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爱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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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三部第一章

爱玛听到弗兰克?邱吉尔的消息感到一阵激动,稍稍平静地反思一下,便足以让她明白那阵激动的性质。她很快就深信,如果说感到了什么焦虑或者窘困的话,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他。她自己的依恋实际上已经消褪,几乎荡然无存,不值得考虑,可是他们两人之间无疑他更深地陷入爱情,假如他回来的时候,对她的爱恋依然如故,激情不减,那可实在是桩令人沮丧的事。如果分别两个月尚不足让他的激情降温,那么她面临的将是危险和不幸,就有必要向他和她自己发出警告。她无意将自己的爱慕再次卷进去,她必须避免鼓励他。

她希望有能力防止他直接向她求爱。这个结论对他们目前的友谊关系来说是非常痛苦的!然而,她不能不作出这种果断的决定。她仿佛觉得,如果不制造什么危机,如果不发生什么事件,如果不打乱一下她现在的镇定与平静的现状,这个春天便不能安然度过。

虽然时间比韦斯顿先生预计的要长,然而并没有过多久,她便有能力判断出弗兰克?邱吉尔的感情了。恩斯康伯宅子的那家人到城里来的时间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早,可是他一到城里,很快便来到海伯里。他乘车两小时赶来,实在不能比这来得更早。可是他立即从朗道斯宅子赶到哈特费尔德宅子来,她于是便可以运用全部的敏捷观察,迅速判断他留下怎样的影响,决定自己该如何行动。他们在极端友好的气氛中见面。毫无疑问,他见到她感到极为喜悦。不过,她几乎产生片刻的怀疑,认为他对她的体贴与以前不同,认为他的温柔与以前程度有些差异。她仔细观察了他。很明显,他对她的爱不及先前。分离自然产生了这种非常希望得到的效果,也许,她明确的冷漠态度也是因素之一。

他精神高涨,像以往一样乐于谈话,有机会便笑出声来,似乎乐于谈起上次拜访,喜欢回顾以前发生的事情,并非没有激动。她判断出他相比之下的冷淡并不是由于他的冷静。他并不冷静,他的精神显然不稳定,有一种烦乱的神情。虽然他很活泼,但那似乎是一种自己也感到不满意的活跃。但是,她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产生于他仅仅停留了十五分钟,便匆匆离开,去拜访海伯里的其他居民。“我经过街道时已经见到一群老朋友啦,当时没有停下来,我只是跟他们打个招呼,不过我觉得,如果不去拜访,他们会感到失望。我很想在哈特费尔德宅子多坐一会儿,可我真的非走不可。”

她毫不怀疑,他的爱恋已经淡漠了。不过,他激越的精神和匆匆离去的行动似乎都不能彻底根除他的恋情。她便倾向于认为,这暗示出,由于他害怕她的影响力,便谨慎地作出决定,不敢与她长时间单独呆在一起。

这是弗兰克?邱吉尔在十天时间中对她惟一的一次拜访。他常常希望,并打算来访——可总是受阻。他舅母受不了他离她而去。他在朗道斯宅子就是这么说的。如果他十分真诚,如果他真的设法来,那么只能推断出,邱吉尔太太到伦敦来住对她的神经不适并没有产生有益的效果。她病得厉害看来是肯定无疑的。他在朗道斯宅子声称说,自己对此深信不疑。尽管有许多事可以想象,可是他回顾往事,毫不怀疑她的身体比半年之前虚弱得多。他不相信她染上了悉心照顾和医药所治不好的疾病,至少不相信她活不了多少年。但是,他不能顺从父亲的全部猜疑,也不能认为她的身体像以往一样强壮。

伦敦对她不适宜,这一点很快便显示出来。她无法忍受那城市的喧嚣。她的神经不断受到刺激,持续感到痛苦。到了第十天末,她外甥写给朗道斯宅子的信中提到要改变计划。他们要立刻启程去里士满。有人向邱吉尔太太推荐那里一名著名医师的高超医术,除此之外,她对那个地方也情有独钟。一所位置优越、家具齐全的房子已经租定,人们对这次更换环境的益处满怀希望。

爱玛听说,弗兰克在信中对这一安排感到极为兴致勃勃,似乎对未来两个月中,能生活在距离亲爱的朋友们如此近的地方,感到十分幸运。他们五月和六月要在那儿居住。她得知,他在信中极为自信地表示,要经常与他们相聚,频繁程度甚至能超过他以前的希望。

爱玛明白韦斯顿先生如何看待这些愉快的前景。在他的想法里,她是他们幸福之渊源。可她希望并非如此。在那两个月中,她必须证明这一点。 韦斯顿先生本人的幸福是不容置疑的。他感到非常欣喜。那是他可以指望的最佳情景。现在,弗兰克能真正在他们附近了。九英里地对于一个年轻人算得了什么呢?不过乘车一小时的距离而已。他会不断地前来。在他看来,里士满与伦敦在这一方面的差异,一个是能常常见到他,而另一个是永远见不着。十六英里——不,十八英里——到达曼彻斯特大街准有足足十八英里远——是个严重的障碍,即使他能抽身离开家,一天时间也得花费在往返路途中。他住在伦敦不会给他们带来惬意,跟他呆在恩斯康伯宅子没什么两样。不过里士满的距离便可以方便交往。比近在咫尺都好!

这次搬迁使一件事确定了下来——在克劳恩客栈举行的舞会。大家在这之前并没有将它忘掉,但是大家很快便承认,要想定下一个具体日子实属枉然。现在,舞会绝对要举行,每一项准备活动都恢复了。一俟邱吉尔全家抵达里士满,弗兰克写个短简来,通报说他舅母搬迁后感到好转,并且通报说他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的任何时间与他们相聚,他们便可以定下一个尽可能早的日子。

韦斯顿先生的舞会即将成为现实。横亘在海伯里的年轻人与幸福之间的明日为数不复何其多了。

伍德豪斯先生也表现出顺应态度。季节的变化减轻了他的不幸。五月在各方面都远比二月好。已经与贝茨太太约好,晚上要来哈特费尔德宅子,詹姆士已经受到召唤,他充满乐观地希望,爱玛不在家的时候,小亨利和小约翰不会来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