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初炎烈国愿意把公主下嫁给她,不就是恨不得风灵国大乱,所以摆出支持皇帝的姿态来,借机抢夺风灵的天下。
当时,古凝寒已是答应下来了,但是自己事后曾找机会在古凝寒和云昱风面前竭力反对过,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难道……
卫景辰凝视云凤弦,悠悠道:“炎烈国与风灵国已互递婚书,结为姻亲,只等择吉成亲。朕身为一国之君,又是风灵王的未来岳父,难道竟当不得风灵人之礼?”
云凤弦一时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无论她如何抵赖,她身为风灵国皇帝的身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若跪下,就等于风灵国向炎烈国屈膝,这一点原则,云凤弦是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到底的。
但这个时侯,云凤弦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种事上,反而失声问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侯递的婚书?”
“两个月之前,已经互纳婚书,那封由风灵国皇帝亲自盖下玉玺,迎娶朕的女儿婧仪的婚书如今就收藏在宫中,你可要看一看?”
“那不是……”云凤弦脱口就想说,签字盖章那个不是她,她本人无需负法律责任,但立刻意识到失言,急忙闭上嘴,心有余悸地看看笑若春风的炎烈国王卫景辰。
云凤弦叹了口气,转头给了古奕霖一个询问的眼神,古奕霖茫然摇摇头,显然对这桩婚事,也是一点影儿都不知道。
卫景辰自是发现了云凤弦的小动作,犹自不知的笑道:“阁下可是不信?”
云凤弦苦笑一声:“既然炎烈陛下开此金口,自然绝无虚假的。”她心里暗暗用和文雅客气绝对不相关的字眼,狠狠地问侯了云昱风一番。明知道自己对炎烈国公主没意思,明知道自己离开了皇宫,还操纵假皇帝,订这么一档子亲事,到底搞什么鬼啊!
最可恨的是,上次在山海湖城见面之时,居然对这件事,连一丝风声都不露,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真想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娶进一个当公主的小老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无论如何,云凤弦都不愿意开口承认自己的身分,但是,如果硬要抵赖,则必须遵守面见君王的礼法,屈膝人前了。
好在卫景辰也不曾逼人太甚,只是长声一笑:“认与不认,都在阁下,朕只把你当做风灵王便是。殿中已备酒菜,二位一路远来辛苦,这洗尘之宴,终究是缺不得的,请……”他信手一引,转过身来,竟是再也不看云凤弦和古奕霖一眼,迳自入殿去了,只有他明朗的声音遥遥自殿门后传来:“将天,你也一起来吧!”
简直是似她于无物……云凤弦偷偷翻了个白眼,硬着头皮和古奕霖入了正殿。
炎烈皇宫的殿阁和风灵国相比,同样宏伟壮丽,但殿中摆设却相对简朴。但是炎烈王所设的宴席,却绝对周到而完备,美酒佳肴自不必多言,主人身分尊贵,虽然身为长者,难得竟然谈笑风生。
云凤弦既然死不承认是风灵王,他就不再追问一句,也不问及风灵国朝中政务,更不提风灵国权力纠纷,就连前不久,他在风灵国吃的那一次大亏,也无一句提及。他只是含笑谈起炎烈国的风土人物、传说佚事,闲来又问起燕将天他们一路来所发生的事,时时抚须微笑。酒席宴快完结之时,卫景辰也没有多说什么,也只是淡淡一笑:“二位既然长途远来,那联也就不多耽误你们了,二位请去休息吧,若有什么要求,只管告诉达总管。”话音刚落,一旁已走过一位总管太监,恭敬地弯下腰,用尖细的声音道:“公子、夫人,请。”
云凤弦也料不到,卫景辰竟然这样容易就暂时放过了她,略略一怔,即刻站了起来,笑对卫景辰施了一礼,也不多说,即和古奕霖一起去了。
卫景辰竟然也客客气气,起身肃客,一直送到殿外滴水檐下,这才转身而回,脸上的笑容,早已如冰雪消逝,只有他朗然的声音,在深广的大殿徐徐响起。
“将天,从得知她消息的第一天,直到刚才进宫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慢慢和朕再讲一遍。”
绕过殿阁,走过回廊,穿过那被森严守护的一方角门,眼前景观豁然一变。
只见一条幽幽石道,青色的石子前前后后铺了一地,洁净却又班驳,不知通往何处。一座假山就在矗立在石道的尽头,有温润的池水从假山一侧倾泻而下。四周闲花小草,树叶掩映,越发显得前方的园子一片朦胧。
此情此景,却让云凤弦心间一凛,和古奕霖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惊疑之色,不等王总管带路,快步向前。绕过假山,转过池塘,拂开花叶,分开柳枝,便见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院落无比广大,四处游廊纵横,楼阁相连。庭院中央,一座二层小楼,更是精致秀美,匾额上“似云楼”三字,清晰入目。
云凤弦与古奕霖却觉身上发冷,手心发凉。
“这就是你们的似云楼……”
王总管俯下身,恭敬对云凤弦解释道:“些处原名似云楼,不过,昨日已由皇上改名做云居,只是匾额尚未做好。”
云凤弦叹了一口气:“炎烈王好一个待客之所。”
王总管不喜不怒,低眉顺眼地道:“为迎贵客,皇上准备了数处待客之所。既然今日来的是凤翔公子和凤夫人,自然请入云居之中。”
云凤弦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来的是风灵王云凤弦和皇后古奕霖呢?住的,只怕应该是和风灵国王宫一般无二的殿阁吧?
