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微微蹙着眉头,他都说了他知道了,她没必要说了!
“小羽,我……”
“你有完没完?”白羽低吼,同时两臂亦不知何时揽上了水纯然的纤腰。
“完了!”水纯然仰起小脸说道。
“……”她突然的回答倒是叫白羽一时呆愣住了。
“小羽!”水纯然重新又将小脸贴回白羽的胸口。
“嗯?”白羽轻应道。
“我回来了!嘿嘿!”水纯然轻扯唇角说道。
“咔嗒”一声,白羽同学的下巴很荣幸地搬了家……
玄西宫·晓轩居
侍从小泰怀抱着一堆刚采的菊花兴冲冲地来到黄晓轩的卧房。
“主子,您瞧,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可欢实了,我们去赏菊吧!”小泰提议道,并顺手将菊花放进花瓶内。
他其实是听说女皇回宫了,所以希望主子能在御花园与女皇来个偶然相遇。
他之所以不敢提女皇的事,是因为之前他每次提都会害主子泪流不止,而且主子每次流泪都会大病一场,所以,仅仅数月的时间,原先那个活泼好动,天真烂漫的主子却变得郁郁寡欢了。
他晓得主子的娘,当朝左相,因叛国被查而逃到黑月国去了,因为女皇有交代,所以主子没被牵扯进去。然而,不知为何,主子却在女皇离宫后就变成现下这副模样了!
“小泰,下次不要采花了,让它们在花园中好好开着吧!”黄晓轩轻轻地说道,支起瘦了一圈的小脸的胳膊显得孱弱而单薄。
“主子……”小泰欲言又止。
“没事就下去吧,我要歇息了,今日好累!”黄晓轩说着便爬上床铺侧身向里躺下。
“……”小泰无言,只是心中一阵发酸,泪水更是在眼眶中打着转转,随后便默默地退出了卧房。
黄晓轩睁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迷茫地盯着那淡青的纱帐。手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画来,那上面有着斑斑暗黄的血迹。
那是他吐的血,他记得,当他反应过来时,那血已经浸透了画纸,无论他如何擦拭,都擦不掉那血迹,所以,他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画纸上,让那血迹晕得更大片……
他慌了,他乱了,赶紧抄起衣袖浸干。他不能毁了画,因为那画是他的君姐姐画的……
君姐姐……
她在吐血,不停地吐……那血浸染了他的胸口,那血让他痛苦到窒息……
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娘亲会加害于她,他更不知道娘亲会通过他的手去做那件罪恶的事情……
可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消除他所犯下的罪过吗?不能,不能……她中毒了,她吐血了,她美丽的生命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地消殒……
牙齿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任那悔恨自责的泪水浸湿胸前的被褥……
是谁?是谁正抚摸着他的额头?好凉,好舒服……
好香……就像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不,她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不要,君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晓轩知道错了……
“御医!”
“臣在!”
“他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回圣上,轩妃因积郁成疾,是心病,怕是药石亦枉然哪!”
“胡说!赶紧帮他看病!”
“是,是,臣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方子!”
谁?是谁在他耳边说话?好吵!他要睡觉,他好累,他好想一直睡下去,这样或许就能见到她了吧……
“晓轩?晓轩?……”水纯然轻轻地在黄晓轩的耳边唤道,“乖,醒醒啊,君姐姐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君姐姐,乖,睁开眼睛!”
才数月的时日,原本健康的孩子就消瘦成如此模样……蜡黄的小脸,深陷的眼窝,苍白的唇色……
水纯然抚摸着那张小脸,泪无声地滑落……
“晓轩,赶快醒来,我们还要去抓蝴蝶呢!哦,不,现下是秋天了,已经没有蝴蝶了,那我们去抓小鸟,抓兔子……抓来后,我们烤着吃,你说好不好?对了,晓轩没吃过烧烤吧?我们就在御花园中办个烧烤派好不好?……”
“烧烤派好热闹的,晓轩不是最喜欢热闹吗?所以晓轩乖,赶快醒来好吗?君姐姐想看看晓轩那有神的大眼睛,是澄净的琥珀色哦,很美,很美……我的晓轩最乖了,所以赶快醒来吧,嗯?……”
“君姐姐唱歌给晓轩听好不好?晓轩已经长大了,所以君姐姐再也不唱摇篮曲了,君姐姐再也不丢下晓轩了……君姐姐给晓轩唱支好听的歌儿好不好?”
