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禁不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因着要找贾家报所谓的“大仇”,去有意招惹上水澈的,不然这会子他们母子三人仍会过得很好,那怕仍只能作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那怕不能一雪当日自己被贾家人羞辱的前耻,至少,他们都是平安的;至少,他们都还能呼奴唤婢、富足美满的活至终老,而非像现下这般,弄得家破人亡了!然现下再要后悔,已经是太迟太晚了……
虽然明知道水澈心意已决,任自己再怎么哀求,亦只能是枉然,但宝钗终究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儿自救的希望,因哀哀的小声儿说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妾身虽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万万没有资格与爷儿称作‘夫妻’的,但好歹妾身亦是与爷儿有夫妻之实的,还求爷儿瞧在这一点上,收回成命罢,妾身后半辈子,不,乃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一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爷儿的,求爷儿就收回成命罢……”说着方才还干涩发痛得再流不出泪的眼角,再次有了泪珠儿滚下,瞧着倒分外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奈何在水澈心底,由来便只有他的江山大业才是最重要,男女之情则向来是排在最末位的,何况他又从未曾对宝钗产生过真感情?自然不会对她产生丝毫儿怜惜,因只是不耐烦的扔下了一句:“十日后将她送到八大胡同,再将这里一应她用过的物品都尽数烧了!”后,便拂袖去了。
余下小厮头目领着众人送了他出去后,方率众折回来,个个儿嘴角浸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将宝钗团团围了起来,这个摸宝钗的脸颊一把,那个抚她的胸一下,嘴里还不三不四说着一些诸如‘果真是又白又滑’、‘这般美人儿,也难为爷儿舍得’、‘爷儿不舍得,还能有咱们的汤喝?’……之类话儿,直把她羞愤气恨了个半死。
有心要咬舌自尽罢,悄悄儿用力试了一下,痛得钻心,嘴里却甚至连腥甜味儿都未尝到,显然还未咬出血,果真要靠咬断舌头儿来自尽,岂非是要将她活活痛死?因只能作罢;有心要去触墙罢,偏还未及撞上那墙壁,已被众小厮看穿其意图,七手八脚拉了回来,亦再顾不得怜香惜玉,先由那小厮头目几把撕破了她身上的衣衫,又命其余小厮摁住她的四肢,便宽衣扑上去大动起来,其余众人则一面眼都不眨的盯着正交合的二人,一面不住的吞咽起口水来。
跟水澈的小厮们大多都才十四五岁,正是最渴望女人身子,却又尚够不上被主子恩宠赐一房媳妇儿的年纪,一个个儿都饥鼠一般,只知道穷折腾以让自己开心舒服,那里有什么技巧手段可言,又岂会顾及到宝钗的感受?
好容易一圈儿八人都折腾完下来,宝钗已是死了一多半儿,然小厮们个个儿身强体壮,且素未尝到过像她的身子那般鲜美的身子,又岂能轻易便罢休的?因此宝钗的噩梦,才仅仅是刚开始罢了……
十日对于常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的事情罢了,然对于宝钗来讲,却不亚于去到十八层地狱里走了一遭儿回来,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却亦是生生脱了一层皮儿了!
连日来,她都被关在卧室里,连件可以敝体的衣衫都没有,吃喝拉撒都是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还要随时应付那八个小厮无度的索取,以致她全身上下,竟寻不出一个青紫疼痛的地方来,尤其是下身,更是时时皆火烧火燎一般在痛着,端的是让她痛不欲生。
然这些肉体上的折磨,宝钗尚可以咬牙忍受,她所最不能忍受的,还是那心灵上的折磨!她虽出身商家,打小儿因着家境富裕,亦是被人凤凰蛋一般捧大的,兼之她又生得美艳绝伦,骨子里自然亦是很有几分美貌女子所特有的高傲的;又因着她在自负自己美貌的同时,总是同时想到自己那卑下的出身,于是她又会悄悄儿生出几分自卑来。一方面是极度的自负,另一方面又是过度的自卑,使得她骨子里越发高傲,只不过平日里在面对旁人时,她从不表露出来罢了。
一想到自己成日价被这些个她往日所最为厌弃鄙薄的奴才们这般折磨,一想到水澈这般羞辱她,无疑亦是当她与奴才们一样儿身份之人,她那颗过度高傲的心,便禁不住一阵阵儿的抽痛;她便羞愤得恨不能自己从未曾来这世上走过这一遭儿!
