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凌烟借着灯笼发出的暗光瞥过去,然,他这一瞥之下,生生愣住了。
“烟主子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圣上画的是两个您在勾肩搭背吧?唉,其实当时圣上作画的模特是奴和孟左,岂料,圣上画出的却是烟主子您,张张皆是……”孟右不无哀怨地说道。
“噗!”侍从小月一个没忍住,笑将起来。他真的很同情孟左孟右,圣上明明是以他们俩作画,可画出的却是别人。
“小月!不得无礼!”阙凌烟训斥道,只是他的神情却跟刚才大相径庭,再无孤寂之意。
“孟右,你的画可否……”阙凌烟出神地望着那张画。
“可以,既然这画中之人是烟主子,自当由烟主子来处理它们。”孟右急忙奉上画,心内也松了一口气。希望他这样做,可以帮到圣上啊!
仨人一路前行,将至御花园时,便隐隐地听到有琴声传来。
阙凌烟寻着琴声望去,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凉亭内,水纯然白衣胜雪,她此刻正端坐在古琴前,低眉信手,款款而弹。
玉手轻拨细挑,有如珠翠撞击玉盘之叮咚琴音自然流溢而出。她此刻弹奏的是《良宵引》,四周点亮的灯笼将她那微微起伏的优雅身姿,以及纯净的面容映照得明华璀璨,让人看去忍不住心生撼动,热血汹涌。
阙凌烟止住脚步,静静聆听。她所弹奏的曲音他并未听过,开始时旋律流畅欢快,似行云流水般滑过他的心间。
接着,曲音渐进高亢,听来明快且激情萌生,似将人带入那广袤的天地间,立于山顶,俯瞰那万马奔腾。
继而,曲音恢复婉转,旋律虽依旧昂扬,但那多变的音律,华彩的音色让人恍若置身热闹的佳节灯会,从内心生出一股愉悦。
阙凌烟听得如醉如痴,大手不禁轻轻握住,此刻的他真的很想……
“烟主子,这是圣上交代要送给您的东西。”孟右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支通体润泽光亮的玉箫。
阙凌烟有一瞬的恍神,但接着他便不动声色地执起玉箫放于唇边,缓缓吹奏起来。
这本是一首琴箫合奏方能激出其极致精华的曲子,因此当水纯然蓦地听到有箫音随着她一起奏曲之时,她的心中顿生一股喜悦之情,他来了!
水纯然莞尔一笑,继续拨动琴弦,将这曲《良宵引》延续下去。
一旁站立的侍从及侍卫们被这优美的合奏震撼住了。而尤为让他们感到惊诧的是,此刻,阙凌烟正缓步前行至女皇的面前,箫声不断,眼神却是停驻在女皇的身上。而他们那美丽的女皇亦抬首望向阙凌烟,水眸微弯,唇畔带笑,当然,她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因此而被打断。
他们着实为女皇与阙凌烟的高超技艺感到震惊,天,世上竟有如此神仙般得人物吗?
当那琴箫合奏的曲音华丽趋尾之际,水纯然与阙凌烟久久对望,默默无语,唯有眼神的交流在空中撞击出美丽耀眼的火花。
她的心中是有他的!这一刻,阙凌烟的心皈依平和,甜蜜与幸福再次充溢他的全身。
他明白了她的心意!这一刻,水纯然有如完成某项大工程一般,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天,哄男人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呢!水纯然暗暗想着,她可是想了好久方才想到以这种方式跟阙凌烟约会的,还好,结果是成功的,耶!
水纯然背转过身,伸出俩指,比了个“V”字……
阙凌烟自是没注意到水纯然的小动作,他依旧深情地望着水纯然,此刻于他,便是那纵有千言万语亦在不言中啊!
