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让楚云裳服下药,林天炎收起药瓶轻声说到,“若是没什么意外,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那我们出去吧。”抬眼,乔凝心看了看依旧沉睡的男子,不忍的转过头去。这几****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那张俊美的脸早已惨白如纸一般,这样的楚云裳让她揪心不已。
如今的楚家真算是残败落魄,楚飞寻子未回,楚云裳此时也是生死未卜,就连芸香也一直沉睡着,老夫人已经离去,柳如烟的更是让他们吃惊不已,家中唯有楚云绝和乔凝心暂时还算安全。曾经辉煌一时的楚家,在这短短数月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这不禁让人感慨与费解。
一声喟叹,乔凝心不等他二人回答便起身离开,回到房中后,她终是忍不住一脚就将桌子给掀翻,怒意久久不消。末婉担忧的站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楚云绝随后赶到,她才识趣的退了出去。
“宫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柳如烟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驾崩了。”沉声说了这一句,楚云绝缓缓走近里间,没再多说什么。
驾崩!为何那么突然?为何他们一进宫就驾崩了?
有些慌乱,乔凝心赶紧奔进里屋,却与抱着东西走出来的楚云绝撞了个满怀。
“小心点。”稳住了乔凝心,楚云绝伸手将她紧紧牵住,转身又朝着里边走去,神色冷漠眼眸无光。
接过楚云绝塞过来的包袱,乔凝心轻声问到,“这是什么?”
“娘亲的画像和牌位。”
“什么?你在太子那里找到的吗?”难道这东西被那人放在了宫里?
摇头,楚云绝缓缓牵动嘴角,“皇上给我的。”
“他?”将包袱中的东西拿了出来,乔凝心仔细看了看,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轻呼出声,“莫非……”
“很好笑吧!”垂着头,楚云绝打断了她的话,笑得那般无奈。
原来,他叫了多年的爹根本不是自己的爹,原来他的身份如此让人吃惊。当年楚飞将他送走,只是为了保护他和娘亲,可他却一直不能理解,甚至还有些怨恨,这真是太可笑。
迷糊的过了二十多年,终于知道自己的亲爹的谁,立刻就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老天真是太爱跟他开玩笑了!
“原来是这样。”捏着手中的牌位,乔凝心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林叔一直都知道吧?”当初她就觉得有些疑惑,只是一直没能弄清楚,如今将事情的前后细想一遍,许多疑问也顿时解开。
堂堂右相的夫人,死后竟然不能冠以楚氏之名,原来她竟还有别的身份。以林叔对楚云绝的态度看来,他一定也是知道此事的,想起他之前的一些举措,乔凝心更能肯定他与云绝娘亲还有不一般的关系。
点点头,楚云绝低声说到,“他是娘亲的师兄。”
“师兄?”对云绝的娘亲,他们了解的实在是太少,小心的将那画像和牌位放下,仰头却看到楚云绝微红的眼眶,心中顿时一紧,她急忙将想问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这个……我借个肩膀给你好了。”垫起脚,她轻轻楚云绝的搂住,轻拍后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置信,更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离去,柳如烟为何也惨死还被楚云绝带了回来?
紧抱着乔凝心娇小的身子,楚云绝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言语,来回轻抚的手却将他的不安暴露无余。默默承受着他的重量,乔凝心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到,“不用担心,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今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看着他难过的模样,她的心也揪得生疼。
听罢乔凝心的话,楚云绝不由得一怔,脑海中又想起昨晚所看到的星象,咬住下唇的牙齿越发的用力,心中竟是莫名的紧张。
自己真的能一直陪着她吗?那颗快要陨落的星会将他带走吗?
如今他真的没有把握,就连底气也不足了。
门外,末婉高兴的说到,“小姐,二少爷醒了,他已经醒了。”不知道林叔给他吃了什么林丹妙药,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林叔的医术真是太了不得了。
醒了?
