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凌烟在见到水纯然手中的丝帕时,眸中滑过一丝情绪,心中盈过一抹热流。
那黑月国的第一歌男白云在大殿中央站定,双手轻轻交握于袖袍之内,置于腹部,张开嘴便开始唱起来。
他的嗓子天生就很优秀,很高很高的音调他也能吼得出来;他的音色天生就很醇美,再俗的歌曲他也能唱出动人的感觉来。
他的歌声很高亢,很嘹亮,很有金属的质感,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很有磁性的魅力。
水纯然不禁在心内为那位歌男打了很高的分数,而她也发现,殿内的大臣们也被那歌男的歌声给吸引住了,喝酒的忘了添酒,吃菜的忘了夹菜,全都傻愣愣的看着那位歌男。
水纯然心下了然,她晓得这个时代的人是喜欢听这种一悲三叹,弯弯转转,扭得嗓子都要抽筋的唱法的。所以,如果她冒冒失失地就来一段流行歌曲的话,让他们震惊是肯定的了,但是并不一定能赢过那位歌男,毕竟古代人还是很传统的!
白云一曲唱完,大臣们纷纷叫好,还有几个公然色迷迷地盯着人家白云瞧,目光猥琐,直让人倒尽了胃口。
李莱歌一瞅大伙的反应,心下的自信又露头了。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一回都赢不了玄紫国呢?女皇就是再会唱歌,也高不过白云的嗓子吧?所以,他们这回是赢定了!
“贵国的第一歌男的歌声果然出众,朕估计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水纯然客观地称赞道。
李莱歌一听这话,心里就更得瑟了,她果然很有才不是?懂得把最厉害的一招放在最后出,这就叫“深藏不露”啊,呵呵……
“不过,朕也很想唱一曲给诸位爱卿助助兴,好与不好自当由诸位爱卿评判!”水纯然自信地再度从宝座上起身,抚了抚衣裙说道。
“朕打算用美声来唱,希望诸位爱卿能够喜欢!”水纯然说完,不顾大臣们那疑惑的眼神,兀自开唱。
她在现代学过美声,所以今日她就想用美声的高音来同白云的高音较上一较。而她接下来要演唱的便是,意大利著名的歌剧作曲家威尔第谱写的《弄臣》之中的某个角色的独白。
水纯然挑起黛眉,面部做出一种剧中人物懊恼加无奈的表情,然后唱道:
男人啊,爱变卦
像羽毛风中飘,不断变主意,不断变腔调
看上去很可爱,功夫有一套
一会用眼泪,一会用微笑
男人爱变卦,他水性杨花
性情难琢磨,拿他没办法,拿他没办法
唉!拿他没办法
你要是相信他,你就是傻瓜
和他在一起,不能说真话
可是这爱情又那么醉人
若不爱他们,岂不是辜负了青春
唉!辜负了青春……
水纯然唱完之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因为她并没有用意大利原文唱,而且她还擅自将歌词里的“女人”换成了“男人”,因为她考虑到这里是女尊的国家,如果唱女人不好的话,她也许会被那些女人群起而攻之的!
然,水纯然的歌声听在大臣们的耳中可是别提有多优美了。她们只觉得水纯然的歌声是那么得明亮、丰满、松弛、圆润,有一种很容易就让她们产生共鸣的特质。而且她的歌声连贯,声音灵活,刚柔兼备,听来自让她们生出诸多感慨。
尤其让大臣们认同的就是水纯然所唱的歌词了,那新颖独特得说法粉让她们有感觉呀,呜呜,感动,她们府上的男人们可不就是这样子的?
于是大臣们皆泪汪汪地瞅着水纯然瞧,心生一股悲鸣:女皇果然是女皇啊,居然如此得理解她们哪!
就连李莱歌也颇受刺激,她想起临来玄紫国的当晚,还被她的第七位侍妾给狠削了一顿哪!
于是,理所当然的,李莱歌的此次挑战以三战三败而告一段落。众大臣均对她们的女皇又敬上几分,如此多才多艺的女皇,实乃世间少有啊!
嫣王紫夕嫣可是受教了,她此刻脑子里一直蹦蹿着水纯然刚刚唱的歌,什么“男人爱变卦”,“你要相信他,你就是傻瓜”之类的话语。
原来男人是如此得可怕呀!所以,现下的她是心在颤,肝在颤,脾在颤,肺也在颤哪!
