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那守卫的士兵一听有吃的,自然就乐得睁只眼闭只眼了。
于是水纯然便成功地将小翔带进了大帐,而她亦没有食言,端了一盘子萧翃吃剩下的点心给那守卫的士兵送了去。
手头的食材有限,于是水纯然便把白日里将牛肉和萝卜一起熬制的汤加热了一下,盛了一大碗出来,并将剩下的白饭倒进碗内做成酱汤泡饭。而后她又将熬熟的牛肉及萝卜切成片,加了作料,并烫熟了一些蕨菜、桔梗、黄豆芽等蔬菜,最后她把这些东西一齐放进泡饭内端给小翔。
小翔感激地望了水纯然一眼,继而便大口吃起来。待他吃完后,水纯然又递给他一杯自制的甜奶茶,并随口问道:“好吃吗?”
小翔连连点头,握着奶茶的小手微微颤抖。其实水纯然已经不止一次做东西给他吃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大帐里来,并且是第一次看到水纯然那利落的做饭动作。
他想不感动都难,因为从小到大,除了收养他的那位大叔以外,就属水纯然待他最好了。鼻头一酸,小翔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因为他低着头,所以水纯然只见到他不住抬袖拭泪的举动。
“别感动了,不就是一碗饭吗?哦,对了,这碗饭可是不简单呢,因为曾经有一位皇帝就吃了这样的泡饭呢!居然能吃到皇帝吃的饭,小翔应该感到骄傲才是!来,笑一个!”水纯然打趣地拍了拍小翔的发顶,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
(注解:水纯然说的皇帝,指的是韩国的一位皇帝宪宗【1834 ̄1849】,而她所做的泡饭就是汉城有名的酱汤泡饭。据说以酱汤泡饭配马格利酒【韩国的一种米酒】,可以很快解除赶路之后所带来的疲劳呢!)
小翔终于被水纯然逗笑,而他突然紧紧搂抱住水纯然的腰,将小脸埋在她的胸膛,口中喃喃道:“水哥哥,你真好!”
水纯然没想到小翔会抱他,所以她也吃了一惊,不过她立马又恢复之前的打趣口吻,说道:“你小子太单纯了,一碗饭就能把你给收买了!没长进!”
“小翔不怕,反正水哥哥会一直在小翔身边帮小翔的!”少年抬起天真的大眼说道。
一直吗?这个词给人的压力太大了,谁能保证“一直”呢?而这个少年同她的缘分或许是几个月,亦或许只有几日而已……
她有她追寻阙凌烟的责任,而他亦有他服从军令的义务,他所说的“一直”,仅仅是他们现下交汇的“一时”而已……
水纯然在军营中呆了半月有余,其间,萧翃虽然时不时地会给她出点小题,找点小碴,但基本上还算是不错的,至少他没有对水纯然施行言词上的辱骂以及肉体上的责罚。
因为水纯然现下是专门负责做吃的,所以她也便在吃上下了一番功夫。譬如说她让铁匠按照她设计的图纸铸造了一个烘烤箱,专门用来烘焙饼干之类的糕点;譬如说她亲自炼奶,剔出奶油放于瓷罐内贮藏,以便烧菜或者做糕点时用到;譬如说她尝试做了好几种西式早点,其中以咸肉三明治配牛奶最受萧翃喜爱……
当然,水纯然做这些纯粹是由于自己的兴趣,至于她的行为会引起萧翃的高度关注,咳,这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不是她太过自信,而是因为出色的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主。
于是,萧翃以前只会在吃饭时想到她的脑子现下几乎是逮着空就想她了。于是,水纯然便成了将军面前迅速蹿红的红人,萧翃除了做饭的时候放她离开他的大帐,其他时间则让她呆在他的身边当起了他的另一名大龄书童。
对于这个现状,最开心的当属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楚了,因为如此这般他就可以经常见到他的“水哥哥”了。
然,水纯然却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很不满,因为萧翃完全是把她当做侍候他的丫鬟使唤了,当然,他并不晓得她是个女的。
譬如说,某日萧翃一早醒来,当他见到自己的脸上突然冒出的一颗硕大的红痘痘时,他不喊大夫,不喊小楚,倒喊起她水纯然来了-“小水,你瞧,本将军脸上的这个红包是怎么回事?”萧翃神色凝重地向正等候他用早膳的水纯然问道。
小水?水纯然不禁抽眉,因为据她所知,这个萧翃才二十岁,整整小了她五岁,所以“小水”岂是他可以叫的?不过,现下他确实叫了,而她亦奈何不了他!
