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的英眉蹙得死紧,面纱后的丰唇亦被牙齿狠咬着。
他该怎么办?眼下即便是女皇自己愿意,但那秋大夫可是一清白男子,他肯施针吗?
“秋大夫,如果我说小姐这边没问题,那么你,愿意施针吗?”星垂犹豫着说道。
“医者父母心,秋梦自是大夫就定当尽一名大夫所应尽的责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秋梦说完,便起身走出竹屋。
他的背影纤细颀长,虽文弱,但却透着一股安详泰然的气质,大概是他从医的缘故吧!星垂注视着秋梦的背影出神……
话说,水纯然因为再度吐血而昏倒后,星垂便抱起她,以极迅的速度向紫道山奔去。
她的毒不是要到一个月后才会发作吗?为何提前了?星垂感到分外忧心。
怀中的人儿呼吸微弱,面色苍白,唇边的血迹醒目而凄美。他的心跳得飞快,从未有过的慌乱,从未有过的焦灼,在这一刻全数袭向他多年训练有素的冷酷与漠然。
她不能有事!他不许,他不许……然而这一声“不许”,在此刻却显得那么得苍白与无力!
他全力前行着,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无数的乱枝枯藤被他粗壮的臂腕一一撑开,为的是不让怀中的人儿再受到丝毫的伤害。
不要死,不许死!请醒过来,请再度对他展颜微笑!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代替她受苦;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着她,无论她是谁都无所谓……
星垂就这样一路想来一路痛,一路痛来一路前行……他要救她,此刻,没有什么比这种信念更坚定!
终于,他来到了那传闻中的紫鹤上人居住的地方。然,当他满心期待着要拜见紫鹤上人时,却被告知那个紫鹤上人云游去了。
对于星垂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一击,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冲腔而出最恶毒的诅咒话语:这该死的紫鹤鸟人,不是喜欢隐居不动的吗?为何现下又突发奇想去云游了,是不是欲提早归西了?!
不过令他稍稍感到安心的是,紫鹤的一名徒弟秋梦尽得其师紫鹤的真传,医术不在紫鹤之下。
午时(现在的11--13时)时分,秋梦做好了施针的准备工作后,便来到水纯然所在竹屋内,他望了一眼犹在发呆的星垂轻声说道:“星公子,我已准备好了,你先把她抱过去吧!”
星垂蹙了一下英眉,不动声色地来到床榻前,轻轻将水纯然打横抱了起来。
稳步踏出竹屋,映入眼帘的便是院落周围的绿意。本是清新怡人的风景,本是悦耳动听的鸟鸣,然,这些对于有心忧的人来说已然失去了其应有的吸引力。
此刻,星垂满眼满心装的全是怀中的人儿,她的痛是便是他的痛,她的孱弱苍白亦是他温柔的伤口。
当星垂将水纯然安置在秋梦所指定的床榻上便打算退出竹屋时,便听秋梦说道:“星公子,还是由你褪去她的衣衫吧!”
星垂怔愣住,犹豫着走向床榻,而秋梦则背转过身去。
大手伸出,甫一沾上水纯然的衣角便迅速成拳退了下去。
水纯然依旧昏迷不醒,她的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她的唇却是一如往日般粉嫩润泽,似是她的整个生命都昭显在唇上一般。
她的呼吸很微弱,星垂几乎见不到她的胸前有起伏的迹象。
星垂再度伸出手,这次他愣是忍住了缩回去的欲望,颤抖着解开水纯然的外衣、中衣以及……咦?这,这,这不是那晚他看到的东西吗?……
星垂的脑子登时一阵轰然,面纱之下的双颊也瞬间涨到通红。
“星公子,好了没有?”秋梦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于是便转过身来,所以,他也惊呆了……
水纯然此刻只穿着她自己设计制作的现代内衣裤,因此,她现下并不算全裸,顶多算是现代的比基尼装束,三点不露。
秋梦在见到水纯然的内衣后,他直觉有气血冲头的感觉。身为医者,春宫图他不是没见过,但相比较那些全裸的男男女女来说,他反倒觉得水纯然现下的穿着更为惹火。
唉,救人要紧,救人要紧!秋梦努力平复自己那尴尬紧张的情绪,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施针。
秋梦凝神施针了两个时辰后,方才撤针。
他累坏了,感觉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乏然无力。他一边用丝帕拭汗,一边观察着沉睡中的水纯然。
