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杰，记住他们，一定要记住他们……娘要你好好活着，他们死了以后，娘会好好折磨他们……我儿子杰，你要记住他们……”小飘就这么反复念叨着，似是真真切切领悟到那女佣的悲凉与无法报复的怨恨，任凭两串冰凉的泪珠从眼孔中滚落都没有察觉到。
是冰冷的泪珠……
不，在这一刻，她的鲜血恐怕都是凉的。
“那个贵妇死了？”
“必死无疑！”小飘惨淡一笑。
“他依旧能保持脸上笑呵呵的笑容，问我，小妹妹，你知道那个贵妇是谁么？”
“你知道陷害女佣的阴谋是谁提出来的吗？”
“那个贵妇是你的姨娘，那个阴谋是你母亲提出来的。”小飘抱着自己更紧了，狠狠的咬住唇瓣，委屈的念叨着，“我就好像被雷劈中了，又好像整个人被丢到了冰窟窿里，还有那个笑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竟然能彬彬有礼的笑着对我说，所有人都叫他野种子杰，而那个女佣就是他的母亲……”
“他还笑着告诉我，我如今所承受的，如非是他当年的百分之一罢了，他让我谢谢他……可是我当时只会说对不起，全身都在颤抖……”
“你父亲是他……”龙不依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不。”小飘很坚定。
“每当我遭受过欺凌后，他就会跟我聊天，他会跟我说，上一代犯的错，不应该那么快了断，因为犯一次错误不容易，应该在这教训中让所有人变的成熟起来，而他会让人们一点点看到教训……”
小飘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故意唆使别人去欺负你？”但是龙不依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按照你说，他应该地位也不高，身份也不好，根本没有那个威望去带领别人。”
小飘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敢发誓，绝对是他在报复我。”
“他每次都在你被欺凌后才出现去在语言上给你更多的刺激？”
“不！不是每次，而是时时刻刻，我脑子里从会有他的影子，他的声音，我做噩梦都会看到他在对我笑，让我快点醒来听他诉说……”
就是龙不依也忍不住骨子里发寒啊，那个时候的傅子杰多大？这种透着灵魂的折磨啊！
六岁？七岁？那个时候的傅子杰亦能如此，那么今天呢？
傅子杰啊，你将自己藏的好深啊！竟然能骗过所有人！
“那你没告诉你别人？”
“你认为谁会在乎我？”
“你母亲呢？”
“我不知道……”小飘用力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子杰哥哥，不，不要，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不信我……我我死给你看……我想你证明……”
看到此刻小飘神情恍惚的样子，就是龙不依也忍不住心惊胆战，本能的将小飘抱住，尽量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找回点安全。
但是挣扎中的小飘却很激烈，竟然一头栽倒在湖畔里，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她猛然清醒，那说不出的滋味，让人看了就想让去紧紧的抱住她，轻声安慰她，“让你受苦了。”
看到龙不依惊讶的样子，小飘淡淡道，“吓到你了。”她平躺在湖水中，似是很享受冰冷刺骨的真实感。
“我那个时候真的要寻死，眼看傅家的湖水将我一点点淹没，自己一点点下沉，呼吸一点点截止，我那个时候，没有任何感到痛苦，只是很开心，很快乐，因为这个世界终于要安静了，我好累，终于能睡个懒觉了！”
没错，这就是龙不依一直提倡折磨敌人的精神攻杀！
“但是，一直大手却不肯罢休的把我拉上来，紧紧的抱住我，那一刻，我恍然觉得……”小飘这个时候，竟然在幸福的笑，“我竟然感觉到，好像这个世界到属于我，这个世界终于接纳了，这个世界竟然紧紧的将我笼罩……”她苦涩道，“知道，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别以为死了就能还清债，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很记仇，我会记一辈子……”
那个时候的小飘，楚楚可怜的乞求着，“我不会的……”
谁知他捏着我的下颚，捏的我很疼，他能狠心的说，“没关系，我会提醒你一辈子，这让大家都不会忘。”
“那熟悉的声音有点小小霸道，可是却没有以前那股子阴森……”
龙不依知道，也许那个时候，眼见当时的小飘死过一次，他心软了……
“也赶巧，那天竟然来了一群人，看到全身湿淋淋的我，戏弄心起，非要将我在丢到湖里……”