“小烟,晚上好!”水纯然定了定心神,并朝着阙凌烟微笑道。
“晚上……好!”阙凌烟又恍神了,愣愣地说道。
“小烟快过来坐下!”水纯然向阙凌烟招了招小手,并自觉在板凳上让出一空缺位置来。
“呃……好!”阙凌烟面有赧色,但心中却为这难得的一刻而雀跃不已。
水纯然的玉手轻轻抚过琴弦,一连串叮咚的琴音自其指尖流出,让人的心神不由地为之一振。
“圣上刚弹奏的曲目是?”阙凌烟问出心中的疑问,因为周边不远处有成队的侍卫在守护,所以他便恭敬地称呼她为“圣上”。
水纯然虽听得别扭,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因为她是晓得阙凌烟的顾虑的。
“小烟不知晓这首曲子?不会呀,你刚刚吹奏得很流畅啊!”水纯然诧异。
“那是因为臣妾从小就对音律有感觉,通常听上一遍的曲子便能熟记于心。”阙凌烟平静地说道。
“啪”“啪”“啪”水纯然不禁轻轻击了几下掌,脸上满是钦佩之色。
“天才,音乐天才呀!”水纯然欣喜地称赞道。
“圣上说笑了,臣妾只是略通而已,不值一提。倒是圣上的舞技跟歌曲让臣妾望尘莫及呢!”阙凌烟目光灼灼地望着水纯然,他很想再次一睹水纯然那舞动的风采,以及聆听她那华丽优美的歌喉所唱出的歌曲,当然,最好不要是那日所唱的词曲!
水纯然闻言不禁想笑,她自是晓得古代人大多是谦虚得过火的,为了同古代人更好地相处,所以她这次势必要更加得谦虚了。
“呵呵……哪里,哪里!朕只不过是随意施展了一下朕的才华而已,小烟过奖了!”
阙凌烟闻言,眉峰忍不住上下跳动了起来,而他那美丽的薄唇也不禁微微颤抖。天,她可真懂得谦虚!
“呵呵……圣上说的是!”阙凌烟一时被堵得无语,张了张口,悻悻地说道。
“朕刚刚弹奏的曲子是《良宵引》,怎样,名字是不是很应景呢?”水纯然边说边再次拨动起琴弦来。
“嗯,真是好曲!”阙凌烟忍不住赞道。他第一次感觉原来夜景也可以这么美的!
“小烟,我们到你的玄中宫去吧!”水纯然突然就停住手上的拨弦动作,转头看向阙凌烟,并在他羞赧的神情中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而后又撤离身体说道,“好吗?”
“嗯!”阙凌烟白皙的面颊晕红一片,小声地点头应道。
“朕很期待呢!呵呵……”水纯然笑着挽上阙凌烟的胳膊,而阙凌烟则任其拉着他的胳膊,望着她的黑眸中有抹幸福与宠溺的笑。
待水纯然和阙凌烟离开后,御花园不远处的某片树林中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身影的面部闪着刺眼的光芒,原来那人戴了一副银质面具。
那人身高颀长,披散着一头长发,银质面具后的紫瞳在这月光下熠熠生辉,而他那未被面具遮挡住的性感薄唇此刻正微弯起一抹亦正亦邪的笑。
“有趣!”面具人喃喃地小声道,刚刚水纯然的小动作全数落入他的眼中。
面具人再次弯唇浅笑,接着凝神提气,“咻”地一声过后,面具人便消失在夜的暗影之中
感受着阙凌烟的大手包裹之下的温暖,水纯然再次紧了紧自己那握住阙凌烟的小手,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起来。
她能感觉得出阙凌烟很开心,尽管他将自己的情绪全数内敛起来。她不禁觉得有些愧疚,因为她并未为他做什么,只不过是弹了一首曲子,只不过是和他手牵着手而已。
当白羽以声讨的口吻向她告白时,她着实很惊讶,原来她对他们无心的好却让他们期待又痛苦。
她不晓得自己这只能够活五年的生命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们不伤心。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招惹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的,然,现下的情形显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去发展。她居然在无意间让他们都失心于她,并在她同样无意的举动下,而伤心不已。
白羽说,如果她不喜欢他们,就请她不要对他们温柔,对他们好。
但这让她如何做得到?自打进宫以来,她一直都将他们当做亲人看待,她怎么能够不关心他们,不对他们好?
她是现代人,骨子里很痛恶那种“一夫多妻”的制度,但现下的她却又要颠覆老祖宗的传统而变为“一妻多夫”了,呵呵,很可笑啊!
但她又不忍心让他们伤心,所以权衡之下,她只能努力对他们好了。三个就三个吧,她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过多顾虑了,她只想顺利地过完余下的生命。更何况,指不定她哪天就挂了,所以,现下还是放宽心态比较好。
水纯然将头轻轻靠在阙凌烟的肩头,嗅着他身上那种馨雅如兰的纯净味道,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他们好并不难,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出色,都很赏心悦目呀!
水纯然的小脸在阙凌烟的肩头蹭了蹭,忍不住发出低笑声。她现下感觉好喜欢阙凌烟,在同他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之后,虽然她因一时的不知所措而躲闪于他,但她却是在心里将他归至最亲密的人了,毕竟他们已经那啥了……呵呵,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