松开的两人不由得一愣,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开口回答。乔凝心赶紧将画像和灵位都收起来,随即与楚云绝大步走出门外,朝着锦兰院走去。
丫鬟仆人们站了一屋子,却没有一个赶进去,乔凝心推门而进,看到端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的林叔,再看看依旧平躺在床上的楚云裳,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醒了吗?怎么又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两步走到床边,还未开口问话便看到林叔示意噤声,两人随即低头一看,楚云裳那双露在被子外边的手竟然在动。修长的手指微微弓起,随即又放开,小拇指僵硬的翘了翘,之后几个手指都像在伸展一般的动了动,直至紧握成拳。这一切都被屋中的三人看在眼里,随着他手指的反应,三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双眼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颊,一言不发。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由一条线变为月牙形,最后终是睁得大大的,黝黑的瞳孔也转了转,一丝轻呼出口,他那快要僵硬的面部终是动了动,嘴角也终于牵动,露出了那排洁白的牙齿。
屋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乔凝心赶紧走上前去,还未开口问话,一句娘亲却让她完全愣住了。
床上,楚云裳抬起手,嘴角微微扬起,朝着乔凝心欢快的挥了挥,笑得那么无邪,“娘亲,你来看我了吗?”
一时间,屋内的三人都吓到了,乔凝心更是手足无粗,赶紧避开他胡乱挥来的手大声说到,“我不是你娘亲,楚云裳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云裳真的好想你,娘亲不要丢下云裳,云裳害怕一个人。”抿唇,床上的男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乔凝心毫无顾忌的就要扑过去。
今年的春天较于往年来说,是特别的温暖,三月还未过百花就开始渐渐开放,这在往年是绝对看不到的。而这对于弦月来说,却是他记忆中最为寒冷的春季。
过去的四年里,他习惯了景龙暖和的天气,习惯了不受约束的生活和身边的人,如今实在是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即便在南楚皇宫里已经呆了数月了,他依旧没能习惯这样的生活。
登基之日,段如风被他派人绑了回来,这也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站在朝堂上较量。段峭以身体不堪负荷为由提早将皇位让了出来,这对南楚的百姓来说这简直就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南楚上至朝堂百官,下至黎民百姓,人人都在谈论这个刚刚归来不久的太子,无不对其深受皇上宠爱而感到惊讶。
太子段齐宵登基,改年号为永康。登基之日,二皇子段如风也被册封为辅政王,南楚六军有三军归其掌管,这样的待遇对他来说也算是实至名归,可他却并不稀罕,若不是弦月早早的将他扣住,恐怕他早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当这个什么辅政王。
弦月登基的当日,恰巧也是景龙太子继位的日子,这两个泱泱大国竟然在同一天换了天子,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更是让两国百姓津津乐道。景龙太子即位,四皇子册封为贤王,七皇子也被册封为瑞王,唯一遗憾的便是那刚被景龙先皇册封不久的靖王,竟然被罢免了王位,贬为庶民,并且永无封王拜将之可能。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南楚,朝堂百官虽说都觉得有些惊讶,但却并不为之所动。唯有一个人担心不已。楚家如今的情况很不乐观,虽说楚云绝今日只是被罢免王位,以后却不知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对此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他们全都带回南楚保护起来,否则他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
密信已经派人送走,屋中依旧跪着数十个密探,这些都是段峭交给他的,也是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南楚的密探不单密布景龙,就连周边的几个小国也都一一被监视起来,难怪他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就连景龙王朝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密切关注中,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总是能先发制人,将对方吃得死死的。这样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耐,恐怕就连段如风也比之不如。
手中攥着数十封密信,他的心思却没在这上边,直到为首的蓝衣人抬头提醒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狭长的双目扫过屋内跪着的数人,他轻声说到,“全都下去吧,务必将楚家的所有消息都传回来。”
“是。”干脆的应下,一排人陆续离开,并将等在门外的段如风让进屋来。
看着一身龙袍的男子,段如风缓缓跪下,还未开口便被弦月打断,“辅政王不必多礼,赶紧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