但她早已没有了寻死的勇气,不为别的,只因期间她曾趁人不备时尝试过一次触墙,然除了将她的额头撞出一个大包,一直到现在都还痛得不敢触碰一下之外,她甚至连晕都未曾晕过去,她便知道触墙与咬舌一样儿,都并非是那等容易之事儿,之后便彻底绝了要寻死的念头儿。——她却未想到,正是因为她心底其实压根儿就不想死,所有不拘是咬舌还是触壁都只用了几分微弱的力气,自然不可能死得成了!
当然,她亦不时想起薛姨妈与薛蟠两个,只不过一想到前者她便揪心担忧自责不已,一想到后者则怨怼气恨不已,总之都是不愉快的情绪罢了,是以渐渐她已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他们了,横竖想了亦只能是白想,她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又那里还能顾得了他们?只能希望他们自求多福了!
这一日午后,宝钗正蜷缩在卧室大床上的角落里,一面警觉的瞧着门口儿方向,一面在心里暗自纳罕着缘何今儿个都到这个时辰了,尚未有人进来“摧残”她?虽然她巴不得他们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她又注视了那门半晌,仍不见有人进来,心里那根儿一直绷紧着的弦儿稍稍放松了几分,旋即方觉着自己实在疲倦得紧,禁不住歪下身子,闭上眼睛,紧了紧身上那已经皱巴不已且散发着糜烂味道的被子,蜷缩成一团儿,便欲小憩一会儿。
正迷迷糊糊之际,却忽然听得门“吱嘎”一声儿开了,她被吓得猛地自床上坐起,却见这次来的并非是八个小厮中的那一个,而是两个她素未谋面的婆子,她一颗攸地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方稍稍落了几分下去。
她正欲问这两个婆子是作何而来,又见后面儿又跟进了几个抬着热气腾腾大浴桶的婆子来,她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期许来,难道水澈终于愿意放过她了吗?——连日来被迫与众小厮不分白昼黑夜的欢爱,已经让她有点子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自然亦忘记当日水澈说过的要在十日后送她去“万艳窟”挂牌接客之事儿了!
婆子并不理会她的怔忡,上前不由分说便自被中架起她,大力将她扔到了浴桶中。
突如其来的温暖感觉,让宝钗一瞬间竟有了欲流泪的冲动,就好像年幼时躺在薛姨妈怀中那种感觉一般,致使她很想将全身都埋进水里,好好生生的痛哭一场。彼时她方后悔起自己早些年为了在人前保持端庄沉稳的形象,竟一直拒绝与薛姨妈亲热的举动来,现在,她便是再想与她亲热,都没有机会了!
宝钗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竟未注意到婆子已帮她洗完了身子,并与她穿上了衣衫。及至到她反应过来时,方发现自己身上竟不知何时被人换上了一件儿十分暴露,一望便给人一种十分轻浮感觉的艳丽衣衫。即便连日来她已无数次在心里奢望着自己能有件儿衣衫穿,但一瞧得身上这身衣衫,她仍是禁不住又惊又慌,因急急道:“我不要穿这样儿的衣衫。”一面则动手扯起身上到衣衫来。
“哟,这会子还没到勾栏院里呢,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脱起衣衫来了,果真的是个天生的****荡妇,阿凯那小子倒是没有说错儿。”婆子见状,忙大力将她把衣衫复又穿好来,方冷笑道,一时满屋子的婆子都吃吃的笑了起来。阿凯便是那小厮头目了。
闻言宝钗方忆起水澈当日说的要送自己去勾栏院之事,当下便禁不住全身发起冷来,直至最后颓然的瘫软到了地上,原来并非是水澈愿意放过她了,而是她的噩运,直至这一刻,方算是真正开始了……
连日来贾府与薛家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黛玉因安心在卧房中养病,且水溶有意叮嘱过众下人不得在她跟前儿透露丝毫的口风儿,故皆是一无所知,她只是单纯快乐的在过着自己无忧无虑的小日子罢了。惟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水溶因水百川之后又亲临林府亲劝过他一次,他不好再装病不去上朝不去处理自己分内的政事儿,以致黛玉白日里与他相处的时间大为减少罢了。
幸得还有北堂长老那个“老顽童”在,每日里不是闹着要与黛玉下棋,——先前曾他无意与黛玉下过一盘儿棋,却是以尽输二子儿收场,他一向自诩“棋医双绝”,倒不想黛玉竟稀松平常便赢了他。他的好胜心自此被激起,只要一得了空儿,便来寻黛玉下棋,偏每次都是一个输,于是他越发毛躁,终于陷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恶性循环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