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伤感情了,因为她一直以为女皇是因为愧疚才低首忏悔的!
水纯然在紫岫宫的后院草地上摆放了一张长案,并找来一个袖珍型的小碳炉,而她也就是在春风阵阵的露天场所下研制出她的“青青果派”的。
紫夕嫣本想再唠叨几句的,然,她的味觉系统显然比她本人要诚实得多,因为她的口内已然唾液泛滥了,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在渴望着刚刚品尝过的美妙味道。
水纯然分装完碗碟后,就见到紫夕嫣一副想吃又极力在克制自己的可怜模样。于是她便弯唇一笑,玉手轻端起一碟果派送至紫夕嫣的面前:“皇叔日夜为国操劳,朕甚为感激,故赐果派一碟,以表朕之心意!”
紫夕嫣登时睁大双目,心下那个感动呀,就差没当场飙泪了!
“谢圣上!”紫夕嫣感激地接过那碟果派,心里幸福异常,啊,那美妙的味道啊!
水纯然回转身,瞧着剩下的几碟果派,唇角再度微扬。
玄中宫·凌烟居
院内,雪太后正和阙凌烟在对弈。
雪太后身着金红色华袍,同色系的金冠束发,整个人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此刻的他正在敛眉静思。阙凌烟则是一袭水蓝色绸袍,玉冠束发,墨黑的长发飘逸身后,他那精致的五官上挂着一如往日的完美笑容。
暖风阵阵,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味,已是晚春了。
院中那容颜同样出色的俩人静静对峙着,一盘棋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愣是没分出胜负来。
雪太后激赏于阙凌烟的谨慎慧思,而阙凌烟则钦佩雪太后的大气与稳重,于是就在俩人纷纷萌生出“惺惺相惜”般英雄情结时,院门外突然就传来通报声,说是圣上有赏。
而当阙凌烟听到那“圣上”二字的同时,他落棋的手陡然一僵,手中的棋子“咻”地一下滑落在玉石棋盘上,发出“叮当”一声清脆。
雪太后正下在兴头上,于是他大手一挥,那欲报上女皇赏赐物的侍从愣是憋回了嗓音。
于是,对弈继续展开,然而,显然有人心不在焉了,而那个人可不就是阙凌烟!
于是,理所当然的,阙凌烟光荣地输掉了。
而雪太后此刻则眉开眼笑地抚掌庆幸道:“烟妃呀,本宫可算是赢了你一回了!”
“是,太后棋艺精湛,凌烟自愧不如!”阙凌烟并无多大情绪反应,于他,此刻只是极为迫切地想知道水纯然派人给他送了什么东西。
“对了,圣上赏了什么东西,呈上来看看!”雪太后看向身旁不远处,正站得笔直挺立的侍从说道。
“启禀太后,圣上圣言曰:烟妃最近身体欠佳,故送来‘青青果派’一份,钦此!”侍从高声念道。
“哦?烟妃,快来,快来,瞧瞧是什么东西?”雪太后招呼完阙凌烟后,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碗碟的盖子。
当他们见到那淡绿色的,散发着果味香气的,类似于糕点的食物呈现在眼前时,登时感觉口内生津。
“烟妃呀,介不介意本宫先尝上一口呢?”雪太后问完,还没等阙凌烟客气地说上一声“不介意”,就拈起了一块塞进口中。
入口生香,滑嫩润喉,品来自有一股幸福在心中!
雪太后登时感动得泪花闪烁,可把阙凌烟给吓坏了,可正当阙凌烟欲询问发生了何种状况时,却见雪太后含着泪,一块接一块地向口中送着果派,不消片刻,碗碟便见底了。
阙凌烟虽然不晓得那所谓的“青青果派”是何味道,但瞧着那已然干净得像清洗过一般得碗碟时,他登时心生一股闷气。
“哇,太美味了!”雪太后吃完后,优雅地抽了条丝帕擦拭着嘴唇,完全将阙凌烟那闷闷的表情给忽视掉,“烟妃哪,谢谢你的款待,本宫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呀,本宫发现这东西有开胃的功效,因为现在本宫很想吃东西呢!”
阙凌烟努力撑着完美的笑脸,心中则早已窝火得要命:“太后喜欢就行!呵呵……”
“啊,对了,烟妃,你再同本宫杀一局吧!本宫现在精神好得很呢!”
阙凌烟闻言,连哭的心都有了,她送的东西他一块都没吃到,哪还有心情下棋啊!
正当阙凌烟在心中琢磨着如何推脱掉接下来的对弈时,却听院门外有侍从通报:“启禀太后,圣上做了‘青青果派’,特意请太后去品尝!”
