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也不敢和贾涟狡辩,只低垂着头又哭:“我不相信姑娘偷了黛心郡主的五凤簪,姑娘一定是被冤狂的,涟二爷你可要救救姑娘啊?”贾涟皱眉叹气:“虽说她偷了五凤簪,可也轮不到如此重罚她吧,”莺儿复又说:“听说那五凤簪是皇宫里的东西,皇上赏给了四王妃,四王妃送给了黛心郡主,被姑娘拿了来,”贾涟一听,噌了一口:“该着你们姑娘的霉头,没事学人家手脚不干净,这是遭到报应了,只是宫里的娘娘不在吗?怎么没有出来说句话?”莺儿一听贾涟问这句话,脸色一白,却不敢再哭了,贾涟一望这神情,怀疑的盯着莺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莺儿摇头,但眼神闪烁一不定的,贾涟便知道她撒谎,难道是娘娘也出事了?这一惊只觉得透心的凉,一把提起莺儿:“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娘娘也出事了?”莺儿看贾涟发怒,再加上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懦动了半天唇开口:“姑娘把那个五凤簪又送给了娘娘,所以娘娘被贬为嫔了,”贾涟顿时心里慌起来,也顾不得管莺儿了,跳上马飞奔回府,莺儿也上了马车回府。
贾府里刑王二位夫人正在老太太的房里,王夫人从上次挨了板子才刚刚能下地走动,到老太太屋子里请安,知道今日宝钗进宫,便守在这里,三春姐妹和史湘云也在老太太屋子里等消息,虽说宝钗和贾家没什么干系,可是却是王夫人的姨侄女,要是能选中也多了一门亲戚,所以大家还是很关心的,凤姐见大家都正襟危坐的候着,不由笑着打趣儿:“你们等着放鞭炮乐呵乐呵,那丫头这会子还没有回来,只怕是选中了的,以后太太又多了门子正经子的亲戚,”王夫人被凤姐捧得满面红光,自觉宝钗能中,那丫头长得一脸的福气相,命里是要大富大贵的。
众人正在取笑着,那贾涟大步小跑的奔进了上房,贾母见他脸色难看,神情失真,只当宝钗落选了,也不以为意,王夫人忙开口:“涟儿,宝丫头怎么样?没选中吗?”贾涟喘了口气,气恨恨的说:“娘娘被降为昭仪了,”王夫人听了,又紧着问了句:“你说什么?娘娘好好的为什么降为昭仪?”还以为自已听错了,贾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贾母和王夫人:“那宝丫头在黛心郡主那里偷了一对五凤簪,又把那五凤簪送给了娘娘,可是那五凤簪是皇宫里的东西,皇上赏给了雍亲王妃,雍亲王妃把这些珠宝送给了黛心郡主,偏就那宝丫头偷了来,后来不知怎么的送给娘娘了,现在东窗事发,娘娘因为五凤簪的事,被贬为归嫔。”
王夫人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娘娘啊,都是我害了你啊,”贾母的老脸也是难看异常,再一听王夫人的话有苗头:“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会事?”王夫人止住哭声,看老太太脸色严厉的盯着自已,知道说漏嘴了,只得回禀老太太:“那日娘娘省亲,那东西原是我递上去的,”屋子里的人脸色一怔,老太太喘着粗气儿咬牙命令:“你立刻给我进伺堂里忏悔去,三天不准出来,”凤姐一看王夫人身子骨还没好呢,经这一折腾,怕又是一番时日,便求情道:“老太太,你看太太的身子骨还没大好,就让她在自已的房里忏悔吧,”那刑氏平日受王夫人的气,今日听说娘娘被贬了位,心里正高兴呢,瞪了凤姐一眼:“老太太可是一向公正严明的,”一句话阻住了老太太的嘴,沉声命令金钏儿:“把你们太太给搀进伺堂里去。”金钏儿和彩云上前一左一右的搀起王夫人去贾家的伺堂。
贾母在房里吩咐所有人都下去,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去,只有凤姐和贾涟留在屋子里,贾母吩咐了贾涟:“你回去再着人去打听一番看后面还有些什么情况,娘娘虽被降了一级,好歹没有更重的处罚,娘娘原是个灵巧的人,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想办法升上来的,”贾涟应了一声和凤姐一起走了出去,贾母在屋子里不由得长吁短叹一番,也没有一个人去过问宝钗的情况。
