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得前厅,水溶亦是被狠狠的惊艳了一把,旋即便有一股热辣辣的激流在心中荡起,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美不胜收,气质高华,品德才情更是举世无双的可人儿,便是他未来的妻子,是他将要携手度过这一生之人!
奉天殿内,水百川早已等候多时,瞧得黛玉进来,先便起身离开龙椅,绕至御案前,呵呵笑道:“过了今日,玉儿丫头便是大姑娘了,看来明儿朕便可以下旨让内务府着手准备你与溶儿的婚事儿了,想着很快便要多了一个这般可人的姑娘作儿媳妇儿,朕这心里,真真是说不出的喜悦啊!”说到后面儿,他神色间忽然有几分怅然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忽然忆起了当日他与贾敏的有缘无份;但他很快又释然了,他虽未能得到贾敏的爱,得到与她相伴相守一生的机会,他的儿子却得到了她女儿的爱,他们的子女却延续了他们的前缘,尤其她的女儿,还帮他找回了他失去将近二十余载的儿子,他亦该知足了!
黛玉被水百川说得小脸一红,道:“皇上就知道取笑黛玉,明儿黛玉不进宫瞧您了。”
说得水百川忙忙摆手道:“别,可千万别,朕虽成日价都忙于政事儿,一旦得了点子空隙闲下来,心里却觉着空落落的,惟一轻松的时刻,便是你们两个进宫来瞧朕之时了,玉儿丫头你可千万不能不进宫来瞧瞧朕,再陪朕说说话儿。”
他这番话儿虽说得半真半假,却让水溶与黛玉闻言后,都暗自心酸起来,所谓“高处不胜寒”,水百川的心,平日里一定孤单寂寥得紧罢?
不多一会儿,便有小太监来报,百官已齐聚在奉天殿正殿,众诰命亦聚齐在偏殿了。水百川闻言,遂携了水溶与黛玉一块儿,一路说笑着过去了。
果见文武百官已聚齐在了御阶之下,只不见众亲王郡王及皇子们,盖因水百川想着黛玉年纪儿还小,他们则不是长辈便是兄长,没的白折了黛玉的福儿,亦没的让他的皇子们心生怨念,认为他偏心水溶与黛玉,故特旨让他们歇息一日,不必上朝了。
伴随着李常禄拖长了声音的高唱:“皇上驾到——”,文武百官忙低头垂手跪下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旋即又呼道,“恭祝潇湘公主芳龄永继,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卿平身!”水百川心情大好的大手一挥,命了众人起来,又令众人与黛玉再磕了三个头,方唤李常禄领了她至偏殿去,继续接受众诰命们的朝贺。
众诰命夫人们可不向文武百官那样儿,碍于男女有别,不敢仰视黛玉,亦不敢多与她说话儿,而是待叩完头唱罢贺词后,便七嘴八舌的奉承起黛玉来。黛玉虽不耐烦,好歹今儿个亦是自己的好日子,她们又是特意为与她贺寿而进宫来的,说不得一脸淡笑的听着,间或点一下头或是应上一声儿。
这一折腾,便直折腾到了将近午时,黛玉方在水百川遣来的太监的催请下,得到了解脱,因命众诰命都散了,便忙忙往前面儿去了。
因水百川欲与水溶黛玉好生一叙天伦之情,故所谓的宫宴,不过只他父子兄妹三人罢了,倒是让黛玉轻松不少,一餐饭亦是吃得其乐融融。宴罢老少三人又说笑了一回,水溶与黛玉因瞧着李常禄搀了吃酒吃得有了七八分醉意的水百川回寝宫午歇一会儿后,方告辞出了宫。
回程的路上,水溶见黛玉因吃了两小钟酒,通红着一脸小脸,越发显得娇艳,心中一动,便要上前去将她揽在怀里,以免过会子她酒意儿上来,身体不适。
不想手臂还未挨上她,却见她攸地紧蹙起了眉头儿,右手旋即抚上了胸口儿,剧烈喘气儿道:“忽然觉着好心口疼,慌慌张张的,就像要跳出来一样儿……”话未说完,她已喘着气儿自车上的软榻上,滑坐到了地上去。唬得水溶攸地煞白了脸子,忙伸臂将她自地上一把捞进自己的怀里打横抱了,一面又一叠声儿的唤外面儿的青冉进来。
青冉应声儿进来,瞧见黛玉疼得额上都渗出汗珠儿来了,亦是唬了一大跳,忙忙便执起她的手腕儿,凝神诊治了起来。半晌,她又微蹙起眉头儿,执起她另一只手,又诊治了半日,方纳罕道:“瞧姑娘的脉象,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只不知姑娘缘何会心口疼了。”说着她忙自一旁汤婆子上煨着的茶壶里倒了一钟热茶来奉与她,道,“姑娘先吃钟热茶暖暖身子,过会子家去后,容青冉再为姑娘细细诊断一番。”
黛玉接过她奉上的热茶,吃了一小口,身上随之一暖,心口亦不那么疼痛了,只是仍突突的跳,因微喘着道:“这会子心口倒是不那么疼了,只是仍慌慌的,倒像是觉着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真真好生奇怪。”
水溶听说,忙放柔声音安慰她,“你多想了,今儿个可是你的好日子,那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快别胡思乱想了,且先家去躺下歇息一会子,罢了再起来领嬷嬷她们精心与你准备的生辰宴。”心里却是十分担忧,害怕黛玉方才的心口疼,是上次被贾元春魇魔时的后遗症,一面又后悔起自己不该放了北堂长老走,就该一直留他在身边儿的。
缓缓摇了摇头,黛玉轻声说道:“无尘哥哥你不明白,先前我娘亲宾天前,我亦曾有过类似的感觉,此番一定亦错儿不了。”又带着几分迟疑道:“要不……咱们折回宫里,瞧瞧皇上去?”