水纯然倒是没多大感觉,虽然今日的她是出尽了风头,不过,她并没有过分喜悦的情绪,因为她一直在想着如今朝中的形势问题。
然,当她再踏回原座时,却接收到了四道目光的夹击。
雪太后阴阴地笑着,大手交叉相握,“咔咔”之声清脆异常,那意思是:君儿啊,没看出来啊,原来你是这么看待男人的!
呵呵……水纯然颤巍巍地端起茶盏赔笑,咳,她这次算是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她小心地将脸转向另一边,以避过雪太后那过于愤慨的目光。然,待转过来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因为另一边还有三道怨屈的目光等着她呢!
阙凌烟的眸中闪着失望加悲痛的情绪,意思是:我,我看错你了,但是,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男人呢?……
黄晓轩是一副标准的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小嘴张了又张愣是没发出声音,不过水纯然了解,他的意思是:君姐姐,晓轩不变卦,也不水性杨花,所以,你千万不能不理我!
白羽则是清冷着一张脸,同样清冷的眼神义愤填膺地瞪着水纯然,薄唇微抿,意思是:居然生出这种不公正的想法,哼,你也不过是个俗之又俗的女人!
水纯然的一盏茶端至唇边又搁下,再端起再搁下,反反复复了数次之后方才宁下心神打算一饮而尽。
然,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瞥到了黄晓轩以唇型跟她告白:君姐姐,请你爱我吧,因为我爱你!
于是,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水纯然一个愣没忍住,喷了……
而她喷出的水分恰到好处地抵达了阙凌烟的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殿内登时蹿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正当水纯然想要说点儿什么时,岂料她的那名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伶牙俐齿,黑的能说成白的,香的能说成臭的,死人也能被她给说活了的侍官富夸(注解:之前此人一直都有出现过,但因为台词少得可怜,所以一直都未报上姓名,汗!)开口道:
“圣上在吉时喷水,此乃圣水,来年玄紫国定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听侍官如此圆场,大臣们也就顺水推舟,齐声呼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水纯然见此情形,黛眉抽啊,不过她倒是对被她喷了一脸口水的阙凌烟感到愧疚了,于是她很抱歉地瞄了阙凌烟一眼。然,她这一瞄却顺带着瞄到了黄晓轩,只见他很哀怨地瞅着她,好似在说:君姐姐偏心,为什么不喷我?……
白羽自是看穿了黄晓轩的心思,于是他满脸不屑地撇唇,意思是:白痴!
筵席举行至末,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比划的也比划了,所以,该散的就理所当然地散了!
然,在那些离去的人流中,有一名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匆匆转进了一片小树林,悄无声息的,无人察觉她的行踪。
须臾,那女人便再次走了出来。她换了身衣服,借着月光方才发现,“她”原来是个男人。
那男人一低头,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再抬头,居然还挂着一张面具,而且还是银质的。
夜色正浓,“艳之屋”楼外的大红灯笼通明闪烁,此时恰是其开始营业的最佳时刻。
衣着暴露,表情妖媚,声调暧昧的“艳之屋”小爷儿们正左拉右扯地招呼着过往的女人们。而那些有这方面意向的女人们则涎笑着一张脸,大嘴咧着,还没到指定客房呢,色手就等不及要向身旁小爷的身上乱摸了……
此时,楼外停驻了一顶轿子,轿帘拨开,走下一圆胖女人。
那圆胖女人刚迈入“艳之屋”的门槛,就见一名身着大红色透明纱衣的中年男人娇笑着走了过来,他便是此间屋子的主人,别称老鸨,艺名一枝花。
“哟,大人来了,奴家可是想您想得紧哪!”一枝花迅速搭上那圆胖女人的胳膊,并对其小声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听他再次大声说道,“樱桃,赶紧带大人到上房去!”
待那圆胖女人一进房,就见到了那名早已候了她多时的,正不耐烦地喝着茶水的瘦小女人。
“李大人,您今日约老臣来,不知是为何事?”圆胖女人拉开座椅“啪叽”一声落座,并很不意外地传来座椅“吱嘎”一声的惨叫。
“黄大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李某就直接跟您说了吧!”瘦小女人撇唇道。
须臾
“黄大人,您可弄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了?”瘦小女人再次端起茶盏很大声地呷了一口。
“老臣明白,会速速去办的!”圆胖女人锁着眉头,眼中精光乱窜。
“黄大人果然识时务啊,难怪吾朝圣上那么器重您呢!”瘦小女人夸奖道,整张脸孔却透着怪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