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内心倒是万分的震憾,因为她曾听爹爹说过敏妃娘娘就是十三阿哥的娘,那么这个可卿便是十三哥的姨娘了,抬头仔细的打量可卿,难怪对她有亲近感呢,原来她真的长得和十三哥很像,不过这件事不能让贾府的人知道,如果让贾府的人知道可卿如此荣贵的身份,只怕到时候为给敏妃娘娘惹来麻烦。
黛玉伸出手握着可可卿的手,劝慰了一番,又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两个人击掌守口如瓶,那可卿和黛玉说了内心话,心里才觉得舒畅万分,黛玉便留在可卿的房里一直聊到中午,可卿留她用膳,黛玉怕老太太找她,便和可卿道了别回荣国府,一路上想到可卿悲惨的身世,越发觉得可卿的惹人怜爱,明明是尊贵的郡主身份,却被当成平常人家的子女嫁到这混沌的地方来,真正是误了她的一生,以可卿的才智品貌,只怕配个王爷是绰绰有余的,那里用得着配贾蓉那种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儿,黛玉在轿中感叹了一番,轿子便到了荣国府偏门,春纤牵她的手下了轿子,两个人往贾母处行来。
闲步看花,园子里的梅开得倒旺了,黛玉便停下脚步,欣赏起梅花来,梅和兰竹并列称为岁寒三友,是品格高尚的像征,世上多少文人雅士喜欢吟梅诵梅,可又有多少人真正懂得梅的可贵呢,凌寒盛开枝头,经历了怎样彻骨的痛,成就了那一番芳香,世人只闻梅之香,却不知梅之痛。
黛玉正在凝思,不想小径的那头走来几个人,黛玉看时却是府里的小厮,陪着一个面生的男子,在园子里游逛,一面大声的调笑着,黛玉慌忙让过一边垂下头,像她们这些内纬的女子是不宜见外男的,今儿个也是她大意了,偏今儿个遇上的又是个呆霸王,一看到梅花林边立着两个丫头,只道是府里的丫头,只见其中一个生得眉如远山,眼如秋水,真正是第一等仙姿玉色的可人,心里便痒痒儿,直奔黛玉身边而来,那春纤眼看这外男冲着姑娘走过来,忙上前一步挡了上去,温和的开口:“这位爷要干什么?”
这无礼放肆的人正是薛家的公子薛蟠,他心里想着这是姨母家的地方,心里便无惧意,伸出手一扯春纤的身子,只见春纤纹丝不动,顿时恼了,也不顾边上的几个小厮连连叫他,冲着他挤眼色,倒是使出十足的劲来拽春纤,黛玉一时怒火便起,冷冷的开口:“春纤,这个人也太不知抬举了,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这可是尊贵的荣国府,”黛玉心下已然猜出他是谁了,可是惹恼她,凭你是谁也没用。
春纤心里本来就是想教训他的,只是姑娘没开口,她这个做婢子的也不好出手,现在听到黛玉的命令了,只见春纤飞快的一拳打在薛蟠的眼上,只听他哎呀一声叫捂住自已的左眼,偏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春纤又飞快的抬手朝薛蟠的右眼打去,顿时一双眼像充血似的肿了起来,那薛蟠本是不惯打的,那里禁得住,连忙回身命令身后的小厮:“还不给爷们上,”
那几个小厮都是府里走动的,人人都认得黛玉,知道是老太太宠爱的外孙女儿,谁敢动手,那薛蟠见小厮们不理他,越发的没脸,在园子里大叫大吵,一时间惊动了很多人,都往这边走过来,以王夫人为首,浩浩荡荡的来到梅林边,那薛蟠一看王夫人来了,捂住一双眼睛大声叫唤:“姨娘,你们家怎么能允许一个丫头打人呢,这还有天日吗?”
