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弦仍然听得头昏脑胀,不知所以:“为什么会让你们这些边关守将、驻外大使来救护我?”
“详情不是末将所能了解的,末将只知道摄政王传来的密信,说凤翔公子是至尊至贵的人物,不惜一切代价也需要加以保卫。但是,其他诸国,也同样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掳走凤翔公子。为了捉走公子,甚至不惜制造一起假死事件,让人以为公子已经被害。但摄政王早已洞悉先机,为恐旁人情急,真的下手杀害公子,所以假做中计,让那些人自以为得计,带着公子从藏身之处出来。摄政王料到对方必会急于带公子去往他们自己的国家,所以暗中已选好掳劫公子的人最有可能会走的路线,悄悄布置,外松内驰,务必尽一切可能找出他们,救出公子。所以末将虽处边境,也一样接获命令。严大人虽在金沙国,也同样身负密责,早就暗中派人四下打探,只是因为不能被人发觉,所以不敢查探得太过明显……”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出了宫门。
宫门外又有许多人,向他们集合过来。刚才在宫门前卖水果的小贩、舞杂耍的戏班、逛街的闲人、拉车的苦力,全都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下,一手扯脱外面的装饰衣物,露出里面独属于风灵国军队的鲜明衣甲,迅速向他们靠近,又组成一层护卫。
长街远处,马蹄声响,军士或牵或骑着加起来足有几十匹的快马,如飞而至。
莫火离低声对云凤弦继续道:“我们仍在危境之中,先上马,必须尽快离开金沙国,回到风灵国境,进入明月关,才能安全。”
云凤弦不用他催,已是自动自发,迅快无比地跳上马去了,只是临行前,深深望了金沙国王宫一眼,又向四处张望了几下,最终还是猜不出风浩然此时此刻到底在哪里,只得做罢。
莫火离和严恕宽也各自上了马。他们三人前后左右,有几十匹马护拥,四周又有数百军士随护,跟着快马奔跑。
云凤弦在马上一边随众飞驰,一边还是难抑自己的好奇,追问着:“莫将军,你说下去啊!”
莫火离顿了一顿,方道:“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一群可能捉了公子的人,却没想到公子
竟能自行脱困。更难得的是,公子竟然一直非常小心,根本不到风灵国使臣府去见严大人。”
云凤弦一挑眉:“这一点有什么难得处?”
“我们发现,炎烈国人一直很注意我们这边的一举一动,使臣府附近,还有明月关外,总有许多身分不明的人徘徊,所以如果公子直接来找我们,可能会半路上就被截住了。”
莫火离深吸一口气,犹有余悸地说:“幸得公子神机妙算,防患于未然。”
云凤弦暗叫一声惭愧,她还没想得那么远,只不过刚从水忘忧手中逃脱出来,唯恐被水忘忧捉住,所以不敢联络风灵国人罢了。
他们大队人马,一路行进,金沙国百姓纷纷闪避,躲回家中。满街冷清,不见半个人,只有户户大门紧闭,隐约可见有人在窗下,小心地往外偷看。
云凤弦轻声说:“会不会太扰民?”
“正是要这般扰民,一般百姓都吓得回避,才避免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混在人群中制造混乱,或谋刺公子。”
莫火离淡淡说来,听得云凤弦暗暗佩服。他这样大张旗鼓,一向害怕二国之人的金沙国百姓必会逃个精光,这时候,街头巷尾、柱后墙角,若还有人在,那就必是可疑之人。少了普通人的掩护,就算是超一流高手,要想在这么多铁血军士的护卫下,把云凤弦捉走,或刺杀,都不是容易的事。莫火离这样的安排,的确大见名将之风。
难得的是,他不骄不躁,对云凤弦有些愚蠢的问题,也能安然回答之余,还有耐心继续解释开始的问题:“公子不主动来联系我们,却故意暴打严大人手下的一个管事,还连续打了两次,又抛下一块玉佩,虽然那美玉不是什么刻符印信,但分明是出自风灵国京城,白云轩的雕工,最精致的上品贡玉,如此一来,公子的身分昭然若揭。严大人知晓之后,不敢声张,只是悄悄传信给我。我当场便点了日月关中最精锐的军队,换了民间服饰,星夜赶来。在路上,我们已经发现金沙国君主通令全国,追缉公子的事。末将情知不对,与严大人会合之后将此事提出商量。我们都担心万一有所迟疑,让公子为金沙国君主所害,因此,由严大人亲自进宫找金沙国君主理论,追问原因,末将则带领人手,布伏于王宫之外,随时接应。后来严大人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公子现身,而宫中也传来骚动,我们一加打探,就知道有人潜入皇宫,胁迫金沙国君主。两相映照,末将便猜出,必是公子被通缉之后,故意来找金沙国君主算帐,末将不敢暴露公子的身分,所以故意藉着助金沙国君主平乱,擒拿恶徒的名义,冲进宫去。金沙国王宫守卫本来就不严,王宫卫队并没有作战实力,又畏惧我们风灵国的人,所以,被我军一路直冲进正殿了。”
云凤弦听得讶异,不由望向严恕宽:“严大人,自我现身之后,你一直在我的面前,人也没有出殿,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到宫外给莫将军的?”