“春天的黄昏,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让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不要惊醒扬柳岸那些缠绵的往事……化作一缕青烟,已消失在远方……暖暖的午后,闪过一片片粉红的衣裳……谁也载不走那些古老的窗……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
“晓轩,快醒来好吗?晓轩不是喜欢君姐姐的吗?等你醒来,君姐姐就做你的新娘可好?只要你醒来,君姐姐就做你的新娘……”
泪,沿着蜡黄的小脸流下,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中他才能见到她,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她要做他的新娘!真的可以吗?……不,这一定是梦,所以他不要醒来!
水纯然望着黄晓轩,心中揪痛不已。
一直以来,她都只当他是弟弟,并自私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的身上,完全忽视他的感受。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爱上了这个小了她很多的孩子,不然,她不会这么痛苦,不然,她不会如此懊悔自己对他做过的种种劣行……
只要他醒来,她便再不会放手!如果此生她注定要被情所缠绕,那么她认了,她必会穷尽一生守护好自己的爱人,哪怕自己会因此而粉身碎骨!
“圣上,秋公子来了,您……”孟左领着秋梦来到黄晓轩的卧房,正欲通报,却见水纯然正俯脸吻上黄晓轩的唇……
秋梦敛下眼眸,并迅速退出了卧房。
水纯然此刻正沉浸在悲伤中,全然没在意落寞退出去的秋梦,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唤醒黄晓轩。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以后的情路将是愈发纠缠不清的……
吻在他那苍白的唇上,水纯然的泪不住打在他那蜡黄的小脸上,最终她撤离了自己的唇,任凭泪水一波接一波地汹涌……
“圣上,秋公子来了!”孟左再次出声提醒道。
“哦,是吗?小秋呢?快让他进来看看!”水纯然抬袖拭泪,水眸中闪现出一抹希望。
秋梦走了进来,他本想从她的脸上见到她能稍稍在意他的神情,哪怕一丝也好,然而,他失望了,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正眼瞧他,她只是催促他快些给轩妃看病而已。
秋梦忍下心中的那抹几欲窒息的沉闷感觉,径自坐在床前为黄晓轩诊脉。
“怎样?怎样?晓轩他没事的,对吗?”水纯然望向秋梦的水眸中满是期许,期许他能说出可喜的答案来。
“轩妃的确是郁结成疾,药物只能起到调理作用,解铃还须系铃人!”秋梦静静地望着水纯然,眸中流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苦涩来。
“怎么说?”水纯然自是没注意到秋梦的异常。
“轩妃自己不愿醒来,如若要唤醒他,必须找到他的心结之所系,否则……”
“你的意思是,必须找什么东西刺激他,否则他就会变成植物人?”水纯然骇然地猜测到。
“植物人?”秋梦诧异。
“呃……就是长睡不醒的人,说白了就是活死人……”水纯然黯然地望着黄晓轩,幽幽地说道。
“差不多就是如此!要唤醒他,必须做他之前感兴趣的事情,不过至于能不能醒来,还是不确定的!”秋梦解释道。
“晓轩感兴趣的事?”水纯然重复道。
“圣上,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侍从小泰一脸担忧地说道。
“讲!”
“其实,主子他,主子他……”侍从小泰吞吞吐吐地说道。
“直说无妨!”
“是!主子他最感兴趣的事就是为圣上侍寝!”
“咚”,秋梦身形一个不稳,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栽地上去了。
水纯然一边将秋梦扶起来,一边自言自语道:“是啊,貌似他之前是对侍寝这码子事挺感兴趣的,那就让他侍寝吧!”
“咚”,刚坐正身体的秋梦再度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栽地上去了。
水纯然讶然,再次将秋梦扶起来,关切地说道:“小秋,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睡眠不足?那赶紧回去补觉吧!”
秋梦窘得满面生霞,急急道别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水纯然望了望身旁的孟左,说道:“阿左,今日朕就在玄西宫住下了。”
“奴明白,奴告退了!”孟左退了出去,而小泰也跟着走出了卧房。
淡青的纱帐,通红的烛体,翠绿的珠帘,整洁的书案。房内的景物一如那晚所见,然而房内所住的人儿却是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