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什么时候和他——”云凤弦眉头微挑,真是笑死人了。她自个肚子里装着别人的种,她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莫非那卫靖临还能隔空播种不成?
“咳……如果不是你们的,那也应该是……是水忘忧才是……”
“你确定吗?”古奕霖眉头微皱,对于云凤弦这种连孩子的爹是谁的状况,一时半会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我不太确定……”云凤弦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对于肚子上出现这朵莫名奇妙的火焰,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对了,卫靖临现在、现在如何?”
“他囚禁了他的父亲卫景辰,弒杀了自己的二个兄长,掌握了炎烈国的文武百官,半个月后正式登基。”古奕霖看了面无表情的风紫辉一眼,淡雅地说出自己的情报。
他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一说,可是云凤弦却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既然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记得她的话,是不是代表……云凤弦垂眸微笑了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为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未来的爹爹呢?”她说话间,一直是笑眯眯盯着风紫辉,自然没有错过他那冷淡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呵呵,她没看花眼吧,竟然在风紫辉的眼前看到了失望这个信息。再转头对着一声不吭的古奕霖道:“奕霖,我们走吧。”
古奕霖身体一颤,猝然自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面对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云凤弦,他真是越来不越不明白她的心思了。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云凤弦的皇后,这个事实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耳边如风般吹过云凤弦的声音,古奕霖惊讶的抬头,看着云凤弦渐行渐远的身影,连忙跟了过去。这一回,他明白了云凤弦的意思,不由轻笑一声,看来是她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啊。
风紫辉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拂袖轻叹一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他自己的忘情诀已经达到了九层,却仍然扔不开七情六欲……遇到云凤弦,到底是他的缘,还是他的孽,他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这一世,他再也放不下眼前那个让他活得像人的女人了……
远远的望见卫靖临扶着花园的围墙漫走,云凤弦已经嚷了过去,“没想到你能自己走路了。”
古奕霖却是倏然一惊,连这样疲惫地勉力行走,都能让云凤弦如此欢喜,看来卫靖临的伤势,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不过是领悟到了火灵之源,又正值年少,怎么竟会……他心头凛然之间,竟是再也不敢往坏处去想。
卫靖临见到云凤弦来了,已是一笑,抬眸处又见古奕霖站立园门处,便是一惊,脸上笑意微滞,然后又迅速笑道:“你一向无法无天也就算了,还带着奕霖一块儿胡闹,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冒出来。好在我早就知道你的习性,对外面的人打了招呼。”
云凤弦笑咪咪近得身来,眨眨眼:“他已经是我的‘妻子’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我云凤弦,当然要跟我一起胡闹。”
卫靖临也不理云凤弦胡说八道,只淡淡道:“大婚已行,你为什么还不走?”
“哪里有那么快,总还有很多应酬啊,善后啊,依依不舍啊,洒泪而别什么的,戏总是要唱完的。就算真是逃出龙潭虎穴,该做的文章还是得一样不少地做全啊,不能显得太急切。“云凤弦漫不经心答。
卫靖临在心中叹气,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紧张感,他却是冷下脸来:“尽快走吧。炎烈国现在已经很混乱了,现在这样的情境,你能不出面就别出面,就算还有应酬,还有场面功夫,也要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他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把卫景辰留在皇宫之中,万一心意有变,你们这么多人……”