此刻,她的面色已不像初时那般苍白了,隐隐的有些粉晕,衬着她嫩白的肌肤煞是美丽。她的长发披散开来,盈满整个枕头,柔柔的,看得人心生一股柔软。她的唇角微弯,似在微笑,怎么瞧都不像是身中剧毒之人该有的表情。
她确实很美,美过任一名男子!秋梦暗想,清灵的眸中漾满温柔的情绪。
秋梦就这样静静地观察着水纯然,觉得她像一幅画,美得虚幻,美得无法触摸。然,当他感觉到手下的温润触感时,他方才心惊,原来他已情不自禁地摸上了人家女子的脸。
想抽回,又想停留,想听由自己的心,任意妄为一次,但良知的谴责,道德的约束,所以他只得尴尬而略感悻悻地收手。
秋梦离开了,星垂进来了。
水纯然的身上盖了一条薄被褥,已没了刚才的尴尬但却香艳的景色。然,当星垂想到是他褪了水纯然的衣服时,他的全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也就在此刻,水纯然那长如蒲扇般的卷翘睫毛忽闪了几下,然后,她睁开了大大的水眸,眸中恰好映着星垂那蒙着面纱的面孔。
“小姐?您终于醒了!”放松的语气,却依然掩盖不了他曾为她担忧的心绪。
“让你担心了,抱歉!”水纯然轻启红唇,眸中满是歉意的神色。
“没有,属下应该的!”星垂惶恐,反射性的动作就是下跪,而他也就真的跪了。
水纯然无奈一笑,都跟这男人说过很多次了,让他不要跪她,可他就是记不住!
“星垂!”水纯然轻声唤道。
“属下在!”星垂走近床榻,垂手而立。
“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到现在我还不晓得你长得什么模样呢!”水纯然迫切地想知道星垂的样子,因为她隐约明白自己的命是星垂给抢回来的,她没道理不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印象深刻。
“呃……”星垂更加惶恐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方便是吗?那就算了吧!”水纯然微笑着说道,可她的眸中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不是!属下没有不方便,只是属下长得粗鄙丑陋……”
“我不信!”水纯然出声打断星垂的自贬之词,眸中满是不赞同的神情。
“那,好吧!”星垂像是做出了重大抉择般,伸手扯去脸上的面纱,而在他扯去的一刹那,水纯然愣住了。
星垂将水纯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没来由地痛,她在嫌弃他吧?唉,如果他可以,他也不愿意长成这副模样啊!
“好英俊的一张脸!”水纯然良久才发出这样一声感叹,而她的这声感叹居然叫星垂有了想哭的欲望。
他知道女皇是个明君,待人可亲,办事果断,但她也没必要为了同情他就说出如此违心之论吧?
“怎么了?你不信?”水纯然讶然。
星垂身材高大壮硕,全身上下无一丝文雅纤柔之气,在这个女尊的世界里,他似乎算得上是女性化的男人了。不过他确实长得很英俊,如果在现代,不晓得要迷煞多少人呢?
“你面如刀削般有型,眉如利剑般英气,挺鼻似山,丰唇堪媲夏日柳绵般缥缈柔软,组合起来就是一英俊的美男子呀!”水纯然水眸灼灼地盯着星垂瞧,清楚内情的晓得她是在鉴赏人家的长相,不清楚内情的压根儿就觉得她是一匹色狼。
“圣上……”星垂一时羞愧,于是称呼便自然吐出。
“当”地一声,碗碟落地碎了的清脆。而星垂也在下一秒闪身至门外,并用剑尖指向某位早已被吓傻了的人士……
“抱,抱歉,我是送药过来的。”被剑的寒光惊吓出一身冷汗的秋梦慌忙说道。
“嗯……”星垂迅速收剑,一双黑眸却在秋梦的身上来回打量着,他那犀利的目光直看得秋梦心下打怵。
“星垂,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躺于榻上的水纯然出声问道。
“没事,秋大夫送药过来!”星垂闪身,意在让秋梦进屋。
然,秋梦望了望空空的两手,又瞧了瞧地上那零落的药碗碎片,尴尬地说道:“抱歉,我再去重新煎来。”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星垂望着秋梦的背影,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按理说,这秋大夫待人温和,性子沉静,对水纯然的医治也是倾心尽力的,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是缘何而生!
下意识地探上自己面部那已然重新戴上的面纱,不觉又想起水纯然对他容貌的评价,于是心中的一处柔软迅速扩大直至蔓延霸占了他的整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