严恕宽并不似莫火离那般恭敬有礼,只淡淡道:“我与莫将军订过几个暗号,不一定要张口说话,只要有适当的响动、动作,让外头的人或见或听,就可以传递简单的消息。风灵国在金沙国经营多年,金沙国王宫中,自有我们的眼线,事实上昨夜炎烈国使臣夜入金沙国王宫,我们也早就从眼线那边听说了,我亲自到金沙国王宫来见金沙国君主,为的只是进一步确定,这一切的确是炎烈国指使的。为防意外,下官进正殿之前,我方眼线就已经在正殿外候着了。”
云凤弦皱皱眉:“我偷偷潜进宫,在正殿四周查看过,除了两个守卫,外头并没有别的人啊!”
严恕宽淡淡一笑:“难道金沙国君主的守卫就不可以成为我风灵国的眼线吗?”
云凤弦一怔:“竟然是这样?”
“自然是如此,幸好公子下手打晕人时,出手不重,幸好后来金沙国君主的侍卫队赶来时,把晕倒的人救醒,否则他们还真不能及时把消息传出来呢!”这位使臣大人的语气略显讥讽。
莫火离皱了皱眉,看了严恕宽一眼。
严恕宽如同不觉,安然自若。
云凤弦心中也暗暗嘀咕,如果说严恕宽开始在正殿中,对自己言谈之间,大不客气,是为了在其他人面前演戏,那么如今语气里的不敬,就颇为让人好奇了。不管自己的身分,他们知不知道,但云昱风既然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救护自己,再加上,云昱风也曾叮咛过他们,自己是身分尊贵、高高在上的人物,那严恕宽言谈间的敌意,到底由何而来?
相比于莫火离的恭敬守礼,严恕宽可见肆无忌惮得很。
这一使一将之间,看来合作无间,彼此关系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对待自己的态度天差地别?
严恕宽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莫火离见云凤弦凝思不语,恐她对严恕宽的无礼心有芥蒂,忙笑笑,接过话题,分散云凤弦的注意力:“末将与严大人所订的暗号只能传递简单的资讯,所以末将只知公子出现,却不知详情,必须通过其他方式,打探宫中情况,再加以联系推断,方能猜出大致情形。”
云凤弦笑着点点头:“已经很了不起了,让我叹为观止呢!”
说话之间,众人已到了了城门下,城门大开,城上城下,居然有一群风灵国士兵,把原来守城的金沙国军士晾在旁边。
云凤弦叹息一声:“莫将军,你不但在宫外布防,连城门这边也早做好安排了。果然是名将风范,思虑竟如此周密。”
莫火离淡淡一笑:“公子夸奖,末将只是身受摄政王厚望,事关公子安危,不敢出半丝差错,只要在宫中一接出公子,就要立即出城,急趋离开卫境,尽快赶到明月关,才算安全。虽说金沙国君主未必敢关闭城门,阻碍我们,但既有炎烈国作梗,不可不防,必要先一步把城门控制在手。”
说话间,大队人马已经出了城,原本控制城门的风灵国军队,也跟随大队离开王城,这时卫军们才敢惊慌地奔走,来往呼号,城门缓缓地在他们身后关闭了。
云凤弦叹了口气:“难怪金沙国不成器,金沙国的军队实在太没用了,王宫任人闯,城门任人夺,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莫火离和严恕宽一起看向云凤弦,严恕宽低低冷哼一声,大有不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