。”
“我不知道穿越之前的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如今我们都已经回不到原本的世界里了,而在这个由无数动漫组成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过去,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建立自己新的人生?”
我沉默以对,依文洁琳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已经懒得再听了。
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身后的依文洁琳还要照看重伤昏迷中的零,没有办法追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一步步离开了医院…
医院外,我抬头看着已经渐渐泛白的天空,喃喃自语。
“明明什么都不懂…”
……
由冬木市的繁华街道向西直行大约三十公里处。
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国道,横穿过远离村庄人迹罕至的大山,而这条国道的两旁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这一森林地带仿佛被波涛汹涌的土地开发热潮所遗忘了一般。
然而曾经在这片森林中游玩的孩童们中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森林深处有着一座古堡,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人居住,荒芜的仿佛废弃了一般,但是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而且打理的干净整洁,不过曾信誓旦旦说亲眼见过这座古堡的孩童们,之后再来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座古堡的身影,因此,虽然孩童们将古堡描述的详尽至极,但却没有人相信。
不过,虽然在普通人中间,森林中的古堡只不过是如同城市传说一样的东西,但是在少数的魔术师之中,这座古堡却赫赫有名,因为这座古堡正是爱因兹贝伦家族为了迎接每六十年一次的圣杯战争而准备的,被多层幻术和魔术结界所笼罩的据点。
而此时,这座爱因兹贝伦家族的城堡,却迎来了两位外姓人。
“舞弥?怎么回事?”
在魔术结界外看到了浑身浴血的久宇舞弥,卫宫切嗣吃惊的问道。
“对Lancer一行的计划执行的很顺利,直至凯悦酒店完全崩塌,Lancer的Master也没有任何动作。”
对于卫宫切嗣的疑问,久宇舞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汇报了卫宫切嗣交给她的任务执行情况,然后才开始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
“另外,我被言峰绮礼发现了,如果不是那场突然的地震让他回了下头,恐怕我已经回不来了。”
“……”
卫宫切嗣的思绪不禁出现了一下空白,久宇舞弥的话几乎让他无法思考,而久宇舞弥似乎早已料到了卫宫切嗣的反应,因此对于卫宫切嗣突然的沉默没有一丝疑问,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言峰绮礼?!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发现久宇舞弥?虽说对方代行者的身份与自己暗杀者的身份区别不大,但是言峰绮礼却与自己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那么,对方是站在谁的角度思考,才会出现在久宇舞弥精心选取的观测地点?答案不言而喻,但是,为什么…他会盯上自己?按照卫宫切嗣的安排,明明所有人都该认为Saber的Master是爱丽斯菲尔才对…
“他…”
沉默了良久,卫宫切嗣终于回过神来,但是下意识的一开口,他竟不知该问些什么,对于言峰绮礼的行动,久宇舞弥不可能知道的太多,而她所能猜测到的,卫宫切嗣自然也能猜测到,剩下她所不知道的,即使卫宫切嗣询问也无济于事…
‘这才仅仅一天,居然就被最不想面对的两个人盯上了,这种事…’
卫宫切嗣点起了一根烟,靠在一棵树上一边吸着,一边平复自己的心境,冷静地思考对策。
‘Saber的左手被Lancer的枪所诅咒,因此,将Lancer的Master作为第一目标是目前所必要的,虽然昨天晚上在凯悦酒店作出了针对他的行动,但是有必要考虑他逃出生天的可能性,然后便是言峰绮礼,身为Assassin的Master,但却与Lancer的Master暗中有所勾结,那么最坏的情况便是,我要同时面对Assassin与Lancer的Master,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但是今后的行动必须要更小心,另外…’
嘴里叼着的烟已经燃尽,但是卫宫切嗣却恍若未觉。
‘那个少年,明明是Master,但却有着能与英灵正面抗衡的实力,而且,一年前侵入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那两个小女孩儿,竟然与这样的人是一组的…’
一个金色长发的小萝莉与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年身影逐渐在卫宫切嗣脑海中成型。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卫宫切嗣心中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一年前侵入爱因兹贝伦家族如入无人之境的依文洁琳,就是昨晚大发神威力抗Archer并且丝毫不落下风的那个少年的Servant。
‘这样的组合,究竟应该如何破解?’
尽管早在参加这次圣杯战争之始,卫宫切嗣就已经有了作为战败者而死在这里的觉悟,但是像这样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处境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无力,甚至卫宫切嗣突然涌出了放弃一切,带着爱丽斯菲尔和伊莉亚远走他乡的念头。
扔掉嘴中早已燃尽的烟,卫宫切嗣拍了拍衣服,对久宇舞弥说道。
“走吧,先与她们汇合,其他的…到时再说吧…”
说完卫宫切嗣率先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走去,久宇舞弥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卫宫切嗣的背影,难以察觉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