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与反5 (2)
“根本不是。他想这是他和他们组织的成绩，他们最终使自由毁灭，他们之所以这样是为了人类的幸福。直到现在才可以首次想象人们的幸福，他指的是有宗教裁判制的时代，‘人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反叛者，背叛者是不能谋到幸福的’，有人劝过你，给你的劝告和指示真不少，但你执意妄为，你消灭了能使人类得到幸福的仅有的一条道路。幸运的是你离开时把事情转交给了我们。”“‘给你的劝告和指示不能说不多’——这是什么意思?”阿辽沙问道。
“这就是老人所要表达的主要意思。”
“‘一个可怕而又聪明、自我毁灭和无形的精灵，’老人接着说，‘这个不平凡的精灵曾经在原野中与你通话，福音书上也曾说他好像曾经‘试探’你，是吗?但再没有比他曾通过三个问题给你提示的一切更真实的了，福音书中称它们为‘试探’。说实话，若说世上曾经有过真正惊天动地的奇迹，那就是在进行这三次试探的那天。奇迹恰巧在于那三个问题的提出。
假如提出设想，恐怖的精灵提出的问题在书中消失了，重新构想编造出来把它们恢复，再次载入经书，因此，召集了世间所有的聪明人——统治者、总主教、学者、诗人、哲学家，告诉他们任务：构想并创造三个问题，要与事件的规模相适应，而且还要用人类文明中的三句话来概括世界和人类的全部未来的历史，——你认为，世界全部的精英，是否可以设想出在势力和深远程度上，能与聪明的精灵曾向你提出的那三个问题相比的东西呢?只根据那些问题的本身及它们的提法，那么神奇就能明白，跟你打交道的不是那些庸俗人的头脑，而是恒久不变的绝对智慧。因为那三个问题似乎对以后的全部人类史作了归纳和预言，它们汇集了人类所没有得到解决的历史矛盾。当时无法看得这么清楚，因为未来是未知的；我们看到，在事隔一千五百年后的今天，这三个问题中所包含的一切都被猜中，一切都是预言并应验到非常精确的份上。
“‘你自己判断到底谁正确：是你，或者是起初向你提问的那位?把第一个问题回忆一下；即使不是原话，但主旨是：‘你打算走向世界，却没有准备，仅有一项自由的许诺，因为头脑简单和胡作非为的本性，人们对此绝对无法想象并担心的要命，——因为就人和人类社会而讲，没有其它东西比自由更无法忍受的了!你瞧见这炙的不毛旷野上的石头没有?如果你能把它们变成面包，人类很可能类似感恩而驯服的羊群跟着你跑，即使你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你的手被缩回去，他们的面包也就不存在了。’但你想让人类失去自由，因此没有接受这个建议，因为你心想，假如用面包收买的是顺从，这根本无法谈得上自由?你却不这样认为，说人不能仅仅依赖面包活着。
但你是否知道，仅仅为了在地上的一点点的面包，很可能地上的精灵起来反对你，与你战斗，战败你，到那时人都跟着他跑，并且高呼：“谁能与这猛兽相比?你给我们从天上取来了火!”你是否了解，再经几个世纪，人类将通过先哲和学者宣告无罪恶，因此就不存在罪过，仅有饥饿的人。‘衣食足而知廉耻!’——他们将举着如此字样的旗帜反对你，你的殿堂将被这条口号所毁。将在此废墟上建新的建筑物，恐怖的巴比伦塔将再次拔地而起，即使这一座同样和以前的一样不会竣工，但这座新塔你本来可以避免建造，可以把人们的苦难减少一千年，因为造塔白白折腾人们一千年后，还将回到我们这里来!他们又在我们藏身的地下墓穴里寻找，在找到以后，便向我们高呼：“给我们饭吃吧，因为许诺为我们从天上取火的那些人没有给我们火。”因此他们的塔将被我们修完，因为唯有能管饭的人才可能修完它，而以你的名义管饭的只有我们，我们讲的是以你的名义，事实上是在撒谎。
如果没有我们，他们永远不可能吃到饱饭，绝对吃不到饱饭!只要他们不受约束，则任何科学都不能提供他们面包，最终他们还将会把自由放到我们脚旁，对我们说：“只要让我们吃饱，宁愿让你们奴役我们。”终于他们会明白，自由和充分饱餐地上的面包是二者不可兼得的，因为他们任何时候都不懂得怎样分配!他们永远不可能自由，这一点他们还将确信的，因为反叛者势力薄弱、劣性难除，成不了大气。
你答应给他们天堂的面包，但我再重复一遍，在永远不知道学好、不感恩的孱弱人种眼里，那种面包能和地上的面包相比吗?即使有几千、几万人为了天堂的面包跟你走，可是，不会为了天堂的面包而放弃地上面包的几百万、几千万的人又将如何?难道你仅看重那几万伟人和强者，但余下的几百万多如牛毛、但却爱你的的弱者就活该倒霉，为伟人、强者做陪衬?他们是顽固成性的反叛者，但最后同样会变得俯首帖耳的。对我们充满惊叹而将我们当成上帝，因为最后他们会认为做自由人实在太恐怖，而我们也就成为他们的首领，居然乐意忍受自由并且奴役他们。但是我们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听命于你并且以你的名义实行统治的。我们可以欺骗他们，因为我们将禁止你来。我们痛苦的根源是这种欺骗，因为我们不得不撒谎。
