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皱眉,看着他仰头又喝了一大口,楚云绝赶紧按住他的手,轻喝一声,“够了,你已经醉了。”
“人生难得一场醉,我这一生似乎都没醉过,如此醉一场又何妨?”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他推开了楚云绝的手,指着他手中的酒坛说到,“喝啊,你怎么不喝?”
看着手中的酒坛,楚云绝有些迟疑,“不了,我等下还要将你弄回去呢!更何况凝心不让我随便喝酒。”凝心的酒量确实不怎样,还说过让他也少喝一点,而且他也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回去。
看到他眼中的那份挂念,弦月终是忍不住冷冷一笑,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哦,那就我一个人喝吧!”
原来,他做不到看着他们二人幸福。
原来,他始终无法挥去心中恐慌的感觉,心痛比任何痛楚来得都要猛烈,让人招架不住。
微微垂眸,他仰头大大的喝了一口,静静的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他没发现此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楚云绝却越来越觉得奇怪。瞪了他半晌,他拿起手中的酒坛,豪爽的喝下一大口,轻声说到,“好吧,也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疯,索性陪你疯一次好了。”
就这一次,娘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轻笑,弦月转过头来,轻声问到,“就不怕你家娘子修理你?”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瞪他一眼,楚云绝又喝了一大口,轻声说到,“看你平时都不喝酒,挑起酒来也不差啊!”
“还不是跟在你身旁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就这样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挑眉,楚云绝再次问到,“是不是因为苒汐君的事情?”昨晚,他们折腾到大半夜,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了,今日他就出来喝闷酒,或许是与她有关系。
听到他提起那个女人,弦月忽的拉下脸来,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与她无关。”
“那到底是何事?”今日的弦月真是太奇怪了,他真有些搞不明白。
“想知道吗?那就陪我把这些酒喝完。”指着身后那一排酒坛子,他笑得有些邪魅。
楚云绝微微一愣,今日弦月笑的次数未免太过频繁了,这反到叫他有些不适应。平日里这家伙整日绷着一张死人脸,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频频发笑的。
“好啊!就怕这些酒喝完的时候,你已经倒下了。”千杯不醉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这十来坛酒,他还不放在眼里。
“如果我醉了,你就把我背回去吧!”抬眼看着楚云绝,他微微一笑,似是在说笑,可又非常认真。
“好啊!”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楚云绝爽朗一笑,拿起酒坛与他的酒坛一撞,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一口气将那坛酒喝得一滴不剩,他扬手将酒坛抛了出去,动作优雅极了。一坛酒下去,他连脸都没红,嘴角飘着淡淡的酒香,却没滴下半滴酒。
微风吹过,将这馥郁的香气传开,也吹起了亭中两人的衣角。注视着俊朗飘逸的楚云绝,弦月忍不住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
“什么?”依旧沉浸在那醇香的美酒中,楚云绝没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喝吧!”说罢,他也学着楚云绝的样子,仰头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按理说,以楚云绝的酒量,这些酒就是全部给他喝下都没问题,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才喝了两坛,头就开始晕了起来,不等他有何反应,脑袋突然一重,一头栽到了桌上。
不过两坛酒,竟然让他醉倒在这里,而原本有些醉意的弦月,却渐渐变得清醒,甚至挥去了那一脸醉态,又变得如之前那般冷漠。
不理会倒下的楚云绝,他一个人继续喝着酒,直到手中的那一坛全部喝掉,他才转过身来看向醉倒的楚云绝,呵呵一笑,“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给你加了点药。”
四年了,他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经整整四年了,或许,一切都该有个了解了。
四年前的他,落魄的躺在路边,奄奄一息。他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已经在路边躺了半个时辰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裂开,血液似乎都已经流尽,全身上下已经僵硬,动也无法动一下。
死亡的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去见阎王了。
就在他都要放弃生存的念头时,一双温热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打横抱起,他终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却又让人心生好感的脸。那人的下巴你那么坚毅,他那高挺的鼻梁是那样好看,那温润的嗓音在那一刻是那么的好听,仿佛将他的三魂六魄全都拉了回来,让他又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被那人抱上马车,几经折腾,他似乎都能听到伤口再次裂开的声音,可在那一瞬,他竟不觉得疼痛,迷迷糊糊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飘过,那便是——他得救了。
不知被他带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就那么醒醒睡睡多少次,他只记得迷糊中,总有一人会为他端来汤药,细心地将药喂到他的嘴中。那人总是静静的来,又静静的离开,每次离去之时,还不忘帮他拉好被子。
无数次被人托起,他都能感觉那双温热的手掌,虽说无法睁开眼睛,可他却能感觉到,那就是那日将他救起的那个男人。伤口太深,他都无法计算自己换了多少次药,可他却清楚地记得那男子身上似阳光一般温暖的味道。无数个痛苦的夜晚,就是这个味道让他挺过一次又一次的伤痛,撑到了最后。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不知沉睡了多久,身体都已经僵硬,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看到了推门进来的男子。午后的阳光照进屋中,背光而战的男人,笑得那么温和,那句亲切的问话,他此生都无法忘记。
之后的一切事情,缓缓飘过脑海,他低头一笑,看着完全醉倒的楚云绝,轻声说到,“那一次,你救了我,这一次,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他与他,永远都不可能,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乔凝心,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最爱。
所以,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说他傻也好,说他痴人说梦也罢,他都不会在乎的。
三人揣着各自的心思,一路无话,回了王府后才发现弦月不在府中。楚云绝打算出去找一圈,乔凝心也不反驳,只叮嘱他万事小心。
这个时候,弦月就是她最后的挡箭牌了。
不等楚云绝走出王府,乔凝心转身便走进落霞轩,将楚云裳兀自留在了院中。
静静的坐在桌边思考着有关明日的事情,她竟没注意到有人正朝着她这边走来。楚云绝推开了房门,看着微微一愣的乔凝心,轻笑两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小酒坛,低声说到,“大嫂不介意与我喝两杯吧?”
喝酒?乔凝心拧眉,站起身来看着他,“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喝酒?”
楚云裳呵呵一笑,提着酒坛走进门来,轻声说到,“没什么,只是想请教大嫂几个问题。”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酒我就不喝了,说实话,我的酒量很差,喝醉了搞不好还会发酒疯。”抿唇一笑,乔凝心说得十分中肯。
经她这样一说,楚云裳不由得轻笑出声,“就依大嫂。”
走到桌边坐下,他缓缓为自己倒满一杯,轻喝一小口,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身上,“大嫂刚才在马车上所说的计划,不知是怎样的计划?”
“还能怎样?当然是逃走了。”乔凝心丝毫不避嫌,继而说到,“这事我们也是最近才商议好,并未做决定,所以不曾告诉你。”
呵呵一笑,楚云裳轻轻放下酒杯,将身子凑前两分,“那大嫂现在就细说一遍吧!”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此时此刻,她也不怕周围会有人偷听,以楚云裳的功夫,他是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番细说过后,她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毫不避违的说出早上在御书房与段峭所商议的事情,不过她却隐瞒了有关段峭想要吞下乔家商号的事情。此事关系乔家的秘密,她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外人。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凝心才细细说完,赶紧为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
沉思片刻,楚云裳将她所说的前后琢磨,确定找不出任何疑问,他才轻轻点头,“如此,就等明日了。”
“没错,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离开,段峭已经生了这样的念头,我们多留一日,便多给他几分机会,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不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可是,那弦月他是怎么打算的?他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微微摇头,乔凝心轻声回到,“不知道,不过他若是愿意留下来,对我们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