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不要想太多了,还是想些别的事情吧,要不,奴婢说些事情给郡主听听吧,郡主难道不想知道荣国府的事情吗?还有二奶奶的事情?”春纤的话总算引起黛玉的注意力,因为凤姐姐以前很照顾黛玉,现在想到凤姐的死,黛玉心里便觉酸酸的,所以关心的问春纤:“凤姐姐的后事怎么了?我想去拜奠她,”春纤一挑唇,冷笑:“拜奠什么啊?王子腾大人带了王府里的一干家丁住在贾府里,让贾家给个说法,否则不可能让女儿停灵的,后来不知怎么知道是为了那个尤二姐的事,王家责令贾家把那个尤二姐交出来,珍大奶奶哪里肯把妹子交出去,何况那尤二姐因为二奶奶的拳打脚踢,害得她流掉了孩子,现在整个人也一病不起了,总之现在贾家乱了套了。”
黛玉听春纤的话,倒觉得意外,没想到王家为了凤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足以说明了王子腾大人是极爱女儿的,所以才会把凤姐姐当男子般的教养吧,造成了她刚烈的个性,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姑妈可有说什么,黛玉关心的问:“那太太呢?没出来调停吗?”春纤想了一下说:“听说老太太为了让太太出来调停,心甘情愿的卸下贾家的大权,说贾府上下的一切以后都是太太说了算,不过好像那个王子腾大人不准太太插手这件事?”
黛玉喔了一声,没做什么反应,想着凤姐姐停灵后,一定要去拜奠一番,便吩咐了春纤:“如果他们两家调停好了,你来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送凤姐姐一程,想到她那样一个刚烈的人竟然走了这条路,我心里就不好受,都是男人惹出这孽世的根源,”说完这句话,不由得想起四哥昨晚的话,如果依着她的个性,恐怕走的是和凤姐姐一样的选择,可惜这是四哥不明白,也许真的是不属于自已的不强求,黛玉想通这一点,也不再去想。
这两日整个人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真是耽误了好光阴,还是多看看最近管家们呈上来的帐目吧,天气越发的冷了,自已的身子不是太好,等到冬天时更不愿意碰这些东西了,还是趁现在去整理一番吧,黛玉走进书房里一坐就是整天,春纤和雪雁真有些担忧。
等晚上大公子回来,赶忙禀报给大公子,郡主这样下去恐怕能生出病来,琰玉立刻心疼得想去找雍亲王爷好好算帐,可是想起玉儿不同意她过去,只得作罢,原也是这样,如果自已冒失的去,玉儿会怎么想,拔脚往书房里走去,黛玉果然伏案在整理帐目,桌上放着的饭菜未动,早凉了,忙示意春纤再去热一下,黛玉抬头看哥哥回来了,抬头张望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跨下座榻。
琰玉招手示意她过去,黛玉便挨着哥哥的身边坐下来,琰玉认真的说:“玉儿,听春纤说这两日里你胃口不太好,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为了雍亲王爷,哥哥可以和他好好谈谈,把玉儿的心思告诉他,省得这样两头折磨,”黛玉忙摇头阻止哥哥的话:“好了,哥哥,玉儿保证以后会开心的,玉儿已经想通了,我和四哥也许是两条道上的人,不要去找他,我今天忽然就想通了,他那样的一个身份怎么可能有我心里那样的想法呢,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玉儿不会再想这些事的,”黛玉正在说话,春纤把热了的饭菜端上来,琰玉示意就摆放在他的身边,雪雁把高几摆到座榻面前,等春纤放下饭菜,黛玉笑着低头开始吃饭,不知是真的不去想,还是因为饿了,倒吃了半碗饭,琰玉见了才略放心。
从此黛玉倒是不太伤心了,每日里整理帐目,有空就和春纤雪雁两个小丫头说些笑话儿,好像从没发生过不开心的事情,几日后,春纤从旁处打听出来,贾家给了凤姐一应厚待,另附注必须贾涟不得娶尤氏女子,为凤姐守灵四十九天,三年不能迎娶新人进门,贾家是一应照准了王家的话来做,因此十月七日上,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黛玉听了心里总算安稳了,凤姐死了也争得一口气,就是那尤氏不得进贾门,这原也是她的傲骨,总算成全了她的一番心思。