“无碍的,只不过是生了一颗痘痘而已!将军还是赶紧用膳吧!”水纯然僵着笑容说道。
“是吗?可是它怎么这么大,这么红?”萧翃满脸怀疑地问道。
水纯然登时满脸黑线,心道,枉你读了那么多书,居然连熬夜上火会冒痘痘的常识都不晓得!
“无碍,过几日它就会自动消去的。”水纯然耐着性子说道。
“是吗?那有没有什么医治的法子?咝--!”萧翃一边用手去轻碰那颗痘痘,一边呼痛地抽气问道。
问她干吗?她又不是大夫?难道要她说“要祛痘找泽平,泽平泽平,一抹就平,祛痘立消,即刻见效”?鬼扯!
“真的无碍的,将军!其实在我们老家,将军脸上的痘痘是叫做‘青春痘’的,顾名思义,正是因为将军青春朝气,所以才会长‘青春痘’的!这是青春的象征,所以将军应该感到自豪才是!”更是鬼扯!水纯然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的谄媚之言。
“是吗?呵呵……”萧翃再一次朝着铜镜看了一眼脸上的痘痘,而后便舒心地坐在桌前优雅地用膳了。
再譬如说,某日晚间,萧翃用完晚膳后还是不打算放水纯然走,心血来潮地要拉她陪他下棋。
水纯然翻了翻白眼,心道,他还真是高看她呢,他是哪知眼睛见到她会下棋了?当初爸妈培养她时,琴棋书画之中,唯有棋她是一窍不通,所以在外人面前她是很懂得藏拙的,绝口不提跟下棋有关的话题。
“属下不会下棋!”水纯然诚实地说道。
“你在谦虚吗?”萧翃兴味地望着她。
“没有,属下说的是实话!属下会下的棋仅仅是‘兽棋’而已!”水纯然无奈地说道。
“哦?那是什么棋,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萧翃挑眉说道。
“请将军相信属下,您肯定是不会想知道这种棋的下法的!”水纯然十分肯定地说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萧翃不听劝,于是水纯然便将“猫吃鼠,鼠吃象”的兽棋玩法说了一遍,结果萧翃自此以后再也不跟她提下棋的事了。
又譬如说,某日晨间,不晓得萧翃是发了哪门子神经了,一睁开眼睛就嚷着要水纯然替他更衣。
水纯然无奈,只是她做饭时的利落劲儿完全没有了,笨手笨脚的样子气得萧翃的那张霸道的俊颜愣是染成了猪肝色。
之后萧翃又让水纯然替他梳头,水纯然基于对无辜公民负责的态度慎重地说道:“将军,您可考虑好了?”
“嗯,考虑好了!”萧翃说道,眼睛还颇具深意地瞟了她一眼。
“当真考虑好了?”水纯然再问。
“当真!”萧翃答,英眉则微微抽了抽。
水纯然抄起梳子,正打算动手,又不死心地再次确认道:“将军……”
“我确定,十分确定!所以,你梳吧!”萧翃没好气地打断她。
于是,水纯然就完全没有良心负担地开始梳了,于是梳好之后萧翃就崩溃了,于是那日水纯然被罚站在将军帐篷内一整日,吃的饭还是萧翃吃剩下的。
水纯然无趣地站在帐篷门旁,一双水眸盯着帐外来来去去的士兵。她听说今日黑月国与玄紫国有一场战争,不晓得战况如何了。
水纯然正想着呢,一士兵就疾奔至帐篷门前,单膝跪地报告说:“将军,此次战役我军失策,不幸被敌军击败,伤亡惨重!”
水纯然闻言,心内一惊,虽说是玄紫国战胜了,但当她听到“伤亡惨重”这几个字时,她的心却没来由地痛了起来……
“下去吧!”萧翃面色凝重地说道。
“是!”那士兵起身正要离开时,却又被萧翃给叫住。
“伤员情况如何?”萧翃问道,而水纯然此刻亦紧张地望着那名士兵。
“禀将军,军中的两名大夫及四名伙计正在为伤员包扎伤口,只是伤员人数太多,大夫根本就顾不过来!”那士兵如实说道。
“是吗?那附近村庄中有没有大夫?火速寻来!”萧翃神色凛然。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寻!”那士兵说完便迅速离开了。
萧翃背手而立,眸光暗沉,唇边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周身亦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气息。
“将军,属下曾经跟大夫学过包扎伤口,请让属下前去帮忙!”水纯然微蹙黛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