龙不依偏了偏脑袋，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最坏！
这下全是遇到对手了！
“他没说话，就挡在我面前，结果他到成了对方欺负戏耍的目标……”
“以前我真的不信，但是当我亲眼所见的时候，我终于信了，我所遭受过的痛苦，真的仅仅只是他的百分之一……”小飘眼底挣扎着，那种痛苦，甚至如临亲身一般。
“他没还手？没反抗？”打死龙不依也不会相信，傅子杰会坐以待毙，但是小飘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傻了。
“他没还手，也没反抗，伤痕累累的身体，每一次撞击，每一份刺痛，都能换来他的一次笑容，那些人将他当做沙包打，将他代替我丢入冰冷的湖里，十几个小孩，拿竹子一起猛力的戳他，我甚至都能看到从他身上流出的血迹染红湖水，可是他依旧在笑，好像这一切折磨都打在别人身上，他似乎从未疼过一般！”
太！恐！怖！了！
“甚至有人当众脱下裤子，向湖水里尿尿去侮辱他……”
小飘躺在湖水里慢慢的打转，引带着平静的湖水形成巨大的漩涡，一股滔天杀气，犹如雄狮怒吼的口中喷发！
“我求他们放过他，我愿意被他们欺负，我愿意代替他，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着，要告诉他们，他是无辜的！”
龙不依皱起眉，“你不恨他？”
“不，我只知道看到他受苦，我心理很疼，我不容许……”
“在我大喊后，他终于动容了，虽然很远，但是我看到他的笑容凝固了，仿佛这个世界的时间就锁定在那个格，然后永远……永远的寄存在我的心理……”
“我从未看过那么真实的他！看在眼里那么舒服！对于原本活在地狱中的我来说，那种感觉，就好像春天的第一缕温温的阳光，挥去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他终于开始反抗，望向冲上岸！”
“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没办法得逞，反而受伤受的更多，更重！可是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是默默的念叨着数字，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牢牢记住，是谁，打了他几下，打在什么位置，让他有多疼！”
龙不依心头微微一抽。
“我心疼他，我愧疚他，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身边拉住我的人，将欺负他最恨的那个胖子撞到了河里……”
“我清晰的看到他又一次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他惶恐的大喊着，快点救人，他迅速游过去拉住那个胖子，竭尽全力的向岸边游……”
“嗯？”
“为了让他游的更快，所有人戏耍他的主干，都递上他，让他们能活下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无法抓住主干，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虽然大家都很努力，很着急，可那个胖子的身体却一点点的被湖水覆盖，永远都没有在窜上来……”
“事后大家才想起来，那个胖子自己其实会游泳，可是为什么就被淹死呢？”
“……”龙不依会心一笑，这像傅子杰的手段。
“这些小孩被吓的够呛，在统一的说辞下，他们遭到家族最严厉的责罚，反倒他没事。”
“结束了？”
“不，仅仅是个开始！”
“他对我说，是你选择要还债的，我没有逼过你，他还对我说，人活着，要不忍，要不残忍……”
“那些曾欺负我们的孩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意外，任何人都查不出疑点，轻的终身残废，或是痴痴呆呆，重的就被野兽生生撕碎，连尸体都拼不全……”
“你一直跟到他今天？”
唰……
小飘从原本躺在湖中的姿势，突然竖起而站，“是啊，十二年如一日，他依旧那般待我，而我却不知不觉发现我竟然爱上了他的残忍，爱上了他的报复，爱上了他的记仇！他为了我，在湖水中不堪隐忍，终于暴起反抗的时候，我永远也忘不了……”
龙不依暗自一叹，是个爱之深的可怜女人啊，不惜一切的爱，不计后果的爱……突然，龙不依愣，这不就是真正的爱吗？
爱是什么？其实爱不是深思熟虑，爱就是本能的冲动！只是要看，谁才能激发起你的本能！
小飘傻傻的一笑，“我在特训营中，看到那些姐妹们的改变，我猜……”
龙不依也会心的一笑，“你在偷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