梨香院里薛姨妈正坐在屋子的软榻上等着姑娘的消息,心里不安,香菱正在劝解她,莺儿走进来,香菱高兴的问:“姑娘怎么样了?”好久莺儿没回声,香菱只当宝钗落选了,忙安慰莺儿:“落选就算了吧,脸色那么难看,”薛姨妈也点头,落选就算了吧,姑娘怎么不进来呢,难道没脸见妈妈了不成?张望了一下,确实没看到宝钗的人影,薛姨妈忙问莺儿:“你姑娘呢?”莺儿被太太一问,眼泪便下来了,哭哭啼啼的,薛姨妈着急起来,大声的喊了一句:“姑娘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莺儿便把姑娘拿了五凤簪的事复又讲了一遍,那薛姨妈本来身子骨就不好,此刻再被宝钗的事一惊,只啊了一声,抽了过去,吓得香菱和莺儿忙上前掐人中,久未见薛姨妈醒过来,香菱忙吩咐了莺儿叫人去请个大夫来,莺儿抹干眼泪,赶紧的奔出去,一会儿大夫便叫了进来,给薛姨妈珍治一番,开了药,吩咐煎了给病人服下,只说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香菱忙点了头,虽说薛蟠呆霸,可薛姨妈素日待她是极好的,心里感念,尽心尽力的服侍着不在话下。
这边薛姨妈人事不省,那贾家伺堂里反省着的王夫人更是气得心胸郁闷,好不容易把姑娘给送进宫里去了,现下里竟然被小丫头给毁了,赶明儿个立刻把薛家的人撵出去,再一想这薛丫头今日把娘娘害了,怎么能白白便宜了她,让她离开呢,就她那娘被这事一激,只怕也禁不住时日了,到时候薛丫头就是孤女一个,她身上的钱财,连同自个儿可就是贾府的一个踏板石,王夫人一边盘算着,一边咬牙坚持着,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现下里这么一折腾,真不知猴年马月才会恢复健康,那林丫头暂时碰不得,还是少惹为妙,林丫头也是个狠心的主子,当时听说她也在呢,娘娘受罚了,也不知帮娘娘讲一句情,王夫人心里恼黛玉,又不敢再想什么歪主意。
三日后,王夫人从伺堂里出来,整个人憔悴不堪,回到自已的房里,立刻请医抓药,一番折腾。
梨香院里,薛宝钗被一辆马车送了回来,只看见姑娘呼吸微弱,半点反应也没有,薛姨妈强撑起不堪的身子骨儿,吩咐莺儿去主请医珍治,只见那宝丫头十根指头儿没有一处是好的,薛姨妈心疼的直骂那些歹毒的婆子,凭的心这么狠呢,哭起来,要是宝丫头再没命,她也就跟了去吧,屋子里几个薛家的丫头都哭得伤心。
王夫人听了守门的的小厮说了薛丫头被送了回来,忙派了贾涟请了最好的大夫过去为她珍治,贾涟领了命过去,众人都夸太太心地慈善,却不知王夫人原是打着另一份算计的,既然动不了林丫头,动她薛丫头总没人管着了吧。
贾涟找了大夫给薛宝钗珍治,本来那心里挺怨恨的,可看到薛家丫头血肉模糊的惨状,十根手指被夹棍夹得无一完好之处,一张脸根本看不清样子,再看膝盖以下,全是斑斑血迹,就是贾涟这等大男人见了也不敢多看,只吩咐了大夫用最好的药给她治好,大夫点头号了脉,查看了上下的伤势,不由得叹息着摇头,走出屋子,贾涟跟出去询问大夫有可能治好吗?大夫往屋里瞧一眼,半响开口:“外伤可以医好,只怕是内伤却没法子医,贾涟紧着问了一句:“内伤是什么?”大夫回答:“只怕姑娘以后都不能生育了,”贾涟听了不由往屋子里多望了两眼,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子,这皇宫里可真是吃人的魔鬼,想到娘娘整日生活在哪里,心下倒是有三分心疼。
贾涟拿了大夫的方子,交给莺儿去抓药,上药,薛姨妈哭着问了贾涟:“宝丫头可有事?”贾涟不敢说宝钗以后不能生育的事,只应了:“姨太太放心,姑娘会没事的,只要尽心养着便是了,凡事不可让她心憔,”薛姨妈未言语,贾涟便出了梨香院,直接去了王夫人的房里,把大夫珍治的结果告诉王夫人,王夫人也没说什么,让贾涟下去,等贾涟下去了,王夫人心内方冷哼一声,活该,让你去害娘娘,果是有报应的。
自此薛宝钗在梨香院里安心的养伤,有时想起黛玉的珍贵,便埋怨自已生错了地方,整日病病厌厌的也不大说话,比起以前来越发的沉闷,更不愿意理人了,那薛姨妈也不敢惹女儿伤心,儿子关在那种地方,要是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怎么活,每日里安心的陪着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