黛玉本就有心去拜奠凤姐,因此开灵第二日便领着雪雁和春纤带了几个侍卫往贾府而来,贾家门前白蟠高挂,人声鼎沸,门前停了很多豪华的辇车,黛玉脸蒙薄纱,头戴帷帽,缓缓从车上下来,侍卫上前把郡主府的贴子递上去,又递了礼单,一时间有管事的过来把黛玉一行引进内堂,里面坐着很多女眷,王夫人正在照应着,今见黛玉过来拜奠凤姐,王夫人忙招呼黛玉坐下,周到细致,倒显得她的落落大方,黛玉亦照礼还之,那贾母本在后堂伤心,听前厅的人报说郡主过份来拜奠,早领了丫头过来,一见黛玉眼泪便下来了,黛玉赶忙起身和外祖母见了礼,想外祖母终于卸下权了,也替她高兴一番,年岁已大,况且这太太本就有心管家,何别和太太明争暗斗呢。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一个劲的流泪,说起凤姐素日来的好处,更是伤心,那些亲朋莫不伤心的,这样的一个玲珑心情的人,竟然因为爷们纳妾宁愿一死,心下倒是多有佩服的,因为现在男人不纳妾的怕是极少的了,黛玉亦陪着贾母流了一回泪,管事的过来请示,男客全部回避,单等女眷上前面去,王夫人和贾母忙起身领了一干人走进前厅去,一路上半个外男都没有,用围屏挡住,只妇人们进厅堂前,奉上香祷告一番,巧姐儿磕头陪跪,小脸蛋上一片泪痕,贾母心疼的搂过她又是一番痛哭,等到女眷们回到内堂,便撤了围屏,又有道士尼僧在灵前诵接引诸咒,一时间前面倒是十分热闹,黛玉见拜奠过凤姐,便起身和贾母告安,那贾母原意是想留黛玉住两日,可想着最近这府里乱糟糟的,还是不留吧,哭了一回,吩咐管事的把郡主送出去,黛玉便回郡主府,到家里了,想起这事,心里还难过一番。
十月十三日,这一天是胤禛的生日,本来黛玉是准备了礼物给四哥的,但是现在礼物没有了,所以她也没打算过份,只是一大早有些浮燥,整个人心神不宁的,伏在窗前看窗台前的菊,手里的书无意识的翻着,春纤忙招呼她用早膳,她也只简单的吃了两口,便放下来,又窝到床榻上去看书。
春纤原知道今日是四爷的生日,郡主一定是为了这件事心烦意乱的,可是春纤也不敢提到什么,郡主把礼物都剪了,说明是不想去了,自已再多言,只怕更要惹得郡主不开心了,春纤忙掉转头吩咐雪雁把碗筷收了下去,自已给郡主泡了茶递过去。
黛玉接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暖手儿,一会儿吹着茶杯里的叶面儿,春纤知道郡主有些心不在焉,不过也不敢提什么,只闷站在一边,黛玉倒觉奇怪,往常春纤早说话了,怎么今儿个一句话也没有,抬头看她,只见春纤正看她呢,不由得扯出一抹笑,春纤看了心疼得都快掉眼泪了,短短的几天,郡主的小脸蛋都瘦了一圈,四爷原也是无心之人,春纤不由得心里埋怨起这样的男人,怎么就能不来看郡主呢,如果四爷来和郡主说软话儿,只怕郡主早就原谅他了,虽然春纤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不过郡主瘦了是事实啊。
“郡主,我们去府里转转吧,再过些日子怕就要下雪了,到时候郡主更怕出门了,”黛玉知道春纤担忧着自已,为了宽她的心,忙点了头放下手里书,下了床榻,春纤上前为黛玉穿上软底的绣花鞋,扶起她的身子,一时出了院门,却见那林叔匆忙的往这边而来,黛玉奇怪的挑眉立住身子,林叔走到黛玉的面前:“郡主,雍亲王妃来了,老奴已经把王妃请进了前厅,安排了人在前面侍候着呢?”黛玉一听,倒是心里大感意外,今日是四哥的生日,那拉氏这个福晋不在府里住持着大局,跑这里来干什么?心里虽有疑惑,脚步一顿转身朝前厅走去。
前厅里,那拉氏焦急的坐在雕花椅上喝着茶,不时的向门口张望着,一见到黛玉的小身子,立刻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站起身走到黛玉的面前拉住黛玉的手,同坐到椅子上,那拉氏越发的瘦了,脸蛋憔悴,有些腊黄,黛玉关心的问那拉氏:“姐姐身子骨儿可有好些了?”刚问完,那拉氏一迭连声的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喘着粗气:“姐姐也就这样了,说不上什么好与不好的?妹妹今日可还记得是什么日子?”黛玉沉默不语,她知道那拉氏问她话的意思,那拉氏见黛玉不说话,笑着说:“妹妹今日为何不去王府,你明知道我和你四哥一直在等你,你四哥今儿个从三更天便起来了,可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看到玉妹妹的影子,眼看着你四哥脸色越来越沉,姐姐我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奋了个辇车过府来接妹妹,”黛玉待要回绝,那拉氏已抢先一步开口:“妹妹千万不要拒绝姐姐的心意,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你明知道姐姐的身子骨不好,还亲自来接妹妹,妹妹好歹让姐姐有三分薄面,可好?”双眸恳求的望着黛玉,黛玉垂头思索了一下,心里想着,还过去干什么,自已连送给他的礼物都绞了,何必再去牵扯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