说得水溶心里一“咯噔”,一颗心亦跟着突突的跳了起来,不过他并不是如黛玉那般,是感应到了什么,而是被她这么一说,攸地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觉着慌张罢了。因忙掀帘命驾车之人,“立时折回宫里去!”
好容易回至宫里,到得奉天殿,却见奉天殿内外都一副平静无波,不像有什么紧急事儿发生了的情形儿,水溶与黛玉对视一眼,俱是轻舒了一口气儿,心下稍安。然到底不敢掉以轻心,因忙又令了两个小太监引路,径自去了水百川的寝宫。
就见寝宫外面儿众太监宫女都是气色不成气色,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儿,水溶心里一惊,亦顾不得着人去通报了,忙便一把挑起帘子,大踏步进屋去了,后面儿黛玉青冉见状,忙亦跟了进去。
寝殿内并无其他人,不过只李常禄与一个太医模样儿之人罢了,只不过前者是满脸的惊慌与泪痕,后者是满脸的凝重与惊惧罢了。再看龙榻上,水百川正人事不省的躺着,不知道是昏过去了,亦或是……死过去了?——显然黛玉的直觉并没有错儿,北堂长老的预言亦没有错儿!
沉浸在悲伤与惊慌中的二人,并没有发现水溶与黛玉的到来,还是水溶微颤着声音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一会子事儿?”,方让二人回过了神儿来,李常禄忙跌跌撞撞的迎上前,哭道:“回六王爷,方才您与公主离去不久,皇上便忽然呕了一大口鲜血,旋即便人事不省了,老奴不敢慢待,又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此事儿,怕引起朝局动荡,因悄悄儿使人去请了平日里老奴私交甚笃的何太医来,偏何太医,诊不出皇上到底身犯何疾……”
话音未落,已被水溶猛地打断:“你作得很好,暂时确是不宜将此事儿泄露与太多人知晓,只是奉天殿人多口杂的,难保不会有人走漏消息,李公公倒是先去封好他们的口,不要让他们将此事儿泄露与奉天殿以外的任何人知道的好,这里就交给本王罢!”
李常禄闻言,虽不愿意离开水百川半步,却亦情知水溶说的有理,因忙抹了一把泪,退了出去,不在话下。
余下水溶深吸了一口气儿,强自稳住心神,沉声儿问那何太医:“皇上到底身犯何疾?”
何太医忙“噗通”一声儿跪下,一面儿抬手悄悄儿擦了把汗,方嗫嚅道:“回、回六王爷,臣才疏学浅,实在诊断不出来,恳请王爷恕罪。”见水溶一张俊脸攸地更又冷了几分,他忙又小心翼翼的道,“但只臣虽不才,臣的上锋王医正却医术高妙,要不臣这就去将他起来?”多拖一个人下水,明儿万一皇上真个救不回了,他的罪责亦能有人分担一点子。
不想话音刚落,却见水溶一张脸子更是黑得似锅底儿一般了,何太医不敢再说,只得低垂下了头去,同时在心底深悔起今儿个自己缘何要听从李常禄的话儿,走了这么一遭儿了!
又听水溶冷冷道:“你且先退下,明儿若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本王自会打发人传你的9,再有一点,今日之事,切莫泄露与他人知晓,包括你的家人亦不能说,否则,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让你及你的家人,都永远再开不了口说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