王总管恭敬地问:“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云凤弦却怒极反笑:“怎么能不满意呢?如此一番巧妙安排,费了炎烈王不少苦心吧!”
王总管恭声道:“陛下只愿公子可以宾至如归。”
一只鹦鹉,居然飞到云凤弦头上盘旋不去,高声叫:“我乃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古今中外盖世无双空前绝后聪明绝顶情场杀手美男儿凤弦公子是也。”
云凤弦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前云内居赫然入目,她信手拉开房门,房内一桌一椅,果然无不如旧。
古奕霖也并肩到了她身旁,回首道:“我们累了,要休息一阵子,你们不要扰我们。”
“是。”王总管依旧毕恭毕敬地应声。
云凤弦重重关上大门,愤然一拳,狠狠打在桌上,心中的愤怒、痛苦,却还是无法淡化。
云凤弦闭了闭眼,然后有些惨淡地笑一笑。
“好一个炎烈王,这记下马威,可真是太狠了。”
古奕霖忽的打开窗,四下望了望,见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远远而立,离得最近的一个,也隔着老远在树下扫地,这才关上窗子,回头,又在整个房间里东张西望,四处摸索一番。
“奕霖,你做什么?”
“临公子曾说过,出门在外,不止要小心隔墙有耳,什么地方都要防范。”古奕霖一边说,一边四处搜索,用卫靖临教过她的方法搜过了整个房间,确定完全没偷听偷看的机关,这才略略放心,但又感到十分不解。
炎烈王凭什么对他们这样放心,凭什么给他们这么大的自由空间呢?
云凤弦知他必有要事想说,便安静地等待,谁知古奕霖却又是长久的沉默。
云凤弦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得有点吓人的古奕霖,叫道:“奕霖?”
古奕霖终于抬头凝望她,轻声道:“炎烈王恐怕比我们想像中的更可怕,我知道你生气、愤怒,可是,你千万不可触怒他。就算是你心切风紫辉的安危,想早些从他嘴里套出你想知道的一切,也一定要谨慎从事。”
云凤弦叹息一声:“不必你说,我也知道炎烈王有多么可怕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古奕霖勉强笑笑:“我只怕你过份牵挂风紫辉的安危,以致失去理智,你既能如此,那便好了。”
云凤弦见他神色不对,不觉皱了皱眉,“奕霖,我最近总觉得你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古奕霖身躯微震,脸上神色忽然说不出的奇怪。
云凤弦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道:“奕霖,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古奕霖凝视云凤弦,欲言又止。
云凤弦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到底什么事?我是你的‘丈夫’,有天大的事情你都应该和我商量啊!”
古奕霖在长久的犹疑之后,终于长叹一声:“你是我的‘丈夫’,以你我的关系,理应没有什么事不可说,可是,我随你入炎烈,我不惜一切助你救风紫辉,我已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等了又等,为什么就是等不到,你亲口告诉我,有关于你和风紫辉的事情呢?你可知这一切,我早已知道了。
云凤弦脸色一正,看着表情严肃的古奕霖,道:“你知道了风紫辉的秘密?”风紫辉是母后给她从风殿里请来的保镖,除了风灵皇族,世人皆不知风殿的存在,古奕霖是从哪里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