“哇哈哈哈……到底是本宫的君儿啊,还以为她真的是娶了男妃就忘了父后呢!哈哈哈……好,好君儿!”雪太后乐不可支地大笑着,并不忘转脸向阙凌烟交代道,“那个烟妃啊,本宫改天再同你对弈吧!”
说完,雪太后便潇洒地拉拔着一队人马杀出了玄中宫。
人过,树叶落,纷纷扬扬,好不殇情,而这也便是阙凌烟此刻的心情了。
一片微黄的竹叶自竹体上掉落后随风起舞,飞呀飞,飞呀飞……
接着那片竹叶便在空中打起了旋儿,叶身一转,自在地徜徉在空气中,飘呀飘,飘呀飘……
竹叶飞疲了,飘倦了,于是便借着风力飘落在一碗碟之内……
阙凌烟愤而紧握拳,提高嗓门大喊一声:“小月!”音过处,竹叶抖啊抖,索啊索,可见其威力之大。
“小月在!”侍从小月急忙奔至阙凌烟的面前,一脸的错愕,一脸的惊讶。
唉,主子今日可真够惨的,圣上赐的东西主子一口都未吃到不说,还要硬装出笑脸极其热忱地向雪太后示忠诚,意在表明自己并无一丝一毫的不爽之情。
“这是什么东西?”阙凌烟伸出白皙的手指颤颤地指向碟中的某片可怜的叶子。
呀,主子这次真的是气到不行啊!侍从小月在心内同情地想着,瞧,主子的身体都在颤抖了!
“回主子,这是一片竹叶。”
“我知道它是竹叶,我是说它怎么可以落在圣上赐来的碗碟中?去,赶紧把它弄出去,碎尸!”阙凌烟努力稳下情绪,但仍让人觉得他很激动。
“啊?……”侍从小月当场傻眼,嘴巴也张得老大。碎,碎尸?不,不会吧?
“你还愣着干吗?赶紧的,把它给我揪出去!”阙凌烟再度愤愤地说道,而他的手也顺势一巴掌拍向了侍从小月的脑门儿。
“哎呦!咝--”侍从小月呼痛地摸着额头,再拿开手时,一道青紫的印子便赫然显露于他的额头之上。
“……”阙凌烟瞧了瞧小月的额头,又瞅了瞅自己的大手,心下惊诧不已,难道说……
“主子不必内疚,这个印子不是主子打的,而是小月晨间自己摔的,主子难道不记得了吗?”侍从小月宽慰地说道。
“哼,是吗?”阙凌烟不动声色地说道,内心里也登时好受了些许,“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对了,记得敷药!”
“是,谢主子!”侍从小月开心地说道,顺手拈出碗碟之内的那片竹叶,乐颠颠地离开了。
阙凌烟依旧闲坐于院内,看着院中那几株在风中摇曳着的翠绿竹子,他那美丽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话说,今日晨间,水纯然在为阙凌烟梳好头发后,便极其诡异地迅速撤离了,只留下阕凌烟一个人还傻兮兮地坐在梳妆台前幸福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侍从小月见女皇神秘兮兮地离开了,心下觉得蹊跷,于是他也便赶紧端着温水走进室内,意在查看他们家主子是否还健在……啊,呸呸呸,他这大清早的,乱想个什么劲儿啊?
侍从小月不再多想,端着黄铜盆就走进了阙凌烟的卧房。
“主子,小月给您……”侍从小月的下半句话在看到他们家主子的一刹那间被扼杀掉了。
小月怔怔地望着他们家主子,“目瞪口呆”这个成语显然已经不能够充分地形容出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了。
天,天哪!哪路神仙姐姐可以好心地告诉他一下下,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真的是他们家那完美的主子吗?
“小月?你怎么了?”阙凌烟明明就有听到侍从小月进来的声音,可是他等了半天都不见小月说话,于是他便转过脸来问道。
就在阙凌烟转过脸来的一刹那,“咣当”一声,侍从小月手中端的黄铜盆响声贼大地掉落在地上,登时溅了一地的湿痕。
“小月?!”阙凌烟起身欲上前,而侍从小月也在瞬间回神,狠劲地咽了咽口中的唾沫,讪讪地打算走上前去捡铜盆,顺便向主子道歉。
正所谓,一步惊,步步惊,惊天动地!
侍从小月刚拉开步子不到一尺,便因地上的湿滑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声音闷中带脆,脆中夹生,生中显衰,衰……他此时可不是衰到外祖父家去了?
由于侍从小月滑倒在地的瞬间,手上的动作是伸向黄铜盆的,所以,现下的情况是,那只黄铜盆被他给拍得蹦了老高,咣哩咣啷了数声之后,方才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