薛姨妈本也跟着王夫人过来看热闹来了,今看见儿子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顿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心哪肉的都出来了,直央着王夫人给她儿子做主,黛玉一见众人都来了,亦拉开春纤的身子站了出来,那薛蟠虽被打得如此狼狈,可一看黛玉出来,仍看得发呆。
王夫人便问了薛蟠谁打的他,薛蟠往春纤一指,那王夫人一愣,实在想不到春纤这个小丫头竟有些本事,这薛蟠一个大男人都打不过她,看来是练过功夫的,即便她练过功夫也不应该在贾府里动手打人,王夫人的脸往下一沉,阴沉的问春纤:“是你动的手吗?”黛玉上前一步接过口:“是我下的命令,下次他若是再敢对我不敬依旧照准了打,”王夫人一听黛玉的话,脸都气绿了,那薛姨妈和薛宝钗脸色也难看至极,掉头便埋怨起薛蟠来,那是你妹子,没事你惹她干嘛。
本来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宝玉,一听说这个表兄竟然对妹妹不敬,想到平日里自已对妹妹那叫一个恭敬,现如今这么个浑人竟然敢如此放肆,心里那个气啊,也不管有多少人站在面前,冲上去对着薛蟠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那薛蟠才叫一个莫名其妙,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再加上打他的还是宝玉,他又不能还手,只好一味的退让。
王夫人忙喝住宝玉,宝玉住了手,王夫人依然掉头望向黛玉,这小丫头如此公然在人前忤逆她,看来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了,脸色绿沉沉的开口:“即便这薛公子做的不当,也应该交由薛家的人来处理,那里论到一个小丫头的打到主子的头上了,”王夫人说完便喝了几个小厮上来,吩咐把春纤关到柴房里去。
黛玉的唇角悠闲的浮起一抹笑,明澈的眸光中闪过冷傲,朗朗的声音响起:“既然舅母要关,春纤便受些委屈吧,”王夫人听了黛玉的话松了一口气,她也不会真对春纤怎么样,只不过这面子还是要的,今天这丫头还知道给人台阶,却想不到接下来,黛玉的话使人如临薄冰:“我倒要看看这打死了人的家伙会不会一命抵一命,还能这般好吃好活的活着,难道堂堂大清就没有王法了吗?”
薛姨妈和薛宝钗一听这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如果这姑娘真的和雍亲王府有关系的话,那么薛蟠是必死无疑,想到这个可能,薛姨妈飞快的拉住王夫人的衣袖,王夫人一双眼冷瞪着黛玉,只拿她没办法,想到妹妹家就这么一个继承香火的苗苗,王夫人只好压下怒火,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小厮放了春纤。
凤姐姐忙吩咐着围观的人散了,那些婆子丫头小厮的就都各自做事去了,只在心里幸灾若祸的笑着,因为这王夫人吃了闷亏,日后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想这贾府里以后有的是热闹,凤姐姐看王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忙拉了就走,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王夫人的身后离开了,只有惜春落了后,随着黛玉一处呆着:“林姐姐,你也不要伤心了,今儿个事都过去了,”
黛玉勉强笑笑,今儿个事过去了,指不定明儿个又有事,自个儿还不如回家去,这些日子出来也想爹爹了,呆在这贾府无端的招嫌,黛玉一想到爹爹,眼里便溢出泪水来,惜春看黛玉伤心,以为是刚才的事,只让林姐姐别难过,就是那春纤亦是愤怒异常,黛玉擦干泪伴着惜春一起往贾母的房里行来,那贾母的房里,刑王二位夫人正襟危坐的端坐在椅子上,老太太坐在软榻上一脸的怒容,看来也是知道了外边发生的事儿。
黛玉一进房里,那老太太便招手让黛玉过去,黛玉并没有依言走过去,只站在房子的正中,清脆脆的开口:“外祖母,玉儿想家了,外祖母明日里还是派了船把玉儿送回扬州去吧,”黛玉的话音落不亚于石沉清湖,一屋子的人都懵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宝玉,马上哭了起来,冲到老太太的身边:“老祖宗,你快不要让妹妹回去,妹妹要是走了,我也竟自跟了去,”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惜春,惜春立刻拉住黛玉的手,眼里染上泪花:“林姐姐,你走了,妹妹该怎么办?”就是迎春探春也是一脸难过,想到这半年来,姐妹们相处的也和睦,虽说黛玉个性清高,可是做事光明磊落,从不算计别人,这一番心得是好的。最后凤姐也觉不妥,这妹妹今儿个是赌气的,要是就这么回去了,那林家姑爷会怎么想,必是以为贾家容不了人,这一层老太太也想到了,自然不同意的,拿眼瞄向王夫人:“这家里看来我是做不了主了,去把政儿叫过来?”老太太吩咐鸳鸯,那王夫人一听老太太要把贾政叫过来,脸色便白了,那贾政素日里正直严明,对母亲又是极孝训的,要是这件事闹到他耳朵里,王夫人知道自已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忙站了起来。
“老太太,今儿个是媳妇做得不当,回头媳妇一定让妹妹严加管教儿子,再不到内园子里来,免得让玉儿见了厌烦,”贾母看王夫人已经表明了态度,脸色缓和了下来,不过仍是嘱咐她:“以后玉儿的事不可马虎大意,”黛玉见贾母做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果自已坚持要回去,只怕惊动了二舅舅,她和舅母之间的心结更大了,便不再声明要回去,不过心里仍是拿了主意,等过了这个风头,她还是要回去的,又想到这贾府中口舌太多,自已现在和宝玉共处一室,日后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闲话来,黛玉便望向贾母:“玉儿有一事想恳请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