“‘旷野中第一个问题的主旨便是如此，而你为了被你看得高于一切的自由而加以拒绝的同样也是这个。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一大秘密包含于这个问题中。假如你接受“面包”，意味着你满足了人们自古以来的普遍需求：个别人和全人类的需求——这该“向谁顶礼膜拜”呢?人们最坚持不懈而劳神费心的努力便是身为自由人以后便忙着寻找对之顶礼膜拜的那个人。对人们寻找的崇拜对象没有什么可争议的、每个人都会立刻同意对之顶礼膜拜的。因为这些可怜的人关心的不但是找到自己或别人崇拜的对象，同时要找到让每个人都信仰、崇拜的对象，大家必须一起来。这种共同崇拜的需要正是人们——不管是个人还是全人类——自古以来最主要的苦恼。共同崇拜导致人们相互残杀。他们创造了不同的上帝，就自相挑战：“抛弃他们的上帝崇拜我们的，否则你们和你们的上帝便都会死!”甚至到世界末日也会这样，因为那时将向偶像下跪。
“‘你明了，你不知道人类本性的这一基本秘密是不可能，可是你拒绝交给你的旗帜，这是仅有的旗帜，能让一切的人无可争议的跪倒在你的面前，那一定是——那一面地上面包的旗帜；可是你因为自由和天堂的面包的名义而拒绝了。
“‘接着再看你做些什么。一切又都因为自由!我告诉你，人最伤脑筋的莫过于找到那个对象，以尽可能快的把这个可怜的人从出生就拥有的自由交给他。同面包一同交给你的毫无争议的旗帜：你提供人们面包，他们就跪向于你，因为最没有争议的东西是面包。但除你以外，假如还有其它的人掌握了他们的良心，——噢!那时他们可能扔掉你的面包而跟着让他们良心迷惑的人走。就这一点而言你是对的。因为人存在的秘密是不仅仅为在于存在而活着，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活着。假如不能清楚认识到自己为什么活着，人将不乐意活着，与其存适于世，倒不如自我毁灭，哪怕他被面包所包围。本应如此，但结果是否如此呢?你非但掌握不了人们的自由，反而让他们的自由扩大了!你不要忘了，对于人来说，安宁亦或死亡比在认识善与恶自由选择方面更加可贵。让他们的良心得到自由是最能吸引人的，同样最能折磨人的亦是如此。
你不能提供坚实的基础使他的良心得到彻底的安宁，相反，你选择的做法总是不寻常的、不确实、费猜测的，总是人们能力办不到的，因而你的做法似乎不是出于对他们的爱，——而究竟这人是谁?原来是来为他们献出自己生命的那些人!你不但没能掌握人的自由，却扩大了自由，人的心灵王国被自由的苦楚搅得永远不得安宁。你盼望获得人们自由的爱，被你吸引和俘虏后，人们自由也跟着你走。今后人们不得不凭借自由的心取代古代的法则，自己决定善恶，而你的形象只用来在前面给他们指引方向。然而，一旦对于像自由选择那样可怕的负担感到苦恼时，最终他们将会抛弃你的形象，以至对你的真理和形象提出抗议，——这一层你应该会想到的。他们最后将会大声呼叫你不代表真理，那是由于你给他们留下了那么多烦人的事和无法解决的问题，难道还有什么比你的做法更使他们陷入如此大的惶惑和痛苦?据此可见，你的王国被你自己毁坏了，这件事怨不的任何人。
“‘可是，这何尝是对你提出的建议!有三种力量——在世上只有三种力量——完全可以征服这些孱弱的叛逆者的良心，替他们造福。这三种力量便是：奇迹、秘密和权威。这三者被你一概加以拒绝，而且你也这样做了。那时那令人恐怖而极端聪明的精神把你带到殿顶上，对你说：“你倘若想知道上帝是否是你父亲，可以蹦下去，因为圣经上提到，天使会用手托着你，以免你掉下撞在石头上，那时你便可以知道上帝是否是你的父亲，同时也将证明，你和你父亲的信仰到底有多伟大。”但你听完便拒绝了此建议，不为所惑，没有蹦下去。喔，你的行为像上帝一样正气凛然，可人们——这个孱弱的叛逆族类——每个人都是上帝吗?喔，你当时清楚，只要迈一步，只要纵事往下一跳，那便等于你开始向上帝挑战，你便失去对上帝一切的信仰，你将会在拯救的大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但那些试探你的精灵会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