这时古奕霖和卫婧仪已经走近,卫靖临语声顿止。
又见卫婧仪担忧的目光望来,他便一笑:“瞧,我一点事也没有,正好有功夫晒晒太阳,散散步。”
卫婧仪见他憔悴至此,犹言欢笑,更觉凄然,又不便深问什么,只得勉强一笑:“你既无事,我便放心了。
二人相顾无言,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同习诗书共闯祸,此时此地,此情此境,竟是相顾无言,仿似不管说什么,剩下的,都只能是伤情。
云凤弦忽叫了一声,一拉刚刚走近的古奕霖:“那边花儿真漂亮,奕霖,我们一块去看看。”
看云凤弦做得这么拙劣,连卫靖临都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复看了卫婧仪一眼,沉下声音,定下神:“你别走,你们都别走,我是有话要对婧仪说,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避开你们的。”
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抬眸定定望着卫婧仪:“小仪,不管如何,此去风灵国,并不是安定之地。
风灵国摄政王与太后,只怕也未必能不猜忌你,风灵国的宫廷,风灵国的皇族,风灵国的官员,只怕也都是以异样的眼光来看你。”
云凤弦一怔,张口就想说话,古奕霖也抢上一步,有意表态。
卫靖临却是连眼神也不向他们瞟一下:“但是,有云凤弦他们在,一定会维护你到底,所以你可以安心,只是你要记着,你虽是炎烈国的公主,风灵国的王妃,但是首先是你自己。
人家要有什么明刀暗箭过来,你不必理会,他们自可为你应承,你身边那这些女官内侍必要随你嫁入宫中,这些人我暂时也没有时间去一一理会。
你只要一概不闻不问不要管便好。只要他们不在你面前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只要他们当着你的面还守礼守法,你就当不知道,要有人犯了错,你只管沉下脸,赶出去便是,千万不要牵涉其中。
就算有人哪一天跟你提什么皇上太后的密令,你也要记得,你是出嫁的女儿,这些事,一概与你无关。炎烈国也好,风灵国也罢,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名将贤臣,又何必事事要一个弱女子去担当、去操心。
你绝对不要再卷入任何权争之中,免取祸端。“
他凝眸再看云凤弦与古奕霖一眼,忽的松开手中的扶梯,勉强站定,对着云凤弦与古奕霖,一揖到地。
云凤弦忙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倒的身体:“你这是做什么?”
卫靖临笑笑道:“我们一场相交,承你们不弃我身份悬殊,两国纷争,尤以知心相待,我只求你们也能记着,卫婧仪曾是你们的朋友,也曾与你们相共愚难。将来身入风灵皇宫,举目无亲,请你们看顾她。
不管风灵和炎烈国之间最终如何,不管将来,这一场婚事之后,会有怎样丑陋的真相,请你们记得,她是无辜的,至少,她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你们,以后,也绝不会伤害你们。
请你们,水远不要误会她,不要抛弃她,不要让她又像现在这样,明明有亲人朋友,却无处可求助,明明有至亲骨肉,却又孤独一人……”
他这里一语未毕,卫婧仪惨然泪下:“卫靖临,你把自己逼到此地步,为什么还总想着我的后路?你总劝我,不要管,不要理,自求安乐,却为什么不劝劝自己?”
卫靖临轻笑一声:“我身在局中,脱身不得,你能出去,总是早早出去得好。”他笑来从容,神情殊无悲色,然听者却都不禁凄然。
云凤弦一拳轻轻击在他肩上:“小临,为何这样说,明明还有——”
“回不去了,事一旦做了,便要做到底。你,我,还有……”卫靖临转头依次看向云凤弦身后的古奕霖、风紫辉、卫婧仪,最后收回视线,看向远方幽幽道:“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说完之后,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陪他们说说笑笑聊聊天气谈谈话,偶尔问风紫辉几句练功心法的问题,或同卫婧仪谈些欢乐往事,会心而笑,却再不说一句正经事了。
然而纵是这般谈笑风生,淡淡的悲怆气氛却总笼罩在所有人心中。直到离开炎烈皇宫,大家乘车回去,心境也依然是沧凉的。
“离京?”
“回去?”
“有什么问题?”面对众人的愕然表情,惊鸿神色一通淡漠从容:“这些年来,大家各散东西,为了我们的事业而暗中努力,如果不是近日我惹下不少对头,炎烈国又抓了风灵皇帝,我们也不会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如今,既然已经帮助那个认死的小子拿下了炎烈国的皇位,自然要去各归原位,回到各自的地方去主持大局。
大家聚也聚够了,叙旧也叙完了,也该散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惊鸿冷冷道:“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忘记了,他是我们都认同的血统。土褚国公主的儿子,同样是我土褚国的皇室,与我来说,又有何区别。倒是各位暗中进行的事,长时间没人坐镇如何了得。”